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后,两人收拾好碗筷,夏梦盈提出“lady first”,想先去洗澡,吐槽下午收拾屋子一身汗,早就难以忍受了;再者送煤气罐的工人随时有可能来,沉重的东西必须要男士接待。听她的理由充分,许少凡只得应允,把两顿饭产生的厨余垃圾收拾到两个塑料袋里,按夏梦盈的指示扔到后院街上的垃圾桶里。
“许哥,趁我家镇上还没执行严格的垃圾分类,你就偷着乐去吧。要不明天开始吃海鲜,麻烦死了。”
“哈哈,那我这段时间必须把海鲜吃饱,养胖。”
“祝你成功哦。”
夏梦盈拿好睡袍进入一楼卫生间。
即将见到出浴的女神,坐在餐桌旁的许少凡不禁血脉喷张。虽然在很多岛国艺术作品里,经常见到女人裸露更彻底的,见怪不怪,但接下来现实版的一幕上演,还是令他产生了全新的感官刺激。
“咚咚咚!”
“家里有人吗?”
敲门声伴着粗壮的问候语从大门处响起,听声辨别是一位很魁梧的汉子,应该是送煤气罐的来了。许少凡连忙起身,一边答应着一边过去开门。
门外果然站着一位身高在180以上、宽度几乎塞满门框的汉子。汉子大概30多岁,脑袋圆圆的,剃着寸头,光着膀子,脖子上绕着一条脏兮兮的毛巾,正拿着它不断擦拭脸上的汗液。
汉子另一只手握着一张送货单子,他照着上面的内容念出来:“下间树街231号,许先生,1810365XXXX对吧。”
“是我。”
许少凡对老宅的地址陌生,对自己的姓名和手机号脑子过一下便可以确认。
汉子摇晃着身子,折返回路上的一台面包车,拉开车门,里面改装后的座位处放着几个煤气罐。他用力拽出其中的一个,拎过来进入老宅。
“放厨房吗哥们?”
“对,这边。”
许少凡领着汉子到了一楼右侧的厨房,炉灶下刚好空出一个位置。汉子把煤气罐放地上,又向里面推了一把。
“搞定,签个字啊。”汉子拿着单子从厨房出来,嘴里聊着家长里短,“我记得这家好几年没人了啊,你是刚回来的?”
“对,我陪朋友一起回来度假。”
汉子回了一声“哦”,便坐在餐桌旁,摸了半天裤衩兜,嘀咕了一句:“我着急出门忘带笔了,你这里是不是有,拿笔来签个字。”
说完指着单子下面的空白处。
“好的稍等,我去趟楼上。”许少凡想起在房间自己的旅行箱里,笔和剧本稿纸放在一起。
“行,哥们你快点啊,我着急走。你看外边的晚霞,线条状红的不正常,我怕被台风困在路上。”
汉子又提到了台风,看样子它真的越来越近了,许少凡答应的同时加快了上楼的脚步。
翻出笔,等许少凡下楼时,听到了两个人的聊天声。转过楼梯的一角,发现出浴的女神正陪着送煤气罐的汉子坐在餐桌前嘻嘻哈哈攀谈着,“便宜”先让人家占去了。
见许少凡下来,穿着睡衣背对着楼梯的夏梦盈转过头,兴奋地摆了摆手:“许哥,给你介绍下,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到熟人。这位是王大壮,我小时候的玩伴,叫他壮哥就行,经常陪我爸出海打鱼,力气大得很。”
许少凡见王大壮伸出手,马上走上前握在一起:“你好你好。”心里不由得泛起一个疙瘩:优秀的夏梦盈难道在哪都有一堆默默地追随者,刚送走了顾主任,又来个送煤气员,老天是在玩我吧!
