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乘客见状,依依不舍地把行李箱扔进了抛物槽道,到了闸口,闸门却迟迟不开,最前面的李剑南使劲砸门,还是无济于事,门额显示:“检测到活体,抛物被拒绝”。
只听到一声长笛,抬头一看,着陆倒计时为“0”,机舱各处显示,“时间窗口已过,着陆取消,启动返航。”再迟疑,返航燃料不够,也将机毁人亡。
监控屏幕前的伯劳老鸟和侏儒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航天母舰稳稳地降落在大鸟的航天城,舱门徐徐打开,大家扶老携幼,垂头丧气、哭丧着脸、跌跌撞撞地下来。首先看到的是留在地面的伙伴们,他们倒是如同迎接久别重逢的亲人,有的紧紧地抱住大家,喜极而泣。看来大伙逃逸失败,对于他们反而是福音。他们极其害怕孤独,之所以报名留下,除了担心丧命蓝天,还有包含猩猩和黑熊、狐狸和山羊等等那些神秘的孤独人。护送黑箱子暗刺的激励组织分子,把“宝物”弄丢了,回去只有死路一条。那些美国特工,在丛林丢失黑箱子暗刺,又在如此周密策划的追回行动中功亏一篑,想必回去了也没好果子吃。
人经历了变故,性情变得豪放,处事更加干脆。在370村,那些80前后大男大女,调整了择偶标准,不久全部得到了消化,当然是内部消化,大鸟那么丑!
来自成都537所的陈波与北京警花殷媚爱得天昏地暗。失恋离婚的男女,重新找到了浪漫的爱情。有家有室的叔叔阿姨哥哥嫂嫂们,也只好同舟共济,互助友爱,都是过来人了,界限各自把握。
在370村,239名村民,不!是242人,不完全统计,生了1个,怀的2个,他们虽然住得很舒适,食物都很可口,但是没鱼没肉,没有油条面包汉堡,实在不习惯。思鱼肉,思故乡,思妻儿父母,思城市的喧闹,车水马龙,连堵车的焦躁、买菜的掺假和短斤少两都时常回味。
“思乡曲,了无痕,中秋月, 挂天上,映木楼 ,照小窗,远山云烟渺渺,近水碧波茫茫,海外多少游子,隔山隔水相望,相望,泪眼无限惆怅……”月公公,月娘娘,捎上我的信,托去我的心,我的爹,我的娘,不要为我而悲伤,又是一年的中秋临近,心底沉沉的。
给家人发信的努力还在进行,使用编码器、加密软件等加载数码已经实现,就缺大功率发射机了,靠它才可把信息推送给地球。可恶的大鸟丢弃了他们的飞机及大部分行李,能用的电子设备都拆改了数遍,大鸟“圈养”大家数个月,用种种借口迟迟不来谈判。一筹莫展之时,华立强认为“副载波”方案值得一试,他们测量、计算、调试,准备了1天,赶在中秋之夜,大鸟“大耳朵”天线对准地球中国区域的窗口时间,并接大鸟的设备,在大鸟的波谱边上加了一个“副载波”,信号总算“搭车”发出去了,向家里报个平安,算是给家人的节日礼物。可是地球故乡有谁会收到信号?又能不能解出内容?
屏幕上伯劳问侏儒:“对你的‘碎码病毒’”有把握吗?”侏儒拍着胸脯说“请长老放心,我的团队忙乎了50天都破解不了的,他们发出去的是一串杂波、一堆乱码,绝对石沉大海!”
