汤不二看着朝小凡的样子，以为他吓傻了，对着朝小凡道：“孩子，不要怪我，孔子他老人家都说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道我身边怎么没个徒弟，徒弟不就是这么用的吗，一路收，一路用，用着用着，就都没了……”
怪不得经验这么丰富，习惯了是吧，我说当时怎么答应得这么痛快！
淦！
朝小凡当即对着汤不二大声道：“义父，何故害我！”
“吼尼玛个头啊！”身后一捕快一脚把朝小凡踹翻在地：“耳朵都给我震聋了。”
朝小凡也不管他，继续道：“差爷，我举报，我们确实是团伙，他叫汤不二，我叫高启强，我们一路从辽东，过长安，到这里，沿途记录各地地理风貌，眼看就要功成了，谁知道他竟舍不得几个买命钱，还企图借刀杀人……”
朝小凡说着朝汤不二一仰头：“想干掉我独吞功劳是吧，休想，大不了一拍两散！”
沉默，无声的静默，然后两道声音一同响起：
“你个小王八蛋，胡说什么呢！”
“哟呵，还有意外惊喜！”
汤不二急忙道：“差爷，你别听他胡说，他就是临死想找个垫背的，我是良民呀！”
“不急不急，本差爷自会判断！”张捕头笑嘻嘻的说道：“你继续说。”
汤不二指了指怀里，对着朝小凡示意道：“小屁孩，你想好了再说！”
老子还有钱，说不得就拿出来买命了，而你，连根毛都没有，死也不一定能拉我垫背，何必呢。
朝小凡心里冷笑，都现在了还不出手买命，我死了你还能跑得了？
于是他指着汤不二道：“差爷，他恐吓我！”
“不用理她，你说你的。”
领头的捕快笑着摆了摆头：垂死挣扎，你咬过来、他咬过去，多么的有趣啊。
汤不二哼了一声。
朝小凡还不花钱是吧，那没机会了，一起死吧！
“差爷，抓一个人哪有抓一个团伙功大啊，你说是吧？”
“嗯，是这么个理。”
张捕头明显想好好玩玩，倒也愿意搭话，其他捕快见怪不怪，自觉陪着自家长官尽兴。
“差爷，您别听他胡说，还是有证人好些，铁证如山，对上对下都好交代。”
“嗯，有道理。”
“差爷，什么铁证如山，简直就是笑话，有什么证据能比犯人自己认罪的口供更具有证明性，只要我认罪了，一口咬死他，他认不认罪又有什么关系呢？”
汤不二闻言立马急了：“小杂碎，你干嘛非咬住我不放！”
朝小凡道：“你哪怕直接不管不问，我也不会如此，你干嘛口口声声举报我，要置我于死地!”
“你、你、你”汤不二指着朝小凡气冲冲的说道：“小杂种，你眼瞎了吗，我没帮你说话吗，没用我才出此下策的好吧，我要是一开始装聋作哑，又怎么会陷进来！”
朝小凡同样骂了回去：“老杂种，你敢说你不知道他们要的是钱吗，你花点、哪怕一点呢，你试都不试，直接就要搞死我！”
“奶奶的，凭什么，老子才认识你一天不到，凭什么把白花花的银子花在你身上，老子开始帮你说句话已经仁至义尽了，后面老子凭自己的本事脱身，怎么了？我不举报你他们就会放过你吗？你狗日的做梦！”
“哈哈哈，笑死人啦，你倒是成好人了，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些什么——徒弟嘛，不就是这么用的吗，从辽东到长安，到播州，一路走，一路收，一路用，用着用着，就都没了！”
“就算没有这次，老子早晚死在你手里！”
汤不二闻言一愣，突然猛的一下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徒儿啊，我的好徒儿啊，十一个……”他看着朝小凡，双手在胸前比了个“十”字，眼里落出泪来：“整整十一个啊，都死了，都他妈死了，是我害了他们啊！”
“这该死的世道，神仙神仙不管、妖怪妖怪肆虐、人，人也没个好人，苍天啊，你睁睁眼吧！”
“鳄鱼的眼泪罢了。”朝小凡把头别过去，不去看他。
“啪——”
“啪——”
“啪——”
“精彩，太精彩了。”张捕头拍着手说道：“鼓掌，都给我鼓掌。”
“是啊是啊，真的精彩……”一众捕快稀稀碎碎的拍着双手。
张捕头又指着汤不二说道：“刚才他说你有钱？”
“有钱有钱、有钱——”汤不二急忙起身，抹干眼泪，把钱袋子递了过去：“给你，都给你，求长官给条活路。”
朝小凡道：“早这样多好。”
“这么点钱，”捕快长官掂量了一下道：“可不够两个人活，谁活好呢？”
汤不二立马道：“我活，我活，我的钱，自然是我活！”