王大壮从进门就展示出一副粗人的样子,不拘小节。接下来的介绍打消了许少凡的顾虑:“哥们姓许是吧,那我叫你小许吧。我前些年结婚后,家里为了养孩子多挣钱,就兼职送煤气罐了。今天能碰到小夏真是巧了,我开始看你一个人在屋,以为夏叔把家卖了呢。”
许少凡在送货单子上唰唰几笔,王大壮拿好了单子然后起身:“小夏,我这还有工作着急。你要是最近不着急走,改日天好了找你们出海打鱼回来聚餐。”
“好啊好啊,壮哥那你慢走,天要变了早完事早回家。”
“哎,行。”
王大壮风风火火地走出屋子,留下了望着他背影若有所思的许少凡。
“许哥,研究什么呢,抓紧洗澡早点睡觉哦。没想到,多年没回来,还能碰到熟人。”
许少凡答应一声,夏梦盈指给他毛巾等用品在哪,便独自一个人上楼,说要去他的屋子里看一会电视节目。
许少凡原本是想好好洗一下的,开启淋浴喷头后,洗澡水冲刷头部又改变了主意,决定必须加快速度,着重洗了下重要部位,打完沐浴露冲一下就要出来。主要想到香喷喷的女神在屋里等自己,应该多制造相处的机会才是,傻子才磨蹭个没完。
换好干净的裤衩,上半身赤裸着,许少凡踩着拖鞋奔向二楼。他在出租屋时一向这样装扮,然后今天共处一室的换成了女生,老脸必须豁出去,不这么暗示哪有机会再进一步表达呢。瘦瘦的躯体算不上健美,起码有个线条,希望勾起异性的欲望。上次没收顾主任的东西还藏在旅行箱的夹层里,随时能派上用场。而且还有对面正在营业的成人用品店,只要两情相悦,现出去采购也没问题。
我是正人君子,不能龌龊,许少凡是这样提醒自己的。但晚餐时喝了两听啤酒,冲凉没有使大脑降温变得理智,反而意淫了更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接下来的发展显然不受意识地支配,干脆顺其自然算了。
二楼大卧室的房间门是虚掩的,里面传出了窸窸窣窣的电视节目声。许少凡摸索着推开门,但见双人床上夏梦盈正以一个慵懒的姿势侧卧着:一只胳膊支撑着脑袋,鬓云乱洒,发丝上水滴点点滑落;朱唇微翘,红色的小舌反复舔舐着嘴唇;酥胸半掩,睡衣难遮高昂······千娇百媚间,一如出水的洛神,销魂的样子叫人想入非非。
她见许少凡进来,鲜红的嘴唇勾出一抹邪笑,另一只胳膊伸向前方,食指来回弯曲,作出一副勾人的意思。又高高抬起一只腿,把手掌放在白腿上摩擦,由小腿抚摸至大腿侧面,腿部则由弯曲到完全展开。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在白炽灯的映照下特别亮眼。
什么情况?许少凡确定这不是在做梦,难道是荒郊野岭之间,暗恋许久的女神终于饥渴难耐了吗?眼前的一幅玉女横陈图,堪比北齐宫闱之丑,是兽欲的释放还是天性使然?于是他嘴唇抽搐了一下,不知不觉宛如痴呆患者一般走向了床边,控制鼻血不至于外泄,身上不安分的某处支了起来。
“哈哈,许哥,还说你不是色狼。”床上的夏梦盈像计谋得逞了一般,一抬手迅速把身边的薄被夺过来挡在裸露的白腿上,一改进屋时的撩人姿态,拿起旁边的手机摇了下,“我可是把你刚才的样子都拍下来了,特花痴特淫邪。怎么样,说明我的演技还不错吧,轻松勾搭你上钩了。”
“翠翠,你怎么能这样,太坏了。”许少凡停下步子,和她保持了一定距离,坐在床的另一边,好似一个受欺骗的怨妇,“你现在太坏了,跟谁学的,快删掉。我又不是出家的和尚,作为正常男人,行为表情也是应该出现的,证明你有魅力啊,快删掉。”
“哎呦呦,真会说话。好吧许哥,我存着又不给别人看,以后郁闷的时候自己欣赏下你花痴的样子就得了。乖,好好看电视吧,我回屋子了。”
“这么早就走啊。”许少凡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目送着夏梦盈路过身边。
