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好像有数百道雷同时响起,炸得秦承洲耳根生疼。他紧皱着眉,眼睛都没睁开就抬起手揉了揉昏沉的额头。几秒后,意识回笼,秦承洲猛然睁开眼睛。
入目是昏暗的陌生房间,床头灯照着床周围的一小片区域,其中包括秦承洲怔然的神情。
此时他正躺在床上,身上穿着一套普通的白色睡衣,过于闷热的房间让他留了些薄汗。
他打开房间的灯,看着房间里陌生的布局,再慢慢从床上下来,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谨慎,不过是几米的路程,他花了将近一分钟才走洗手间。
“啪!”
他打开了洗手间的灯。
当看见对着洗手间门口的镜子里投出来人像时,他彻底愣住了。
因为这不是他的脸!
况且,他清楚地记得他经历了车祸,失去意识前一瞬间,爆炸声震耳欲聋,刺目的火光冲天,烈焰裹狭全身,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即使事实发生得很诡异,秦承洲还是用最快的速度冷静了下来。他面不改色地走出洗手间,打量着他现在所处的陌生房间。
房间很狭小,墙壁上一大块一大块的白漆掉落,很多杂物堆积在角落里,一张老旧的木桌上放着几件廉价的衣服。总的来说,这个房间主人并不富裕。
秦承洲皱了一下眉,他从一出生就拥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让他待在这样的房间里,还不如让他上街流浪。
他走到床边,垂眸便看到了原主人放在床上的手机,下意识拿了起来并打开手机,出乎意料的是,手机屏幕并没有设置屏保。
这一刻,秦承洲心跳有点快,想都没有想就点开拨号软件,手指轻颤,在键盘上按着他几乎刻入灵魂里的号码。
号码按完后,秦承洲点了拨号键。在等待通话的同时,秦承洲整颗心都提了上来。
很快,电话被接通了。
秦承洲想都没想就开口道:“阿韩,你现在在哪……”
秦承洲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哪位?”
对方的声音对秦承洲来说有些陌生,他也在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他现在的声音是身体原主人的。
秦承洲情绪稳定了下来,没有再像刚刚那么激动,声音还算得上平静:“你是林亦韩吗?”
“是。”对面回答了秦承洲的问题。
手机号码和人名对上了,虽然声音不是秦承洲所熟悉的,但他不相信世界上有那么巧合的事:“你现在有空吗,我想和你见一面。”
秦承洲并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的一个情况,也不知道他所处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环境。但这一些秦承洲来说,远没有他现在通话对象的人重要。
对面听到秦承洲的话,沉默了两秒,声音冷了几分:“你是谁?”
这个问题问到了秦承洲坎子上,因为他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算是谁。只是他听着对方冷冰冰地语调,开始有了些迟疑。
斟酌了一下,秦承洲才缓缓道:“一年前,你去风华游泳馆学游泳,因为怕水,花了将近两个小时才敢下水。”
这次对方沉默了更久, 久到秦承洲怀疑对方已经挂掉电话了,才听见林亦韩开口道:“你认错人了。”
秦承洲瞳孔微睁,并不相信林亦韩的说辞,他还想补充什么,电话就先一步被挂掉。
看着被挂掉的电话,秦承洲有些失神。几秒后,他忍不住笑了一声,并退出通话界面,随意在手机上翻动起来。
几分钟后,秦承洲在原主手机备忘录里看到了“林亦韩”这三个字。
——
车上。
“刚刚接了谁的电话?”一道阴冷的声音从林亦韩的身侧传来。
林亦韩面不改色地收起手机,清冷的视线落在车前,淡淡回道:“不认识,他认错人了。”
他旁边坐着一位身着西装的男人,凌厉的五官透露着成熟男人的气息,过于犀利的眼睛里带着数不清的压迫感。
男人对林亦韩的回答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只是冷哼了一声,转移话题道:“今天是秦承洲的忌日,带你去喝酒。”
林亦韩听到这句话,眼睛漆黑了几分,手在男人看不到的地方握成拳,面上去毫无波澜:“嗯。”
黑色低调的轿车驶进一片灯红酒绿的市区,四周是高耸入云的大厦。
林亦韩眉目冷淡,鼻子高挺,嘴唇薄凉,是一副难以接近的模样。他此时倚靠在窗边,车窗开着,夜晚的风伴着城市的喧嚣吹进车内,拂过他的侧脸,吹散了几根碎发。
车到达酒吧后,男人先一步下车,并让林亦韩跟着。
酒吧里,空气中弥漫着烟酒的味道,音乐声震耳欲聋,天花板上五彩的灯光诡谲得让人迷离。
这么嘈杂的环境让林亦韩忍不住皱了一下眉,细微的动作被走在前面正好回头的男人捕捉到,冷冷开口道:“忍着。”
他们进了一间包间,里面提前摆放好了满桌的酒。林亦韩站在包间门口,看到那些酒就忍不住想退一步,却被男人按住肩膀:“进去。”
林亦韩知道自己反抗不了,只能进包间。
接下来发生的事,和林亦韩想的差不多,他被男人灌了很多酒,而男人自己也喝了不少。
包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两人同样喝醉酒坐在沙发上。
男人睁着眼睛,望着坐在不远处身形修长、五官极为俊美的林亦韩身上,忽然道:“我要是也养你十四年,我在你心里的地位是不是能和他一样?”