“我觉得不好，”张捕头摇了摇头，指了一下朝小凡：“没有他，你的钱到不了我手上，所以这个钱里应该有他的一份儿。”
“那，他活？”汤不二脸上露出绝望的表情。
“但是这钱，毕竟是你的，难办，难办啊难办。”
张捕头在两人之间走来走去，仔仔细细的欣赏着两人脸上的表情，好一会儿，觉得欣赏够了，才接着说道：“有了，不如你们自己商量商量吧，看看究竟谁死谁活？”
于是招呼道：“兄弟们，给我押回去，把他们关在一个牢房里，让他们可以充分交流彼此的意见。”
“是。”
于是这班捕快一路嬉笑怒骂，把两人押进了监狱。
“好好想想，好好交流交流，明天我再过来的时候给我个答案，记住，两个只能活一个。”
张捕头临走又强调了一次，这才迈着方步走了出去。
这群人刚走，汤不二立马狠狠一脚把朝小凡踹翻在地：“小王八蛋，你也听见了，两个只能活一个，那是老子的钱，只能是我活！”
朝小凡捂着胸口，同样不甘示弱：“什么你的钱，当你把钱拿出来，不，当他们找上你的那一刻，你的钱就已经不是你的了！”
“好好好，耍无赖是吧，不是你老子会被他们盯上吗？”
“你以为我想啊，你难道看不出来这群龟孙的面目吗？他们折磨还需要理由吗，没有我他们难道就真的不会找你？醒醒吧，你十一个徒弟怎么没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好啊，你个小王八蛋，又揭我伤疤！”
汤不二歇斯底里、面目狰狞。
朝小凡嗤笑了一声：“得了吧，你这种人，也会在乎这个吗？”
汤不二突然狂笑道：“好好好，小杂种，我现在就杀了你，明天老夫自然就能活着出去了！”
他说着伸手就要过来掐朝小凡的脖子，朝小凡急忙往后退，谁料没几步后背就抵到了墙壁，于是他一咬牙，使劲一脚踹在了汤不二的肚子上，不过汤不二只是顿了一下，而他自己反而被震倒在地。
汤不二趁机一把按住朝小凡，然后双手卡住了朝小凡的脖子，嘴里不断重复道：“两个只能活一个，你死我活，你死我活，你死了，我就能活了！”
朝小凡被掐得满脸通红、呼吸困难，突然找准时机一脚踢在汤不二睾丸上，汤不二吃痛，哎哟一声，抱着下阴退了几步。
但朝小凡这一脚本就是仓促间踢出，自身力气也不算大，不过片刻，汤不二又大叫着冲上来了。
朝小凡忙喘了几口气，大声说道：“杀了我你也活不了，他本就是在戏耍我们，他就是想看我们狗咬狗，明天他过来看见就只有你一个能说话的，没有达到目的的他只有杀了你才能泄愤！”
汤不二闻言愣了半响：“不可能，不可能，他说过能活一个的，他说过能活一个的！”
朝小凡松了口气，接着道：“不要欺骗自己了，你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你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汤不二眼睛通红，死死盯着朝小凡，朝小凡急忙又道：“况且你想要活着的前提是我必须活着去顶罪，只有我活着承认自己是奸细，捕快才能最稳妥的把功领了，他们才会有可能放你活着出去！”
汤不二想了想立刻道：“小畜生，你骗我，你死了由我来作证人咬死你是奸细，捕快照样能领功，我照样能活着出去。”
“错，大错特错！”朝小凡看汤不二又准备冲过，急忙先声夺人，扯着嗓子大吼：“利益最大化才是他们的追求，否则早就按你说的做了，为什么要留着我，还把我关在一个牢房？”
“他就是想看我们狗咬狗，互相咬的精疲力尽、伤痕累累，击垮我们的心里防线，等他明天过来的时候，我们已经是互相咬得只剩下半口气了，只能任他宰割！”
“对，就是这样，他既想要你的钱，又想要一个奸细团伙，他都想要！”
“不可能，你在骗我！”
“我骗你干什么，不信明天你就知道了，等一等，反正你又不吃亏！”
“小杂种，你在拖延时间！”
朝小凡急了，狗日的是一点也不好糊弄啊，只好昂首挺胸，故作大气的说道：“我拖你妈个头，如果不是我说的那样，明天我自己告诉他们，让我死、让你活，行了吧。”
汤不二这才作罢：“好，信你一回！”
于是这一晚两人各自坐在一边，谁也不敢放松警惕睡觉，各自在心里琢磨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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