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过留声

深冬季节,候鸟南迁,留下一声哀啼。

我踏着厚厚积雪走到门口,门口那株晚香玉在清晨吐露舌头,我不禁好奇地用手去捻了捻它的花瓣,突听敲门声如雨丝般响起,我穿着拖鞋飞身掠到门口,果然是小玉。

小玉是我的表妹,今年高一了,来城里读书没几天,闯祸却不小,偷偷把手机带进学校去被抓到了,学校让家长领回去冷静一个星期,无奈她的父母在外地打工,她是一个留守儿童,幸好我在城里工作,只能我以家长的名义去将她领了来,所谓的“冷静一个星期!”

刚出校门,我便开始训她了:“你怎么回事?学校不让带手机,你为什么还带?要不是我在城里工作,你找谁领你去?”

她左一个表哥,右一个表哥地叫得我骨肉酥麻,也只好算了。

我在城里一家房产中介上班,俗话说就是帮人家卖房子,但这年头房子不好卖啊,一帮业务员天天窝在办公室里打电话,通过“题海战术”将客户搞定。

谁知这年头客户也不是好惹的,一个不慎,劈头盖脸便骂过来了。有一次我小心翼翼地打电话过去,亲切问道:“喂,请问这位女士,你买房子吗?”谁知她竟大发雷霆道:“你谁啊?怎么会有我的电话?我买不买关你什么事?”

我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是这样的,我们这边是房产公司,贝壳你听过吧,我们是它的分部,我们注意到你前几天去龙华园咨询过,是有买房子的意愿吗?”

她冷冷道:“是,但关你什么事?我问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的?”

我吓得头低得更甚,又道:“是这样的,注意到你有买房意愿后,我们就将你的电话号码抄下了,然后现在就想问一下你还打算买房,如果打算买的话,我们这边清华园的房子非常不错,不仅地段好,光线风水都不错……”

“放屁,我买不买关你什么事?你们这样偷窥人家隐私是犯罪的行为,我要去告你们……”

“不是这样的,你不是要买房吗?我们也是为了更好的为你们服务啊!”

“但你们做到基本的尊重了吗?你们这些房产中介就是卑鄙,天天给人打电话,也不管别人烦不烦,我告诉你们,你们这样搞是没前途的,跟诈骗公司有什么区别?你们能卖掉房子才叫见鬼!”

“这位女士……”话未说出口,那边把门关上了,回声震及全世界,手机嘟的一声,屏幕上一个大大的感叹号!

“妈的!”我将手机往地上重重一砸,起身回家去了。这日子简直没法过!

小玉早已煮好了饭等我回家,一开门,她便笑意盈盈地迎上来。

“怎么了,表哥,怎么这么生气?”我租的房子在河坝区一条废旧街道左侧,这地方又脏又穷,街上垃圾粪便到处都是,房子对面是一家ktv,叫梦幻巴黎,夜夜笙歌,我躺在屋子里都听得到里面的销魂呐喊,但谁让我穷呢?去不起,也租不起像样一点的地方。

右面是一个幼儿园,每天早上都被“太阳当空照”吵醒,“来……把你们的小手借给我,跟着老师做,一二三四……”我每天都从这低幼的音乐声中醒来,仿佛又回到了儿童时期,幼儿园叫星星幼儿园,是一家私人学校,晚上还好,早晨却吵得不要不要的。

我毕业也很多年了,工作却一直不稳定,如今竟然沦落到跑业务了,心里的伤就别提了,坐在门口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

小玉叫了我好几遍吃饭我也没理。

突然一双大手从背后揽住我的腰,我回头一看,是小玉,我立刻将她推开,却见她泪水涟涟,我冲她吼道:“小玉,你疯了,我是你表哥!”

她跺跺脚,道:“我知道,可是我喜欢你,表兄妹相爱不是很正常吗?”

