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市清早,老旧的楼区早餐店陆陆续续开门,赶着上班的人提着早餐来来往往。
一栋有些年龄的单元楼门口,站在几个身形壮硕一脸凶相的男人,住户出门口吓得心脏砰砰跳,“看什么看,没看过老子。”肥头大耳。一脸横肉的男人对着背着书包出门的小伙吼得正凶。
小伙慌乱踏出门口,几步快走,低骂神经病。
“彪子,你看着,我们几个去吃早饭。”为首的大哥一脸没睡醒的样子,拍拍他们中最矮的那个男仔。
“好伐,大哥,你们去吧。”男仔也想吃早饭,可瞧瞧要是不答应,大哥立马面露凶相,还是重重地点头。
“走!”大哥双手插兜,身后跟着几个小弟,“妈的,这苏老狗一直躲着老子,要是被我逮着了,剁他一只手。”
其余几人奉承连连,“对对对。”偏有一个猥琐刀疤脸的男人搓搓手,淫笑道:“苏老狗那个女儿,啧啧啧,那张脸长得真不赖。哈哈,要是被咱们逮到,啧啧啧……”
大家都知道他说的什么,纷纷露出淫邪的笑容。
“伟仔,那还不得虎哥先用。”
虎哥就是这群人的大哥,伟仔便是猥琐刀疤脸男人。
大哥得意极了,猖狂的样子令周围没人敢挨着他们这群一看就是社会人。
习惯性地摸摸身上的兜,突然意识到烟没了,虎哥一巴掌拍在伟仔的后脑袋上,“去给我买烟。”
“好好好,大哥。”伟仔是个人精儿,哈头弯腰,在虎哥没踹他之前立马跑向一旁的小超市。
其他人进了早餐店,大剌剌地四处坐着,打扰食客们用餐,令店主敢怒不敢言,只得赔着笑脸问他们吃什么。
苏穗累极了,刚从公交车下来,双眼底下有着一抹憔悴的青色,脸上还有哭过的痕迹。要不是唯一的信念支撑她,她早已倒下。
昨天下午八点多,苏军跳江了。
她起初在给学生调试音色,哪知手机响了,隐约听到父亲激动又嘶哑的声音,只不过很空旷。
“你们别过来……”应该是在对那些追债的人说。
听到这话,苏穗紧张得心疼,她知道父亲又遇到追债的人了。
下一句却是,“穗穗,照顾好自己,爸爸解脱了。”
这句话清晰得剥夺了片刻的心跳,大脑出现短暂的死机,活生生将一颗心放在炭火里烤炙,她都能想到父亲捂紧电话怀着万分悲伤的心情对自己说临终前的交代。
紧接着她听见一阵呼啦呼啦的风声,最后一阵扑通声结束了。
苏穗双眼眩晕,天昏地暗,“刘姐帮我跟张老师说一声,我……请假。”
刘红看着她心如死灰的面容刚想问她怎么了。
只是话还没说,苏穗深吸两口气,咬牙就跑了。
出了商场大门,她猛然撞到一个人,嘴巴上下张开,麻木道:“对不起对不起。”
那个人好像还跟她说了什么,只不过她注意力全无,根本没听见。
她到达云江广场的时候,满脑子一片空白。只一群人围在那儿,有警察,消防,她费力挤进人群,有人踩痛了她的脚,警察拿着喇叭大声问谁是家属?
苏穗真不敢相信,几个小时前还跟自己说找老友借钱的爸爸,现在已经不知所终,沉入了云江。
她挤进到警官面前,干哑着嗓子说,“是我。”
警官看着面前的女子已经泪流满面,双眼失神,不用多问什么,似乎已经确认了。
夜晚她被带到警局做了笔录,追债的那群人已经跑了,搜救队代表问她,“三千块钱捞上来,要吗?”
好心的警官似乎看出了她的身无分文,替她先掂钱。
回忆过去的十几个小时,苏穗觉得真的是梦,她现在得回家等消息。一步步走在人挤人的路上,许多人赶着上班与她反方向而行。
按照习俗,她得先买些香蜡纸烧,出了香蜡店,她抬头瞄见了前面早餐店里的一圈流氓。
瞬间低下头转身,这几个月躲债的经历让她养成了敏锐性,很显然这群人也是来讨债的。加快脚步,扔掉了香蜡纸。
刚出超市的伟仔瞄见人群中一个极美的身影,等等,瞧她那埋头疾步走的样子,糟了。
伟子立马两三步跑回对面的早餐店,“虎哥,赶紧抄家伙,他女儿跑了。”
一群人一听,要跑,立马窜出走到路上,伟子眼尖,“哥,快,前面那个穿黑色衣服的。”
“别跑,别跑,别跑。”几个大男人穷凶极恶,手里的砍刀甩棍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苏穗从来没有跑过这么快,即使她这段时间跑路的速度跟以前相比天差地别,两条细腿不知疲绝地奔跑,一路上撞到很多人,可是她已经跑不动了。
回头望一眼,那群要债的人好似一抓住就要将她吃的皮都不剩。
肾上腺素激增,她已经感知不到任何疼痛,即使她的脚已经崴了,求生的本能驱使着她狂奔。
“妈的,再跑,我砍了你。”
苏穗跑进了巷子,这里的住宅全是毛衣小厂家庭作坊,宽路上堆满了要赶制的毛衣货,小路里电三轮车子堆得满满的。
跑过转角她立马跪爬钻进了一家卷压门只开半米高的仓库里。
“刚才她明明进了这条路。”
“给我仔细搜。她飞了才怪。”
她小心翼翼打量周围,由于早上,可能这家人在楼上办公室,一楼的仓库门市里没人。
完全吸不过来气,心脏剧烈跳动,周围寂静得只能听见外面的叫骂声和自己的心跳声、呼吸声,她恐惧到捂住了自己的鼻子,以防止剧烈的呼吸声引来他们。
时间一秒秒流逝,如此艰难。
过了十几分钟,外面再没动静传来,他们走了?
不行,不能出去,万一他们在这片区里晃悠。她记得直走出这条巷子,巷子尾有个外地人开的酒楼,酒楼周围有一些摩托车拉散客。
只有这样她才能跑远。
她听到哒哒哒下楼梯的声音,应该是房主下到门市。不行她不能再呆在这里,万一被房主以为她偷货。
她一个咬牙,忍着钻心的疼痛又从卷帘门下遁了。
小心翼翼观察四周,就在她一瘸一拐走出巷子时,突听一声呵斥,“她在哪儿!”
苏穗拔腿就跑,这摩托车也坐不成了,“站住站住。”后面吼声震天。
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她才看清自己的脚踝处已经乌黑一片了,爬也要爬起来,她急得满头冒汗。
如果被他们抓住,自己的下场预料得到的黑暗与不堪,不,不,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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