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太大,前面的路看不清,”现在车子速度就跟蜗牛一样。
“那你慢点,不着急,看这天气应该会下雪。”王如兰望向车窗外,群山峻岭,一山还有一山高,要不是经常在这附近活动,没有熟人带领,进来的人别想出去。
搞不好还没翻过一座山头,毒蛇猛兽,捕兽夹,陷阱都够喝一壶。
“下雪好啊,可以堆雪人。”男人一想到雪人,就想到刚才那个如陶瓷一般精致的娃娃,如果不是自己,此时此刻那个精致的娃娃正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倒数钟声吧,许下简单而又美好的愿望,而不是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等着残酷而又未知的命运。
那一夜都是大雾,便没有下雪。
“王姨,你说他们发现后会不会找上咱们?”
王如兰拿出手机,拔出手机卡,用力一折,手机卡成了两半“这样他们就找不到我们。”
今晚的雾起的特别大,徐阳喝了些酒,虽然在他黝黑的皮肤上看不到一点醉意,但还是觉得头有那么点晕,他走在乡间小路上,冷风在刮过他粗糙皮肤的同时也带走了地上的几片枯叶。
他裹了裹大衣,往家的方向走去。
走进院门,大黄摇着尾巴出来迎接,徐阳摸摸它的头“今晚你就和我在屋里睡吧,走。”
徐阳牵着大黄进了屋,大黄乖乖找了个角落躺下,闭起了眼睛。
黑夜里,李文莲精神亢奋,睁着眼睛丝毫没有任何睡意,当听到外面有动静,她起身披了件睡衣,轻手轻脚打开房门走出去。
“小阳,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李文莲问道。
“跟宇航喝了点酒,怎么还不睡。”徐阳脱了长款黑色棉衣,他的衣服全部都是黑色,他就钟爱黑色,徐阳一穿黑色,显得他皮肤更黑,里面是李文莲亲手织的毛衣,好多年了,背后勾了一个小洞,但穿起来还算暖和。
李文莲心下一酸,徐阳性格内敛,少言寡语,平时只顾埋头干活,不像徐辉那小子,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徐阳从不会主动开口要求什么,李文莲这才十分心疼他,事事都为他操心。
徐阳从外衣内衬口袋里拿出300块钱,交给李文莲,“这段时间的工钱发了。”
“妈知道你孝顺,快过年了,这钱你留着,有空去镇里给自己添几身行头,过来坐,妈有话跟你说。
”换作平时,李文莲肯定心安理得把钱收下。现在心里心虚,也不敢收钱,只好强颜欢笑,这家里为了买一个媳妇,都快揭不开锅了。
打一开始买媳妇这事,徐阳就不同意,任由李文莲怎么苦口婆心劝,徐阳愣是没松过口。僵持大半个月,看着别人家抱着白白胖胖的孙子在她面前炫耀,就算别人是无心的,但在李文莲眼里实打实是在炫耀。
年关将至,人贩子也要回去过年,李文莲等不到来年春天,她恨不得现在手上就出现个大胖孙子,对她笑盈盈,所以她瞒下所有人,只告诉老伴一人,在元旦前把这事落实了,她心里才能踏实。
在徐阳还没回来之前,李文莲就已经打好腹稿,先来个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再不济撒泼打滚,反正事已至此,钱都花了,能拿她怎么办。
“阿阳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上次跟你说的事情你再考虑考虑,隔壁绍礼比你小两岁吧,今年都二胎了,还是个男娃,你妈我操劳半辈子,图的也就是个儿孙满堂,这要求不过分吧。”李文莲尽量想把自己要孙子这个要求合理化。
“大晚上不睡觉,等我就为了说这事,大嫂给你生了俩还不够。”徐阳不想再听李文莲唠叨,转身想回房间,“没其他事就去睡觉。”
“我要的是孙子,女娃子有啥用,秀秀和素素我也疼,但他不一样。哎,怎么跟你解释,女娃子迟早是要嫁人的,男娃才能延续香火,要说你大嫂也真没用,这么多年,连个带把的都生不下来。”
李文莲沉下脸来,一想到这么多年,她起早贪黑去求神拜佛,求医问药,最后刘淑娟只给她生了两个孙女,现在肚子一直没动静,她已经失去耐心,小儿子靠不住,只能靠大儿子。
李文莲知道再怎么说,也谁劝说不了谁,只好实行第二计划“这么说吧,如果徐家没有孙子,我死了也没脸见你爷爷,姥姥,列祖列宗,你也为妈考虑考虑,上次说的事,我已经办了,钱都交出去,人现在在你房间。”李文莲一口作气说完,顿时感觉身体舒畅,她说完偷偷观察徐阳表情,不太好,像吃了一坨屎一样。
铺垫了这么久,终于讲到重点,徐阳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大的事,李文莲会擅作主张,在他不同意的时候还一意孤行,徐阳现在脸色极其难看,难看至极,在李文莲注视下推开房门,房间里乌漆八黑,他打开灯,床上的被子微微隆起,证明李文莲说的都是事实,她真的买了一个人回来。
在山里拐卖妇女很常见,别人家他管不到,自己家绝不能做这龌龊的事。
