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你了,抓住你了..”
一道黑影闪过,苏云站在森林的中央,正中央,黑漆漆的,却又不是那么黑漆漆,可能是有像眼睛一样的萤火虫的存在吧。不对。不是萤火虫。
那道黑影又出现了,擦过了苏云的脸颊,割出了一道伤口,血飞溅在树上。苏云捂住脸,极力地想看清那道黑影,无论她多迅速地转身,都赶上不上黑影的速度。
“哈哈..哈哈..抓住你了,抓住你了。”
咯吱咯吱地声音在苏云的背后响起,苏云回头一看,几十米高的大树,正中地向她砸了下来。
“啊”。苏云眼睛猛地一瞪大,从床上跳起来,这是一场梦,她大喘着气。“又梦到了,又梦到了。”
或许只是一场梦吧,苏云满眼黑眼圈,扯了扯皱巴巴的衣服,来到卫生间打算洗漱。
“啪嗒”,牙刷掉到了地上,苏云的嘴里塞满了没冲洗的泡沫,镜中的苏云,“左脸上的那道疤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苏云喃喃道,这一切,难道是真的?
今天是林伊然归国的第一天,苏云暂时放下了这场噩梦,匆忙赶着去机场接机。
林伊然,带着黑色的墨镜,抹着浓艳的口红,棕褐色的大波浪上散发着一股极具冲击力的香味,她昂着头,站在门外,推着两个行李箱,时不时低头看看手表,嘴里不停小声埋怨着。
“我来啦”。苏云喘着粗气,大跨步地走来,“让你等久啦哈哈”,林伊然一脸鄙夷,“慢死了,你这脸上的疤怎么了?”
“对不起啊大小姐,做了个噩梦,把正事都忘了。”苏云轻轻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疤痕,把今天的噩梦,全讲给了林伊然听。苏云本以为林伊然会笑她想象力太丰富了,抬头一看,林伊然的脸紧紧的绷着,即使带着墨镜,苏云也能看出这慌张的神色。凭借苏云和林伊然十多年的友谊,苏云知道林伊然有事瞒着自己,她不说话了,只是默默推着行李箱。
这件事还得从林伊然7岁的时候说起,她的爸爸是西岚市集团的总经理,经营者一家五星级的酒店,存款可以保证他们一家一辈子不愁吃穿,同龄的小朋友还在攀比铅笔书包的时候,她便包包化妆品应有尽有,大家自然是很羡慕她,她也本应该过上幸福潇洒的富二代生活。
只是那个周末,打破了这场生活。
周末,林伊然充满的兴致,她一如既往地想去酒店找前台姐姐讨糖吃,在她印象里,前台姐姐温柔细心,留着一头大波浪,干着自己的工作,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薄荷香,林伊然最喜欢吃薄荷糖了,清清爽爽的,可以让她高兴一整天。
不过妈妈不是很喜欢她吃糖,或许是担心蛀牙吧。
酒店的内部结构有点奇怪的,林伊然要先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不算窄,林伊然仰着头,迈着大步往前走着。
这时,一道黑影闪过,林伊然后背一凉,极力地安慰着自己,
“然然是乖孩子,然然很勇敢,这里是爸爸的酒店。”
可是她只是个七岁的小孩啊,走廊的左侧是个卫生间,林伊然撒腿就往卫生间里逃,里面有一个和她同龄的男孩,林伊然见到了她就像见到了救星一般,死死的抱住他。男孩一愣,手生硬地拍打着林伊然的背。
好一会林伊然才反应过来,或许是黑影没了,林伊然拽了拽自己的公主裙,又摆出那副公主该有的表情和高贵。
“我叫林伊然,刚刚的事就当没发生,你可以别说出去,想要多少糖尽管开口。”
男孩沉默了一会。
“路祉。”
路祉,长得并不是很清秀,七八岁的年龄却是个痞痞的男孩,头发是个寸头,看起来阳刚气十足,一拳能干倒俩小孩的感觉,衣服有点破破的,穿的还是个拖鞋,应该只是来酒店借厕所一用。
林伊然扯住路祉的手臂,刚想跟他再强调一下保密一事。
忽然黑影又出现了,它一下窜进了镜子里,林伊然放声大喊,路祉回头一看,无意的瞥了一下镜子,镜中好像还有个密闭的空间。
里面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看不见脸,路祉的嗓子一时叫不出声音,直到女人的抬头,布满红血丝的眼珠子快要掉出来了。
她扒着镜子,用力击打着,眼里突然发出一线刺眼的红光。“哈哈…哈哈..抓住你啦!”