“啊呗,否则孤男寡女呆在一个屋子里做什么呀!刚洗完澡的,穿的不多容擦枪走火,快分开冷静冷静吧。”夏梦盈一半身子倚在门框上,拨弄了一下湿漉漉的头发,眼神游走,发现了许少凡下半身的变化,脸色微红,转移了话题,“坐了一宿火车,今晚可以好好休息了。我家的电视节目单调极了,我才不和你大眼瞪小眼的看呢。对了许哥,睡觉前你的任务是关好我家所有的窗户,小心别被台风刮跑了。”
未等许少凡答应,夏梦盈迅速消失在门口处,向左转经过走廊回了她的闺房,随后传来了关门声。
许少凡起身把房门关好,暂时没有心情去管楼下的窗子。他走到床边,躺在了夏梦盈刚才躺过的地方,肆意吸吮着她的体香,回忆着几分钟前屋子里发生的香艳场景,生理上的本能反应还在持续。他真想狠狠地给自己一个嘴巴,哪怕是在演戏,刚才停顿步子做什么。要换一个久经“战阵”的男人,哪管你愿不愿意,创造机会也该假戏真做直接扑上去,没准此时生米都煮成熟饭了,只怪自己这般规矩,轻易放弃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活该单身。
电视里播放的节目确实无聊。许少凡准备闭掉前扫了一眼,是一则本地的新闻,正介绍台风登陆半岛的情况。正如今天碰到的本地人所说,最快今天后半夜,最迟明天上午,台风“女妖”即将在附近的海岸线登陆。伴随7-9级大风的同时,将会多日连续暴雨,渔船禁止出海,在岸边统一系好绳索,防止渔民造成不必要的损失。新闻也提示到,居民和旅客尽量减少外出,住在板房等不结实建筑和低洼地方的居民,需要提前做好转移工作,避免生命财产上造成损失。
“女妖”——一个富有诗情画意的名字,许少凡真希望在夜里夏梦盈也可以化身为女妖,把自己扑倒,享受一场暴风雨般的突袭······他用遥控器随便调了几个台,发现老宅的电视机信号应该是自己接的锅盖,翻来覆去只能收到几个台,信号比较差。怪不得夏梦盈说无聊,索性把电视关掉了。
出于安全考虑,许少凡走出房间,到一楼把客厅和厨房的窗户又检查了一遍,确定全部关严才回房间。躺在床上准备睡觉前,脑中又浮现出了夏梦盈之前的举动,仔细分析,是否暗含了某种提示。
洗完澡睡觉是十分舒服的,躺在铺好草席床上的许少凡不久便进入了梦的旅途。不知睡了多久,被很大的噪音惊醒,睁开眼睛再看,床边的窗户上被密集的雨滴铺满。
窗子是塑钢的很安全,为了防止雨水入侵,老宅的所有窗子都在睡前紧闭,除了夏梦盈屋子里尚不确定。但她以前就是住在这里的人,防灾害意识是比自己厉害的,可以不用过分担心。
坐起身,外边的世界已被雨水占领。黑暗的夜色里,后院街上的几棵树在狂风的肆虐下几乎站立不稳,枝叶乱颤,天空飘浮着被风刮起来的各种东西。这是一个群魔乱舞的世界,台风过境的威力果然名不虚传。
迷迷糊糊又睡了几觉。当许少凡再睁开眼睛时,天色微微见到些光亮,看一下手机的时间,已经是上午八点。
完全看不出夏季提前天亮的样子,是台风改变了一切。许少凡起床后踩着拖鞋,从旅行箱里找了一件干净的半截袖,套在身上走出了房间。
向二楼走廊的里边卫生间走去,路过夏梦盈的闺房时,顺着半开的房门看去,里边一个人也没有。上卫生间解决了一下个人问题,洗脸刷牙,他又原路返回,准备到楼下享用早餐。
走在楼梯上,听到了一楼夏梦盈在呼唤:“许哥你起床啦,懒蛋,快过来吃饭吧,我热好了,再不吃凉了。”
许少凡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打了一个哈欠:“哎,天一下雨就爱睡懒觉,习惯了。你弄什么好吃的啦。”