“正常个鬼!”我冷冷地走过去,见厨房里她煲的莲子汤,用勺舀起尝了几口,回头道:“好了,你冷静也差不多了,让学校将你领回去吧,别在我这里瞎搅了,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在学校带手机,出来了还不老实,舅妈怎么会生你这么一个女儿……”

她哭得更狠,蹲在地上捶胸顿足,我冲过去将她扶起来,她硬是不起,死皮赖脸地坐在地上,涕泪相交道:“我就是喜欢你嘛,你不知道我妈妈让你去将我领出来时我有多高兴,如果你不喜欢我,你为什么那么听话,我妈妈让我到你这里来住几天你就答应了?”

“你这是什么话”我放开她的手,又站起身道:“你无亲无故地在这城里上学,我比你年长几岁,在这里工作,照顾你一下不是应该的吗?如果你父母在这里,我早就不管你了!”

她赌气哭得越发肆无忌惮了,这小家伙是想用哭声来征服我,可惜我不吃她这一套,将钥匙丢给她就出去了。

“你要去哪里?”她终于不哭了。

我回头没好气道:“去上班啊,你以为我像你,整天正事没有——”我又扔给她三百钱,交代道:“拿去,这附近有超市,晚上饿了就自己出去买点吃的,或者买点菜回来自己做,我可能要很晚才回来……”

“你不是刚回来吗?”

“是啊——”我已经走到门口,又道:“刚刚经理又给我发信息,说我负责的顾客有眉目了,让我再去研究研究……”

我走了,其实我是骗她的,根本不是加班,我是出来约会,我在房产公司早就和一个前台好上了,所以只能在心里抱歉一句:“诶!小玉,你还是太小了,而且,你晚了一步,别怪表哥我无情了。”

我和郑灵灵去山上玩,城里有一座名字很奇怪的山,叫玉皇大帝庙,因为山腰有一座寺庙。

我们顺着一条陡峭的羊肠小径爬到后山,那里有一片草坪,我们牵着手躺在草地上,看着蓝天白云从眼前飘过,我忽然扭头道:“灵灵,告诉你一件奇怪的事,刚才我表妹居然向我表白了!”

“你表妹?是上个星期你和我说让家长领回去冷静那女孩?”

“没错,她偷带手机进去校被领导发现,让领回去教育,可惜她父母又不在老家,我只能担负起这个“养不教父之过”了!”

灵灵好像有点不高兴,扭过头去不理我,她沿着山道跑远了,我一直追了上去:“灵灵,你听我解释啊!”

她捂住耳朵,不停在前面跑,很快就到山顶了。

跑到山顶后才停在转过来对我说话,表情还带着恨,道:“你既不是她父母,又不是她亲哥哥,她父母让你领你就领?你安的什么心?”

我真是百口莫辩:“你居然和一个小孩子计较?她在城里读书,一个亲人也没有,如今出事了,我能不管她吗?”

她一步一步地走向我,眉宇间严肃而冷峻,很认真的问我:“你实话实说,这几天她都在你那里过夜?”

我只能点头。

她又道:“你和她睡在同一张床?”

“什么话?”我立刻打断道:“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的忠诚?”

她蹲在地上哭了。

诶!女人,难搞!

我和郑灵灵说好今年结婚了,若不是小玉半路杀出来搞这一出,我估计我们的感情还是很好的。

女人天生喜欢吃醋,我有点后悔将小玉接到自己的家住了。

回家后,我冷冷地对小玉说道:“小玉,你搬出去好不好?孤男寡女的不太方便!”

她竟跳起来了,指着我的鼻子道:“什么不方便?我们是表兄妹,你还怕外人说什么?”

我只能坦诚了:“外人说什么我不管,但我女朋友生气了,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我不想节外生枝!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要过来和我住,她才搬出去的,她大度地成全了你,你为什么不能成全一下她,你非要把我们拆散吗?”

她没说话,但表情一看就很伤心,我走过去拍拍她的肩,道:“我订酒店给你住吧,你的冷静期还有三天,忍忍就过去了,回学校后好好读书,别再给大人添麻烦了!”

