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吗?”辰峰心里想笑,总算是看到了他孩子的一面,害怕就害怕嘛,有必要掩饰吗?别忘了自己还是一个孩子!
在辰峰的劝慰下,司马稚终于躺回了马车里面,小小的身子在棉被下不住地哆嗦。
“这么害怕,就别管了呗。”辰峰摸摸他的额头,微微发烫。恐真的烧起来,赶紧打湿了帕子,叠好放在他的额头上,物理降温。
怎么可能放手不管?司马稚两片薄唇变得滚烫饱满:“速速派人出城,给戍青君书信,告知昌安之变。”
“在下觉得,不妥。”远侯此时提出了不一样的意见,“要知道……戍青君是什么身份,他不可能会帮助王子的啊!”
辰峰又忘了自己是一个下人,插了一嘴:“没听到公子的话吗?让你书信一封,怎么这么多意见呢?”
史官是一部活字典,自然知道戍青君什么身份:“戍青君当年可是天命储君,你是怕他回来争夺王位。”
远侯:“没错啊!”
“可难道这样,我们就要因噎废食吗?”稚嫩的童音嘶哑得磨出了质感,“稚儿觉得,国家有难,得先把这难给平了,将作奸犯科者绳之以法。”
“既然太史令如此坚持,在下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可是我们怎么送到北疆去呢?”
辰峰真是墙都不扶,就服这个虚名侯,什么事情他自己不能拿主意吗?非要一个生病中的孩子事必躬亲?
忍不住了,辰峰再不把自己当下人:“侯爷,让你的手下带着书信去北疆,这很难理解吗?”
远侯看了看他,可能不解一个下人为何突然呵斥于他,没来得及细想,就说:“没有通关文书,出不去的呀。”
“你好歹是个侯爷,找人疏通一下关系啊。”
眼看辰峰是理解不了人家边辽侯爷的难处的,司马稚扯了扯他的衣裳,不让他大呼小叫。
在司马稚的提醒下,远侯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属下在城外头办事,没进城里来,刚好可以里外呼应。
疲惫的小太史令就像在交代临终遗言:“可将书信系于箭上,射出城外。此事务必谨慎,要快。”
为了让他能好好休息,辰峰接下了这个任务。本来侯爷说让手下去办的,辰峰不放心,非要自己来。
他原以为射一支箭到城外去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就跟射到几米宽的河对岸一样,当他远远地看到十米高五米厚的城墙,再听说外头有城壕、羊马墙之后,被大风闪过的舌头差点收不回来。
此时是白天,他们藏身小林子里,无法靠近城墙。因为城墙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座敌台,逢转角处还有角楼,均有哨兵站岗。城墙上下又因为布置防御工事,到处都是士兵。
哪怕他们稍微靠近点,恐怕就要引起注意了。
辰峰好歹是当过兵的,他可没好意思再去麻烦一个十岁孩子,想了想,问:“远侯,你的仆人如果在外头,他怎么知道你要给他发射令箭呢?”
远侯说:“只要在箭上绑一个贝哨,他听声音便知那是我的令箭。”
“那就好办了,我们可等晚上。”
司马稚听说了辰峰的计划,认为可行,这才安心地闭上了眼睛,自受伤以来,终于能好好地睡上一觉了。
辰峰打算趁着白天,跟教授到城区去看看什么情况。他刚要走,被司马稚叫住了。
“你怎么还不睡?”
司马稚十分认真地看着他的双眼:“辰峰,你会回来的对吗?”
原来是怕他一去不返,辰峰觉得这个孩子真是疑心病太重了,忽而又有些难过,小小年纪就要背负那么多,养父真是不容易啊!
于是,辰峰也特别认真地注视着他的双眼,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没有理由不回来。”
司马稚琢磨着他最后这句话的意思,抬头目送他消失在马车的转角,仍呆呆地望着。
辰峰和教授两个“下人”需要乔装打扮到城里去探探形势。
杀人未遂的腹黑教授郁闷了半天,忽然得了这“逛街”的机会,顿感还有希望。只要到了城区不愁引不来士兵,那司马稚便又是砧板上的鱼肉了!
辰峰可不知道他私下如此歹毒,并排走在路上只防官兵不防小人。
两人都是短发,出去就是砍头,不得不缠个头巾。便是那种麻布儒巾。顾名思义,儒巾是读书人的帽子,皆因普通百姓很少戴包头的帽子,没得卖,不得不选择这种读书人的。两条带子垂在脑后,“武夫”辰峰立刻成了半个读书人。
只是眉间那股英气怎么也掩不住,帅气难挡,干脆粘了两撇胡子,减少些回头率。
而本就是教授身份的唐参老头子,儒巾戴上去反而挺合适,一股古代学者的派头。
衣着鞋子等都入乡随俗了。
他们现身一条幽暗的小巷子,远远地看到一堆灰黑废墟,那是曾经的太史府,他们刚死里逃生的地方。
实际上,辰峰刚穿越过来就遇上九岁的养父,被追杀遇上远侯救命,而他自己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听司马稚和远侯说了半天,也理顺了一些脉络。不过,身边就有一位教授,他还想听听有无破解之法。比如知道历史结果的教授,能不能带他们走个捷径绕过这些麻烦事什么的。
教授见四下无人,低声说:“一看你就是历史没学好。”
辰峰扬了扬眉,“历史上果然有记载?”
“就算你没看过,也应该听说过古代的史官,特别是两、三千年前的,秉笔直书是他们的信条!”唐参说起历史,那是滔滔不绝,“国君的一言一行都会被记录在案,哪怕他们做了违背人伦、道德之事。
“公元前1231年癸卯秋,懋公弑君。太史令因坚持记录其叛乱的事实,遭杀害;继任的是太史令的堂兄,依旧坚持记录懋公叛乱的事实,被杀害;这位堂兄的弟弟再次拿起笔,照写不误,最后依旧被杀。直到杀到最后一任,懋公手软了,认输了,随他们写去吧。”
辰峰惊讶得半天合不拢嘴,那些史官的固执程度跟司南有得比!不,司南可不就是司马稚嘛。
可是他感觉哪里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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