“我早上开了下柜子里的微波炉,发现还能用,就用它加热了鸡肉,配着热水泡方便面,挺豪华了吧。许哥多吃点,这可是我的厨艺极限了。”
许少凡和夏梦盈面对面坐在桌子旁,享用着早上的美食。它和火车上的餐食本质上没什么区别,却是女主人用心的制作,吃到嘴里产生了一种额外的温馨感。
吃饭时,许少凡表示计划今天出门采购,这样中午就可以为夏梦盈做一桌美味的大餐。夏梦盈看着窗外的大雨,说了句还是算了吧,天气恶劣先等等,海边的海鲜市场最近都不会营业,没准等会儿出门便能在街上看到被大风卷起带到小镇上的海产品。
许少凡兴奋地搓着手,说这回敢情好了,省得出海了,我待会出去捡一点,瞧瞧有什么宝贝。
夏梦盈喝了一口泡面汤,嘱咐一句还是雨小点再去吧,否则在外边睁不开眼睛,走丢了就不好办了。
上午十点,雨势渐渐小了许多,风依旧肆虐,许少凡在家里憋坏了,准备出门。大致明确了菜市场的方向,披上了一件老宅中找到像是斗笠的衣服,穿上雨靴。据说这是夏梦盈父亲出海时的装扮,防海水湿身用的,保护性强,刚好适用于今天的糟糕天气。夏梦盈用手机为他拍了一张照片,拿到许少凡面前,复古的定妆照,有一种穿越回古代的味道。
用力打开房门,再用力关上。许少凡瞬间置身于一个梦幻般的水世界中。
一次奇妙的体验,来到这里的第二天,尚未出海,他在街上却要见证一场自然界的伟大奇观。
雨水在狂风的召唤下,由任意一处不小心露在外边的皮肤流窜到身上,它们仍然携带着初始最潮湿的水汽,丝毫没有凉爽的感觉。许少凡的多半张脸完全暴露在外边,无论是呼吸到的空气还是嘴唇上沾到的水滴,全部充满了一股源自海水的浓浓咸腥味。
视线模糊,早知道戴一副防风眼镜好了。迎着风来的方向,双目只能眯成一条缝观察,朝着海边每走一步都要消耗额外的卡路里。
在街道的地面上,没寻觅到什么海鲜,可能那些食物过于轻盈了吧,不会安逸地停在某处,等待自己守株待兔。反而一堆生活用品和垃圾被风吹得到处都是,像是一支在赶路的急行军,一片一片前进的速度极快,正由大海的一侧向半岛的陆地上源源不断袭来。
街上散落着零星的行人,应该都像许少凡一样,有急事才出来的。对于一个初来乍到的外地人来说,这种糟糕天气下顺利找到菜市场是一件很困难的事。还好临近门牌号时,他看到了另一个提着鼓鼓兜子从一间屋子走出来的女人。抬头一瞧,菜店的招牌在台风中来回晃动,发出清脆的“啪啪”声。
许少凡推门走进屋子,关上门宛若又回到了人类的世界中。风的嘈杂声被隔绝在外,里面只剩下零星购物者的询价声夹杂着售卖者的吆喝声。
吆喝声宛转悠扬、极富旋律和穿透性。大部分采用合辙韵律的方言,语速极快,使得许少凡只能听懂其中的一小部分,至于到底卖什么,还需走到近处,去货箱中观察一圈方能确定。
几分钟后,许少凡对菜市场的购物线路基本摸清,买到了海鲜、蔬菜、调料和一些叫不出名字的熟食。询价几次,发现这个镇子物价水平较低,东西又比城市里新鲜很多,他腾出有限的两只手疯狂地拎兜子,直至满载而归。
因为糟糕的天气不知道要持续几日,他可不想再穿成厚厚的熊样出门了,毫无度假时该有的美妙体验感。昨天夏梦盈重新收拾了冰箱,多余的食物就放在里面储存吧,接下来的台风日子,还是安静地做一位宅男更好。
回老宅的行程赶上顺风,省去了不少力气,许少凡感觉自己是被某种神秘力量一路拖着送回来的。
“许哥太厉害啦,外边台风挺凶吧。你捡到了什么好东西没,有没有海里的珍珠宝石什么的?”
许少凡一边换衣服一边唠叨:“哎,别提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凭怎样的力气走到菜市场的。路上基本睁不开眼睛,我的速度可没有风快,看来海鲜靠捡是别指望了,所以我加倍买回来一堆犒劳一下自己。让我歇会再做饭,或者你做,我吃顿现成的呗?”