林亦韩头很痛,抬手揉着额头,根本无法思考男人话里的意思,只能按照以往的经验,对男人点了下头。
男人看到林亦韩点头,顿了一下,心里浮上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感。
但他依旧冷着脸:“你别多想,秦承洲那废物已经死了三年,他也配和我比。而你,不过是我养的一只宠物,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必须做什么。”
林亦韩依旧无法思考,但当他听到“秦承洲”这个名字时, 心脏被什么东西重敲了一下,全身上下的细胞都沸腾了起来,让他蓦然抬头看向男人。
这个男人囚禁了他三年。这三年里,不管他做什么,都会受到男人的各种威胁和约束。也因此,让他的心里压上一块石头,很久、很重,压得他喘不过气。
而此时单单是“秦承洲”这三个字就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给了他冲动来忘记一直以来男人给他的恐惧。
“程景轩,我想去墓园。”林亦韩坐起身,目光直直地落在男人身上。
程景轩,帝都城无人敢惹的人物。他手上的金钱、权势无法估量,手段狠厉。一旦和他成了敌人,将在很短的时间里在帝都城消失,并找不到任何线索来寻找凶手。
林亦韩的话让程景轩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冷声道:“再说一遍,你想去哪?”
“我想去墓园。”林亦韩重复了一遍,没有想要退缩的意思。
“去看秦承洲的墓碑?”程景轩冷笑了一声,走到林亦韩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林亦韩:“刚养你那会,天天吵着要去墓园。于是,你提一次我就拿鞭子抽你一次,抽到你不敢提为止。”
程景轩伸手捏住林亦韩的下巴,逼迫林亦韩与自己对视:“酒壮人胆果然没错,喝了酒,疼都忘了。那行,我帮你重新回忆一下。
说完后,程景轩收回手,将手放在裤带上,解开皮带并将皮带抽出来,“这次得打多少下你才能记得住?”
看见皮带,林亦韩瞳孔收缩了一下,又在片刻恢复正常,没说话。
程景轩阴笑了一声,将皮带对半折,试了试韧性,“第一次打你的时候,一边哭一边认错。后来打你都没什么反应。那只说明一点,就是打得不够狠。”
话音落下,林亦韩肩上就是一疼,让他下意识抬手捂住肩。
只是他刚捂住肩,程景轩又一下皮带打在林亦韩腰侧,剧烈的疼痛感让他整个人蜷缩起来。
程景轩一直打到林亦韩从沙发上滚下来才扔下皮带,蹲下身抓起林亦韩的头发,阴着脸看着林亦韩因为疼痛而毫无血色的脸:“还想去么?”
林亦韩还没从抽打中缓过来,微睁着眼睛与程景轩对视,缓缓吸了一口气:“让我去一次,你想怎么处置我都行。”
这句话让程景轩身体僵了一下。他没想到林亦韩宁可挨打,也要去墓园看秦承洲,手紧握成拳,额头青筋暴起。
几秒后,程景轩面无表情道:“可以。毕竟再怎么说,他也养了你十四年,你的确应该好好感谢他。”
程景轩起身,高大的身影隐没在昏暗的灯光里,通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所以,我会让你在他的墓碑前脱光衣服,跪在地上学狗叫。这样,他就算在阴曹地府,也能知道他养了十几年的宝贝现在是多猪狗不如。”
林亦韩白了脸色,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因为他知道程景轩说到就一定会做到。
程景轩捡起皮带,将皮带系上,表情没有任何温度:“走,我带你去。”
林亦韩咬着唇,似乎在做什么很难的抉择。
平时他在程景轩身边,“秦承洲”这三个字提都不能提,这次能去墓园是一个很难得到的机会。
只是,如果他真的按程景轩说的那样做了,他可能以后都没有脸再出现在秦承洲的墓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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