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直到循着本能在新班级挑了个第四排靠窗的位置,我的心脏依旧在狂跳。

我想说服自己清醒一点也许是看错了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了,但是我怎么可能会忘记那双眼睛,就算他的脸模糊了,我也不会忘记那双眼睛。

我吐出胸中浊气,轻念心底所确认的名字。

张北眠。

他确确实实,就在长亭念书。这是无论主副时间线,都没有更改的关键点。

凌等曦,我自嘲似地喊自己的名字,你来长亭中学,你如此之神往长亭中学,不就是因为有他吗?怎么现在会是这样的反应呢?太不应该了,你想做的,不就是接近他吗?这可是你选择重生的目的之一啊。

既然选择了,就要不顾一切地达到目的,不是吗?

是,我自问自答。这是有且仅有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在家吃早饭,上课,在食堂吃午饭,上课,回家吃晚饭。周而复始。

回过神来,已经在(15)班念了好几天书了。(15)班是年级里非文化课生含量第二高的班级,我的成绩是可以直接进入理科实验班的,奈何我对化学毫无兴趣,主动提出离开理科实验班,然后就被发配到(15)班。

李姮知道后惊呆了,在长亭中,(15)(16)两个班级高直是最被看不起的班级。

我爸妈也是气得头昏脑涨、一边斥责我一边给原班主任打电话。可班主任又能做什么呢,嘴里翻来覆去地就是:“这是校方的规定…”“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的…”

而我自己,是最能体会到这种不适感的。我几乎,被全班人排挤了。

不化妆,不染发,不打耳钉、不睡觉,不交头接耳,不逃课,因此被排挤。但我知道,这种情况不会维持太久,这些家伙大概率不会在下半学期的分班考试里选物理类选科,目前要做的,就是提升自己,静观其变。

(15)班的教师配置和(2)班是一样的,而(2)班是年级里的次重点班,作为重点中学的老师,还是能做到尽量一视同仁的。比如普高,这些老师也确实更有教学经验,如果仔细听课并吸收,想拿到比较理想的分数也并非遥不可及。

放学后,斜阳西沉。

班上的同学走得差不多了,我掏出耳机准备做篇听力,正好避开轻轨晚高峰。

“凌等曦,这是你朋友给你的吧?今天原来是你的生日啊,”女班长拎着一个小盒子,走到我桌前,把盒子递向我,我说了句道谢的话。正要接时,班长的手腕一转,蛋糕从盒子里歪出来,蹭了我满怀,最后砸在了书上,小卡片在一旁:“生日快乐,你的姮儿。”

“啊!非常抱歉!”班长收回手来,“我不是故意的!”

二十一世纪了,还有人使这种手段,我冲她笑了笑:“没事,我知道。”

我知道你是有意的。

班长闻言一愣,转身急匆匆地拽着书包和朋友跑了。下一瞬,外面便传来几个女生肆无忌惮的笑声。我捡出勺子拆开,挖了几块吃了,把校服外套脱下来,背上书包到厕所把衣服上的奶油清理掉,最后端着题册充当纸盘子,把蛋糕、耳机、题册一脑全扔进了垃圾筒里。除了李姮的那张小卡片。

外面有点冷,毕竟入秋已久,霜降都过去了。外套的胳膊那块儿也湿漉漉的,没办法穿。我穿着单衣,沿着操场外沿踩枫叶玩。

说起来,今天是我的生日呢。真正记得的也只有李姮了,她家里肯定有什么急事,要不多她一定会亲自来送蛋糕。

我踢踏着落地的大梧桐叶,听它们发出“咔咔”脆响最后在荫阶旁停下。荫阶是一条两旁栽满印春花的长阶,花落之后夏秋两季绿叶繁茂长势太好而投下两片深荫,因此学生们称其“萌阶”。

荫阶的一头是低地势的校门,另一头的右侧便是操场。我停下的地方正是操场的尽头,自动售卖机旁。

橘子水下的点已经灭了,我退而求其次选择了葡萄汽水,学生卡刷扣完钱,易拉罐装的汽水“咣当”掉了出来,我弯腰去捡,还好没有摔瘪。

“只剩葡萄味儿了?”男声传来,“蛮可惜的,我喜欢橘子味。”

我猛地抬起头,他单肩背着书包,发尾微湿,换上了普通的T恤衫,一手还拎着条白毛巾晚风把他身上刚淋浴完的味道送过来,很清爽。

他就那么懒懒散散地站着,似要溶在风里。

多少年没有这样见到他了,我不敢去计算。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训练完了?话到嘴边又咽下,他曾告诉我每晚七点才结束,现在才刚过六点……可是,他告诉过这个世界的凌等曦吗?

他凑到机子前,于是我往右边挪了点,他又说:“……我的卡刷不了汽水,你知道的吧?”

这我还真知道,长亭中学所有体育生和需要形体控制的学生的卡都刷不了碳酸饮料和果汁,所以我点了点头。想找我借卡刷汽水呗。

“嗯…你是在玩假装不认识我的游戏吗?”见我便站着不动,他有一点点不满,但眼里的笑意从来没有消失过,“开学报道也放我鸽子啊,我都到你面前了你还被挤没了?”

这个世界的凌等曦,这么有本事吗?我在心里无能狂怒,在此之前她已经把张北眠钓到手啦?不会吧,这剧情发展的也太快了吧!

“我没有,”我回过神来,坚定地说,把汽水递给他,“这个给你。”

他接过去单手挑开拉环。我正要再买一听时他手疾眼快地点了早餐奶刷了卡。

于是我在吃晚饭的时间从饮料机下捡出了软趴趴的袋装早餐奶开始喝,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出了校门。

当我意识到这种行为有点像被捂了迷魂剂的小孩跟着人贩子的时我们已经走到轻轨站里边,奇怪,我的时间线里他是在长亭中学边租房住的啊,现在为什么要乘轻轨呢?他要去哪里?

“你在师范下?”等车的空当,我问道。

“对啊,我们不都是同一个初中毕业的吗?家都住得离很近啊,”他说,“你怎么不穿外套。不冷吗?”

“弄脏了洗了一下,湿掉了没办法穿,“我答到,”我以为你会在学校旁边租房子呢。”

他的回答是我没有想到的:“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但仔细一想挺浪费钱的,轻轨开通以后不也挺方便的嘛。”

原来他对钱是有概念的。我一度以为他出生在一个过分富裕的家庭,因此并不在意钱的数目。听到他讲了这句话,我似乎又觉得他没有那么遥不可及了,他还是个有烟火气的人,懂得节约的人。

独自走回家的路上,夜幕降临。川流不息的世界里,我独自心情大好。他的出现、可能是这么多年来除了李姮每一个及时的祝福外最好的生日礼物了。

但是,我真该想办法“补补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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