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五州的人都知道,帝穹有一座高耸入云的镇邪塔,不过没有几个人真真切切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

鬼乎?妖乎?魔乎?祟乎?人乎?

还是如人传言的那样?这里面其实就是历代辉帝的“宫内宫”,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都在里面干:

铺一百人的“肉屏风”呀,酒池里与美人嬉戏呀,龙阳之好呀……

或者那千夫所指的——炼邪。

镇邪塔外是皇城,皇城外就是三百里帝穹城。客栈,茶馆随处可见,道士,修士,武士等等各色异人也常见起来,平民百姓更是货推货,人挤人。

一间豪奢的客房中,林恒还在研究自己。

百思不得其解。

一日前,林恒还不是这具奇妙身体的主人,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富家子弟,一个低阶的修士。

那夜中秋宴,林恒跟家人吹牛说自己相识若干大修士,在一口气饮尽杯中物后,元神刹那间被这具身体吸了过来,从此不能脱身而去。

这家客店就更奇怪了,上至掌柜,下至店小二,都是公鸭嗓,一个个奴颜婢膝的模样。

客人不知有多少,林恒从来没见过有人露面,只能感觉整个客栈的些许声息。

“这八卦……”林恒摆弄着这个古朴的法器,只有道士才随身携带这种东西。

“汪汪汪!”

“嘿,狗子,你叫什么?”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还养了这条狗,每时每刻都用两个枣大的眼睛凝视着林恒,似乎知道主人被“换”了。

“咚咚咚!”

一阵急促粗鲁的敲门声。

“没礼貌,谁呀!”林恒呵斥道。

敲门声立刻停下。

林恒慢慢悠悠走下床去开门,那条黄狗低吠一声,却连滚带爬地往后跑了。

“嗯?”林恒回头望了一下,对着门后诧异起来。

“入神,入神”,林恒心里默念,这是当年自己花重金聘的修士师傅教的入门功法,静静敛息入神,就能感应周围的异动,魔祟的邪气,甚至人的杀气和戾气。

真正的修士早就不用故意运用此等法门,自然而然便能体察各种气。可惜自己天分过低,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只有半吊子水平,每次还要在心里默念“入神”,摒弃杂念,才能稍稍感应。

这次居然一瞬间便打通感应了,甚至根本不用精力刻意维持。

林恒欣喜,黄狗狂吠。

危险的气息到处都是,林恒心里一紧,刹那间感觉到了。

还没来得及后退两步。那装潢精致的门,砰的一声碎开。

“林恒,你这该死的狗杂种!”

一个满脸虬须的大汉跨步而入,周身笼罩在若隐若现的金色中。

他怎么认识我?林恒心想,必然跟这具身体有关系。

“我不认识你,你哪位?”

“装你娘的蒜,我们找你找得好苦呀!”

我们?

又有几个年轻人从窗户钻入,或从那大汉身后走出,怒视着林恒,渐渐成半包围状。

林恒望他们的气,都是精纯的白色,看来都是有底子的道士或修士。

“咳咳……”又有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那大汉毕恭毕敬地退至一边,其他年轻人也是低头致意。

“贤侄,奔逃五年不易,随我回风雨楼可好?”

那老人目光炯炯,一身简朴的长袍,皤然白发整整齐齐地束在头顶,言语间似乎是在关怀,林恒真正感觉到那话中蕴含的是愤怒,威胁。

林恒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坦白自己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这群人肯定当他在放屁。

玩硬的?自己纵容知道掌握的这具身体非凡,但难测自己有多少胜算。

见自己冷眼相待,虬髯大汉和那群年轻人身上的气纷纷运行起来,他们要动手了。

“退下!你们不是他的对手。”老人慢慢朝林恒走近,一手软绵绵地伸出,似乎要来牵住林恒的胳膊。

啐,这老家伙没安好心。

林恒照着当年修士教的运功出气的法子运使起来。

体内真气从丹田流出,诧异的是,不是林恒当年丹田那像百八十岁老头吊着的那半口气,而是如长江大河,涛涛奔涌而出,无穷无尽。

老头的手才触及林恒的衣袖,只觉微风吹过,那股秋风似的微凉透入体肤,就像有人用小刀剐了你的手,但没有痛感,只有筋骨露于外的清凉。

老头神色一变,飞速撤手退到门前,用尽大半辈子的涵养才镇静下来。

那群年轻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不觉间,包围圈扩大了。

“西方白虎之气……”虬髯大汉像条灰心丧气的野狗,半震惊半羡慕地看着林恒。

“咳……林贤侄,不愧是风雨楼第一弟子,老夫老矣,无能再追捕你了”老人怅然一笑,深深一叹。

林恒才松口气,楼下却又传来阵阵嘈杂。

整齐的踏步声,刀剑声,盔甲声,还有……混沌不清的气?

林恒的感官已经无比敏锐,周身气动声响尽纳于心。

尖嘴猴腮的掌柜溜了进来,还差点被门板碎片滑倒,身后跟着两名威风凛凛的武士。

“大胆的盗贼!连皇帝陛下的“神通逆旅”都敢擅闯”

掌柜的公鸭嗓让林恒感觉就是不舒服,但此刻很明显掌柜带人来救场子了,这才如释重负。

武士模样的人卸下金灿灿的头盔,递给旁边的侍卫,林恒这才看清来人模样。

金甲红袍,清俊潇洒,毫无赳赳武夫的粗鲁之色,绵里藏针的目光让人不敢小觑,举手投足间还含一段儒雅。

“在下金明灭,御林军“金”字卫大将军”,金明灭面无表情,直视老人,“天子脚下,任大修大能也不敢在此放肆,各位意欲何为?”

“风雨楼,雷叙”,老人从袖中摸出一个八卦来,正反两面分别雕刻了“风”“雨”二字,与林恒手上的竟分毫不差。

“风雨楼一向不问世事,怎么会如此莽撞?”

“……本门绝密,不足为外人道也。”

“哈哈,原来如此,圣上曾多次颁旨,请风雨楼的仙长们入帝穹神宫内讲学,可惜竟不能如愿,可巧雷道长到了,请与我进宫走一遭吧?”

“金将军,我风雨楼不与朝廷沾染,不要强人所难。”虬髯大汉挺直腰杆走到金明灭跟前朗声道。

林恒暗暗心惊,那金明灭已经可以催动真气,肯定想要拿下这群风雨楼的人了

果然,那虬髯大汉与金明灭貌似只是寻常般对视,其实却是真气互抗。

不过几息间,虬髯大汉眼神弥散,口角开始流下鲜血。

”师兄!”其他风雨楼弟子关切地惊呼,想要施救,又被楼下穿入的武士团团围住。

雷叙一挥衣袖,马上打断了两人的真气互抗,转而运气将金明灭逼退几步。

“不愧是风雨楼啊,好纯真的气。”金明灭微笑以对。

林恒感觉裤子有什么在拉扯,低头一看才见是那条黄狗在用嘴撕扯,神态焦急异常。

“怎么?你想要我去救他们?”林恒低声试探了一下。

那条狗闻言如获至宝,居然像人一样连连点起了头。

“我怎么救?把金明灭干死?”林恒装作无奈的模样,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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