路祉慢慢的变僵硬。
从脚,一直到头,彻底成为了一块石头!
林伊然被吓的号啕大哭。
“哈哈哈哈..哈哈”女人的笑声在这空荡的厕所里显得格外响亮清脆。
林伊然捂着头,左转转右转转,眼影盒也掉在了地上。
有办法了。
林伊然想起妈妈给自己讲过的镜中女鬼故事,趁女人仰天大笑之刻,捡起眼影盒,打开了镜子,对着女人,女人红光一射,射中了自己。
“啊..啊..不!”
女人痛苦地大叫着,身体渐渐的石化,最后一刻喊出了“你以为我这就放过你了?..”
林伊然不敢睁眼,知道路祉恢复了原状,喊了喊林伊然,像失忆了一般,还是那副冷漠。
林伊然不再说话,为了躲避这个女鬼,初中毕业时便一人出国,投奔国外的姨妈。
十多年了,林伊然尝试着释怀,那个红衣鬼却像是刻在了心里头一样,无限地出现在她的美梦中,哪怕是擦肩而过,像假的,又不像真的。
再次听到关于她的消息,林伊然难免神经紧绷,急促的呼吸声引起司徒禾的慰问。
“怎么啦?是我做噩梦又不是你做,干嘛这么着急。”
林伊然知道再藏下去对自己,对司徒禾都不是好事,向周围扫了一圈,行李被林伊然拖的飞快,她一手将司徒禾拽到咖啡厅里。
“冰美式,她要焦玛。”林伊然一挥手,速度挺快,不禁引得司徒禾一个玩笑,“你人还怪厉害嘞,这么清楚我的口味,暗恋姐啊。”
林伊然却板着脸,“别嬉皮笑脸的,我没和你开玩笑。”
她将这一切的一切,全都告诉了司徒禾。
司徒禾似乎还是难以置信,脸上的伤痕却隐隐做痛着,她轻抚着脸,手指头落在脸上,噩梦在脑海中重复播放。
难掩的畏惧,让司徒禾不得不相信。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呢?”司徒禾沉默良久,这才抬起头,支支吾吾地说出疑问。
林伊然不说话了,她极力地回想着这些年来做的梦,又忽然什么也想不起来,隐隐约约地一句话,在脑海里回荡着。
“回到最初的起点,回到..相识的那一刻。”
“好奇怪啊。”林伊然喃喃着,明明做了那么多梦,想起来却只剩下了这一句话。“对,去学校。”林伊然猛的拍案而起,司徒禾也被吓一跳,周围的人投来鄙夷的眼光。司徒禾连连道歉,然后又坐了下来,冷厉的目光从咖啡厅的角落射来,林伊然和司徒禾都没有注意到,便苍苍莽莽离开。
“为什么是学校啊?”