“送回去。”徐阳压抑住想要爆发的脾气,声音不带一丝情感。
“我花了钱,我送,你叫我送哪去啊。”李文莲拔高了声音。“女人迟早是要嫁人的,嫁谁不是嫁,我们家是穷,但我们是正经人家,亏不了她的。”
徐王面色冷然,这套歪理邪说也就李文莲自己相信。
冬天的被子很大很重,徐阳注意到陈律跟个孙悟空一样被压在被子下面,只露出毛茸茸的一头黑发,脸都看不到,徐阳上前把被子拉下来一点点。
陈律面色潮红,紧闭双眼,微微翘起的双唇毫无血色,被子被拿掉的一瞬间,大量的空气涌入胸腔,陈律眼角滑落一颗泪水被徐阳看见,刚才的她要有多绝望就有多绝望,如果再晚一些,后果都不堪设想。
“你是给她盖被子还是盖白布”徐阳也看出床上人的异样,口气不免有些重。
“又不是我帮她盖的”紧随其后的李婶也看到这情况,撇撇嘴,徐万国做事没个谱,差点儿就让她成了杀人犯,事后才感觉心脏跳地厉害
”家里还有感冒药吗?”徐阳见陈律面色不对,伸手摸了摸他额头,皮肤滚烫的像烧开了的开水。
“有,上次在柜子上看到过,她感冒了?”徐阳点点头。
“这都还没生娃,就得让我伺候她了,矫情。”李婶心里不高兴,她花了钱,事还没办,倒给她派活了,说归说,也是自己花大钱买来,不能出半点错,不一会儿,拿了一盆水和毛巾进来,“你先用毛巾敷在她额头,我去烧开水,开水还没烧。”
紧接着,陈律感到额头上一阵凉意,好冰,让她感觉不适应,下意识抬起一只胳膊想要把额头上的毛巾拿掉,却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截胡,徐阳把陈律的手胡乱塞回被窝里,模样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别乱动。”男人声音低沉,却不带一丝感情,陈律缩了缩脖子,真就听话的一动不动。
床上的人年纪看着很小,脸才他巴掌那么大,甚至还要更小一点,面色苍白如雪,陈律长长的睫毛在徐阳注视下微微颤动几下,她在装睡。
陈律心里很是恐惧,来之前,男人给她喂了安眠药,药效还没完全过去,意识仍处于模糊状态,但能清楚知道房间里进来两个人,一男一女在对话,但听不清他们在讲什么,他们是想把自己怎么样,她更加害怕,心脏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刚才要是他们能晚来一步该有多好,她就能完完全全解脱了。
李文莲动作极快,在碗槽里,拿出一个小碗,撕了一包感冒药,倒上小半碗开水,搅和搅和。
“阿阳,扶她起来。”
“你来。”徐阳脚下跟灌了水泥似的。
“我哪有这个力气,快点,药凉了就没药效了。”
徐阳没了脾气,只得上前把陈律拖起来,当徐阳碰到陈律胳膊那一刻,陈律猛的睁大眼睛,而后卷缩成一团,表情扭曲“不要,我不要”声音里带着哭腔。
这可看傻了两个人,只不过喝个药,有必要反应这么大。
徐阳没了耐心,硬是拖他起来靠在自己怀里,陈律想挣扎,整个人却软趴趴的,一点力气都没有,身上还传出一股股热气,她的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珍珠,无声哭着。
碗递到陈律嘴边,徐阳紧闭牙关,徐阳给他硬灌了一小口,那一小口原封不动被吐出来,
李文莲急了“怎么还跟孩子似的吐药呢,这可怎么办?”
“灌”徐阳把碗递给李文莲,一只手圈住陈律,另一只手捏住陈律下巴,动作粗鲁,陈律感觉下巴都要脱臼了。
陈律挣扎的更加厉害,她不想再喝药,一喝药她脑袋就昏昏沉沉,整个人好难受,想吐。
奈何身后的人力气太大,她挣扎不了一点,一只手在被子下面紧紧拽着被子一角,表情扭曲变形。
“怕喝药?”
陈律似乎听到男人这么问她,他下意识点点头,又摇摇头,怕又怎么样,她又有什么权利说不,不是她自愿被人拐卖,被人卖到山里当媳妇,在来到这里的那一刻,她失去了做人唯一的权利,那就是人生自由。
陈律发现,这次药效不似以往那样,一喝进去,困意铺天盖地向她袭来,他脑袋似乎更加清醒一点,微微睁开眼睛,动了动手腕,发现双手没有被绳子捆绑,能自由活动,由于双手被捆绑太久,手腕一圈都出现红肿,手臂不能大幅度做动作。
想必是男人刚才帮她解了绑。
陈律想看清男人,他此时背对着她,身材高大挺拔。过了一会,男人似乎要走,他在换了一身黑色短款棉衣,穿上雪地靴后突然回头看了一眼陈律,吓得陈律头皮发麻,闭上了眼睛。
“大晚上的你去要去哪?”
“在我回来之前,想办法把她弄走。”徐阳不顾李婶阻拦,顶着风雪出门。
李文莲气急败坏“你要是不结婚,我就去撞墙。”
回答她的只有关门的声音。
徐阳去徐宇航家借宿,徐宇航没有多问,便让他进门,躺在床上那一刻徐阳有点反应过来,人在发生危险之时都有很强烈的求生本能,既然他她是清醒的,那就是即使手脚都被绳子捆绑起来,他也不是三岁小孩子,只要轻轻一蹬腿,就能轻易探出脑袋,不至于被闷死,除非她一心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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