可是这一串杂波,这一堆乱码,被洒到了地球,到达了中国厦门的云顶山,钻入了洪宇亭架在山上的一口大耳朵,激发了那台仪器的急促蜂鸣,也让这老头为此疯癫。
中秋之夜,城市的街面,本该天凉气爽,可是厦门的街面却热得像蒸笼。拥挤的汽车冒着缕缕熏人的浊气,为热浪推波助澜。人潮与车流交织,令人窒息。
与儿孙吃完团聚晚宴,老洪走出饭店,挤过两条斑马线,已是浑身湿汗,头昏眼花。他拿起手机,约上助手小王,带着家人上云顶山赏月。城里的路灯,在烟雾中已是朦朦胧胧,何况远在天边的十五的月亮。上山赏月时可兼顾他们在那儿进行的监测。
老洪是航天监测专家,像天文学家观测宇宙中的每一颗星星那样,他们监测着天上的每一个航天器。
远离了城市的喧嚣,沿着松涛掩映的山路,他们驱车来到了峰顶,天地一下子通透了。在宁静皎洁的月光下,家人为如霜的月景激动不已,洪老与小王却专注地监测。情况正常,收工吧,调正1.5米“大耳朵”。谈话间,黄色指示灯急促闪烁,蜂鸣器嘀嘀作响,电平指示爆表。老洪吃惊,此空域哪来如此超强信号?“小王,记录数据!”。此时一串细密的脉冲闯入眼帘,解码屏上布满了没有规律的乱码。287秒后信号中断,目标丢失。
下山路上,家人兴致不减,叽叽喳喳,可是两位“家长”沉默不语,车内很快沉寂了下来。
小王首先开口,他分析着:“航天器 ‘户口本’里没有,我们的视野闯入生分客了!信噪比57分贝,这个频段,这决不是一般宇宙杂波,难道它是玉帝抛出来的?洪老师,您说呢?”。
老洪没有回答,今天他没法回答,他坐在后排,一手拄着下巴,想着刚才的怪事。作为国内一流的航天监测专家,对今晚这个不速之客,说实在的,他也一头雾水。何况王凯这个三十啷当岁的晚辈。
一周过去了,老洪一筹莫展,他用尽各种码长、各种序列的秘钥,对中秋节收录到的串码进行解调,都无法从中提取任何有价值的内容。但可肯定其内包含人工信息,如“N”字母。小王不明白:一串乱码,何不删除了之。
这晚,电脑前的老洪,在网络的海洋里漫游,脑子里还是那287秒数据。搞了一辈子科研,放过这个大疑问,不是他的习惯,往往重大发现就隐藏在这些疑问背后。他漫不经心地在百度上输入“碎码重构”,一条新闻让他又燃起了希望。“柏科公司研制的‘碎码重构塔’通过专家鉴定”,太好了,试试看!
第二天刚刚上班,王凯载着老洪来到了柏科公司。他们将不明数据录入了碎码重构塔,启动破核平台,试用刚刚通过鉴定的剥茧算法,在平台上进行正交关联。临近中午,数据被成功解码,得到了大量文字、图片和视频。
大家一窝蜂挤到了解码屏前,一时眼珠子都被锁定了。一幕幕奇幻的场景令他们手上的盒饭索然无味,根本不知道午饭吞进了什么。
渐渐地,他们如梦方醒,这难道是真的吗?老洪根据信号的强度,及天线指向的空域,凭自己五十多年的研究经验,他坚决认为,展现在大家面前的是铁的事实。时至今日,人类对宇宙、大自然和科技的认识只是冰山一角,今日有幸管窥一斑,应该努力地掀开它那神秘的面纱。
航班上两百多人的生命安危,尤其是华立强的5人中国专家组,给老人带来了无限的牵挂。他坚信自己一定能有所作为。
从此,那匪夷所思的夜空迷航,那险象环生的梦幻之旅,那奸狡诡谲的侏儒鸟人,那步步惊心的生死较量,在老洪的脑海中风雷激荡。
在柏柯公司,他们讨论、争执着,不知不觉天黑了。此时小王的手机响了,电话里,妻子劈头盖脑地追问:“王凯,包间定在哪里?烟酒、茶叶、购物卡买了没有?”小王抓抓脑袋,思绪从仙界的仙境一下子又落回到了人间,小孩要报名上小学,家在实验小学围墙外,却不在划片内,打听了很多人,某同事小舅子的同学是教育局办公室副主任,在妻子的推动下,省吃俭用的小王为了宝宝的教育可是豁出去了,怎么敢把老婆交代的事全给误了。
小王开着二手车匆匆赶路,出软件园大门,老洪的电话呼进来了:“小王!赶紧掉头回来,数据读不出来了!”原来,他们为了留底,想复制备份,结果发现信息全无,细查笔记本电脑,发现是病毒入侵了,大家痛心不已,仙界的仙境只留在了大家的记忆里。
自从丢失了数据,几天来,老洪苍老了许多,王凯更加难耐,每天一下班,就被老爷子揪着上山。十几天过去了,屏幕毫无动静,这天又是农历十五,老洪迫不及待地从明月初升搜索到了东方拂晓。坐在云顶山磐石上,小王看着两鬓苍苍的老洪着实心酸,“洪老师,别着凉了,动一动”“对!动一动!”老洪的巴掌重重地拍击磐石,同时从磐石上弹起,又迟疑了片刻,“小王,快!上网把我的房子卖了,报价比市场行情低两成!”。这位年近70的高智商老人遇到挫折,又彻夜未眠,这下精神错乱了,“房子卖了您住哪里?”,“儿子家!”小王扶起老洪,爷俩匆匆地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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