“不瞒你说,我猜的,这事因你我而起,西岚第二中学,我们相遇的地方,或许会有我们要的答案。”
“西岚第二中学”,红褐色的六个大字,还是和十年前没变,迈入校园,却是一股阴冷之气。
两人换上十年前的校服,混入其中,庆幸的是学校的审美一如既往,校服并没有什么改变。
“伊然,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很诡异啊,我的第六感告诉我此地不宜久留啊!”司徒禾左顾右盼,忍不住打起了寒蝉。
下课铃响起来了,随机大课间的音乐也想起来了,小孩子们蜂拥出来,朝着操场跑去,“现在这个年代,出操都不用排队了吗,也不怕踩踏事件啊。”司徒禾拽着林伊然的衣角,慢慢地向前走着。“走,我们去看看去。”林伊然还是一股傲气,拖着司徒禾就向前走去。
十多年来,这条道路还是一如既往的熟悉,操场上的人似乎有着自己特定的顺序,不能说齐,却道不清哪里的乱。刚踩上操场上的瞬间,林伊然就发出了一声尖叫,泥泞的土地将他的大牌鞋子毁得一塌糊涂,周围的同学却毫不在意林伊然,各聊各的。
“这里怎么会这么潮湿?”林伊然语气有点不耐烦,司徒禾往其他地方看了看,曾经的野花野草早已蔫得不像样子,只剩下一簇三色堇还开的,开的半死不活,像恶魔冲着司徒禾笑。明明来的时候还是大晴天,西岚真是天气多变,不对,不是西岚的问题。林伊然司徒禾同时发现学校的屏障升高了好几米,现在的屏障足足有一栋教学楼高。
这绝对不是防小偷的,那建这么高的屏障是干什么的?
嘈杂声在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后,统统消失,一袭红衣站在领奖台上,很难承认这是一个学校的主任。
“伊然,你有没有觉得她好像一直在看我俩。”
红衣主任就站在那,眼球死死的盯着林伊然和司徒禾,好像没眨过眼,她张着嘴,似乎要说些什么,但周围和死一般寂,阴森的氛围被旁侧的广播声打破,广播里传来倒计时。
5,4,3,2,1
屏障外发出怪样的声音,“库通库通”,好一会儿司徒禾才反应过来,是洪流!连忙拽起身旁擦鞋的林伊然,往屏障的反方向跑着,泥巴被溅起,很高,重重的砸在司徒禾的脸上,但她们却不能停下。三分钟后,洪流超过了屏障,朝着人群砸来,司徒禾跟着人潮,拿命往前跑,跑进树林,跑的慢的,反应不过来的同学,早已没了踪迹。
这片树林,十年前是没人进的,除了司徒禾和林伊然。
十年前的一场考试,司徒禾重大失误,跌落神坛,她失落地离开宿舍,想找一个清静的地方,不知不觉走进树林深处,大哭后,树林再度寂静,慢慢地,她睡着了。好久,晃晃的明灯将他量醒,睁开惺忪的睡眼,司徒禾看见一个女孩,手下抚的是一只白猫,她凑上前去,两个女孩似乎一见如故,交流甚欢。
“这只小猫,有名字吗?”司徒禾无意一问。林伊然摇了摇头。
“那我们给它取一个名吧。叫关东煮怎么样。”
“都什么年代了,食物名可爱是可爱,不过早就烂大街了,依我看,就叫它Jessi吧。”
“还整个洋文,一点都不顺口,不好听。”
争斗辩论中,又一盏明晃晃的灯,大几率是巡逻的人,两个小女孩手牵着手,抱着小白猫就跑,终于到了一个一个隐蔽的角落,司徒禾喘着大气,“就叫你逃命吧,祝你以后都能成功逃命。”“命命,好听。”
夜太深了,林伊然和司徒禾要回去了,不舍得地和命命告了别,走了几米路,却听到嘶哑的喊叫声,像猫又不像,嘶哑声小小的,细细的,“伊然,命命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们才刚走,别大惊小怪了,我们再不回去,出事的就是我们了。”
后来的日子里,司徒禾和林伊然经常来树林里,留着晚餐的些许米饭,一起喂命命,再后来,两人忙着备考,一周一喂,两周一喂,中考结束后,司徒禾和林伊然想带走命命,却发现它失踪了,在树林里找了整整一天,警察也根本不在意流浪猫,林伊然出国后,司徒禾也忙于学业,无人再提过命命。
水势愈发汹涌,司徒禾林伊然跑得够快,已经甩得远远,但他们知道现在还不安全,向后一看水势,无意发现左边的巷口,俩人面面相觑,接着不约而同走进巷口,确认安全后,司徒禾才喃喃道:“学校怎么还是开放的,小树林外边怎么还接着一个巷子?”
林伊然连连摇头,“这一切实在是太诡异了。”
两个人互相搀扶着,朝着巷子的深处走去,忽然间,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们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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