她跑出去了,沿着楼梯一直往外跑,我们住在三楼,二楼是房东,一楼是其他住户,她掩涕跑出去,我就不信别人看不出异样,于是赶紧追出去,门口停着一盆晚香玉,是小玉来之后我们一起手植的,这孩子喜欢花。

我不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站在三楼上放眼望去,前方是辽阔的山野,右边是幼儿园,这片区域狭窄得紧。我几大步跨下楼梯,和二楼女房东打了一个招呼,顺着一楼一条黝黑小道摸出来,街上全是垃圾,不远处有一个垃圾桶,却满目苍夷,我暗叹一声,这地方的居民们也太不讲卫生了。

我在幼儿园附近绕了一圈,却没见到小玉,不知她跑去哪里了。

估计回学校了,我这样想,放心了许多。

接连几天,小玉没回来,我以为她回学校了,直到一天晚上,舅妈打电话来,态度很激烈:“喂!小静啊,舅妈现在求你办点事都求不动了是吧,我让小玉去你那里住几天你都不愿意?”

我一下子明白过来了,小玉跑去和她妈妈告状了。我真是又急又恼,他居然出卖我!

我坐在屋里一根借一根地抽烟,额头上冷汗直躺:“没有啊,舅妈,这孩子不听话,我多嘴说了她两句,她就跑了,我还以为她回学校了,她没回去吗?”

舅妈义正言辞道:“是的,没回,你作为一个大哥哥,帮忙照顾一下小妹妹真有这么难吗?你知不知道你将她赶出去后她在天桥下蹲了两夜,现在被她舅舅领走了,算了,我以后也不敢劳驾你了,你们家有什么事也别想让我帮忙!”

“嘟”挂了!

我又打过去,千方百计地道歉,解释:“舅妈,真不是我赶她出去的,不信你自己问问她!我留她还来不及!”

“是吗?怎么我听说你欺负她,她不得已才跑出来的?”

我彻底急了:“她在胡说八道什么?”

“她真胡说?你敢说你没去脱她的衣服?”

“放屁……”我竟然骂舅妈放屁?

“……对不起,舅妈,我真的不是这种禽兽,你好好跟她沟通一下吧,她会说实话的!”

挂了电话,我恨不得将小玉拉出来捏死,我好心收留她,她居然诬陷我!

我刚想去找她问个明白,没想到她主动回来了,我将门一开,只见她低低地站在门口,头一直没抬起来过,双指交间,在胸口一弄一弄的,半天才懂礼貌地轻轻唤了我一声:“表哥!”

我没好气道:“你终于舍得回来了?”将门一摔,不打算让她进屋,她又在门外死皮赖脸地敲门,左一声好表哥,右一声好哥哥,我用背抵住门,不禁也觉得好笑,噗嗤一声笑出来,又将门打开了,准备好好审问一下她。

她进来了,我故意冷着脸,去冰箱里拿了一瓶啤酒,找半天找不到开瓶器,原来是被她收起来了,我家里的东西她居然摸得比我还熟,笑嘻嘻地将开瓶器抵过来:“给,表哥!”

我哼了一声,意思是不领情。我用力怎么扭都扭不开,她又凑上来道:“我来帮你!”

我好笑道:“你力气有我大?”

她没说话,兀自将啤酒接过手里去,充满自信,手指轻轻一翘,开瓶器轻轻一旋,没想到真开了,瓶嘴上冒出沮沮白泡沫,她将开瓶器丢开,朝我挑了挑眉,骄傲地翘起嘴唇,道:“有技巧的,光靠蛮力有啥用?”

我依旧没理她,凑在旁边点起一根烟,烟雾沿着空中冉冉升起,一圈一圈地翻着筋斗。

见我没理她,她也识趣兀自找了张桌子做作业去了。

我吸完了烟,哭笑不得地走到她背后,悄悄地打量了她很久,冷嘲热讽道:“你也兴做作业?”

她嘴里嚼着绿箭口香糖,回过头大舌头道:“诶!某些人不理我了,我也只好找点事做了!”

我彻底不忍了,将她按在墙上审问:“说,你跟你妈妈胡说什么?我把你赶出去?你在天桥下露宿了两晚?我还不信了,你什么人我还不了解,你会舍得让自己吃苦?”

她挣扎着脱开我的手,可是我抵得死死的,她苦笑道:“表哥,有话好说,你这样别人还以为你占我便宜呢!”

“我呸!我占谁也不占你的便宜——”我将她的双手压在墙上,一字字道:“因为我不喜欢心机深的女孩子——”

说完松开了她的手,她反而乐了,在背后表情和动作又多,以为我没看见,我忽然又转过身,严肃地又问了一遍:“你到底和舅妈怎么说的?你这几天究竟去哪里了?”

她只能老实招了,故作委屈的样子道:“我的确是露宿街头了两天,不过没在天桥下,而是在我同学家。”

我真是哭笑不得:“那你还好意思说露宿街头?没被大豺狼咬你真是可惜!”

“你妈妈打电话来兴师问罪你知不道?他们还以为是我将你弄丢的,这城里不比乡下,你别乱跑好不好?”

她也急了,脸上一皱一皱的,退后道:“这几天你没一点担心吗?我的离家出走就换来你的冷嘲热讽和家长式的训话,你没几句安慰的话吗?如果我真弄丢了呢?如果我被坏人抓去掏了心,挖了肝,抠了眼睛,你预备怎么样?”

她好像在忍泣,哭声却隐隐传来。

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道:“你也不小了,别小孩行事好不好?我还没见过如此幼稚的高中生——”

一句话彻底把他惹火了,冲上来揪着我捶胸顿足,哭得梨花带雨,面脸都是。

“你把我赶出去,你让我露宿街头,你是始作俑者,你居然还说这种话……”

不知何时,郑灵灵已经站在门口了,看着我们的打闹,她转身就走了,我扔下小玉,追了出去,一直追到幼儿园门口才追到。

“灵灵,你站住!”

她站住了,表情却早变了,变得捉摸不透,变得可怖可惧。

她又走了回来,我们就站在分手的大街上。

她没有过多的责骂,只眉毛轻蹙淡淡道:“你很喜欢和表妹打闹吗?”

我双手找不到插的地方,只好往裤兜里一伸,沉重地叹了一口气,道:“眼见不一定为实,她不懂事,我教训她一下!”

“哦?”她眉毛又翘了起来,冷笑道:“那她是你的谁呢?你又是她的谁?哥哥?男朋友?家长?她父母都没有教训她,你越俎代庖?”

满街的垃圾裹携着黄叶,十分萧索凄凉,幼儿园门口许多家乡来接孩子放学,我们不合时宜地站在门口,一位妇女白了我们一眼:别挡路!

郑灵灵又跑了,跑到拐角处一个菜鸟驿站,黄昏薄雾里,路上已渐渐没有了行人。

我们在一个公交站候车位上坐着,对面是一家小卖部,小卖部的旁边是阳光小区,这一带贫富不均,隔着一条街,就像隔着两个世界。

郑灵灵一直在啜泣,哭哭啼啼道:“你是不是喜欢你表妹?没关系,你老实说,我们好聚好散!”

我气得跳起来,大叫道:“她只是我妹妹,要我说多少遍?”

她又道:“你不喜欢她,可是你能阻止她喜欢你?”

我坐下,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小孩子的喜欢都是三分钟热度,她们根本不懂什么是真的喜欢,其实是建立在自己少女的天真幻想上,她幼稚,我可不会跟着她幼稚,我和你是奔着结婚去的,你可千万不能动摇!”

“那你把她赶走,我搬回来和你一起住!”

我有点为难,咬咬唇道:“这个嘛……她马上刑满释放了,你何必急于一时呢?我也是服了,那什么破学校,居然有这么破的规矩,冷静一个星期?哼!尽给我舔麻烦!”

“既然你知道是麻烦,还不快把她打发掉?”

我又急了,冷冷地看着她道:“什么话?再怎么样我们也是表兄妹,我再不喜欢她,留她住几天总行吧,况且是她妈妈打电话来求我的,我这个面子也不给人家?”

灵灵气得直跺脚,跳上迎面而来的公交车走了,我对着车大喊:“你去哪里啊?”

她隔着车窗回应道:“既然你那么喜欢她,我留给你吧,你以后再也别来找我!”

晚风凉了起来,我的心更凉!

没想到一通电话弄得我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身上穿着短袖,冻得瑟瑟发抖,一转身,一件皮夹克披了上来。

是小玉!

我有点诧异,一屁股又坐在了公交站里,翘起二郎腿,叹了一口气,见小玉隐在身旁的暮色里。

如一抹剪影!

她好像长大了,脸上流露着成年人的悲苦和无奈。

第一次,我静静地观察着她,一直以来,我只将她当做小孩,这一刻,我突然明白了,当一个女人真心喜欢你时,自然会变小。

我心里的热血翻滚了一下,颤颤地从包里摸出一根烟,打火机却找不到了,小玉好像无所不能,在我丢三落四的时候及时出现,突然,那双纤细的大手又笼了过来,暮色里随着“趴”的一声打火机的声音,暮色被燃亮了一秒,仿佛这世界只出现一秒的光亮与温暖。

我将烟头凑了上去,小玉低身将火凑了上来,我嘴巴一吸,烟点着了。

她手中的火苗却一闪一闪,好像忘了打火机还在她手里,她穿着一条漆白牛仔裤,,一件加绒灰色毛衣,鞋子看不清,双手却洁白得在暮色里发光。

我心里五味杂陈,别过头去,狠命地抽烟。

竟然是她先开口,那声音既酸楚又令人心疼,直到这时,我才发现她的肩膀上挎着一个书包。

我瞬间明白了,她却抢先道:“对不起,表哥,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

我苦笑道:“你听到了什么?”

她顿了顿,又道:“她说的没错,我是你的麻烦,我不该来的,所以我现在要走了!”

我将烟洽灭,起身道:“你要回学校,他们原谅你了吗?”

她看着我,淡淡道:“嗯!”

我不知什么心情,好难受,好难受,她不走的时候,我赶她走,等到她真走的时候,我又舍不得!

我又叹了口气,道:“你……可以不用急着走的,没人赶你,她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别当真,就算她真赶你走,我也不会!”

她好像笑了,又好像哭了,夜色太浓,我看不清楚,只隐隐觉得她的眼里泛着泪花,道:“这样不是影响你们的感情吗?我还是先走为妙!”

我又重复了一遍:“真的没人赶你走!”

她将书包往地上一扔,蹲在地上大哭大闹:“我不走干什么?即使我留下来,你愿意喜欢我吗?我知道我不该在这时候喜欢你,你是快结婚的人了,可是我……我……我们差距甚远……”

我转了个身,准备离去,离去之前淡淡道:“好!你走吧,走了就别再来了,谢谢你喜欢我,可是,我……诚如你所说,马上就要结婚了,不嫌弃的话结婚时来喝杯喜酒……”

第六路公交车又驶回来了,郑灵灵坐着公交车绕了一圈,气也消了,元气满满地从车上跳下来,小玉跳上了公交车,和我挥挥手,公交车走了,将小玉带走了!

我竟然有点失落,灵灵从背后搂着我,我忽然感觉到了一点温暖,我还以为这世界一如既往的冰冷。

我们牵着手从街上走回去,灵灵十分得意,因为终于没有人来和她抢那间屋子了,脸上洋溢着开心。

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冷冷道:“你的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

“那不管,从今以后,不仅你的屋子是我的,你的人,你的心,你的一切,你的evering thing都是我的!”

我们边说,边朝着幼儿园的方向走去,我又苦笑道:“那你的什么是我的呢?”

“不知道!”她笑着跑远了。

我追上去掐着她的脖子,道:“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让来告诉你吧,你今晚的身体是我的,看我怎么宠幸你。”

我们拖拖拉拉地又回到了那间门口停着晚香玉的屋子,一进门就开始脱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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