夏梦盈立刻板起脸来,换成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叫苦不迭:“哎呀,大厨师,我的厨艺你不知道吗?小女子可是出了名的卖身不卖艺。让我做也行,三文鱼刺身、冰镇黑鱼组合、蒜蓉生蚝、沙拉凉拌牡蛎、醉活虾,怎么样?再配点毛豆花生和啤酒,午餐无敌了吧。”
许少凡从厕所走出来,听完后条件反射,肚子隐隐作痛,乖乖朝厨房的方向走去:“是无敌了,等吃完你的凉盘大餐,这几天估计我不用干别的,在厕所占好位置就行,多买点手纸吧。”他套上昨天新买的围裙,“哎,为了丰盛的海鲜宴,还是本大厨亲自动手吧。可不想吃你的暗黑料理,再食物中毒抬去医院,一个月假期在打吊瓶中度过。”
“好的好的,我可以帮你打下手,洗菜什么的一点问题没有。菜钱可以报销,我足够给力了吧。”夏梦盈说完跟在了许少凡身后。
原来为喜欢的人做美食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许少凡找回了大学时代在成远出租屋中,几个男生为女生做饭的感觉。毕业后和谢小涛住在一起,同性相斥,点外卖永远是第一选择,平时懒在床上,有各种各样不去厨房的借口。几年来煤气费省下了不少,厨房基本不用收拾,一直保持得很干净。
这是来到老宅第一次正式起火,在北方的民俗中通常会叫上亲戚好友,在新房里举办一场热闹的聚餐仪式。现在因为天气情况制约,在小镇临时邀请客人是不太现实了,而且属于夏梦盈的客人目前可能只有王大壮一位。找一位青梅竹马的少时玩伴来破坏男女间的小氛围,许少凡肯定不会做愚蠢的事情。希望对外隔绝几日,最好可以持续下去,举办一场浪漫的烛光晚宴才过瘾。
许少凡发现,夏梦盈从上火车开始,使用手机的频率大幅减少了,接电话很少,发信息也不多。他曾经顺口问了一下对方原因,夏梦盈笑笑说她最后只联系过未婚夫高仁一次,告诉他近期有一次陪家人出国的计划。电话另一边的高仁正在忙事情,和以前一样,根本没细问草草挂掉了。其他的联系人则根本不用理,作为一名有个性的明星,手机黑名单里添加的人数不比电话簿中拥有的人数少。
“这回好了,他想再找本小姐没那么容易,等发现关机就彻底舒服了。”
许少凡考虑得细致,问道高仁找不到你不会以为你失踪了,绑架了,被人拐跑了吗?然后去报警。夏梦盈摇了摇头,说你放一百个心吧,信息社会,他总会寻找途径,和我的经纪人啦之类的人打听到我没事的消息的,然后把失联当成我任性的一部分。可能我真的失踪,他也会先沉默一阵,决定隐瞒到何时再曝光,选好一个契机用来炒作的效果远远超过我们结婚呢。夏梦盈说到此处笑容勉强,像她的父母,都知道她另一个手机号,那可是大学一直用到现在的,所以把它开机就好了。再告诉你个秘密,知道另一个手机号的人里不包括高仁,嘿嘿。
夏梦盈继续吐露着心声:她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摆脱束缚,做一只自由飞翔的鸟儿。可是努力了半天,突破云层前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一只线比较长的风筝而已,线就掌握在地面上的人手里,牢牢牵着不能扯断。
许少凡到达小镇以来,同样很少联系希捷市的青山话剧团,愿意陪女神一起失联。或者说他平时创作和去剧场已经养成了脱离手机的好习惯,此时并未觉得有什么别扭的。小镇的信号一般,时好时坏,昨晚下雨后信号更差,打电话不知道是否会断断续续的,反正聊微信几句话就会转圈几次,发送图片更是严重滞后。例如谢小涛昨晚睡觉前微信上秀给他一张刘琪去出租屋,帮助他们打扫卫生的照片,直到聊天后的N个小时今早才传来。致使许少凡一度怀疑是不是刘琪昨晚和室友睡在一起,跨越了同事的界限,于是发过去许多质问谢小涛关于男女关系的话题。结果谢小涛截屏,不明所以地反驳过来,无情“羞辱”了一番许少凡的郊区信号,反咬一口说昨晚许少凡没及时回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和谐画面,却在贼喊捉贼。
许少凡叫苦不迭,倒是真有了一刻的艳遇,却是夏梦盈无聊时的搞怪而已。
不管许多,大家也许都获得了短暂的幸福,如昙花一现,那么就请珍惜现在,继续幸福下去吧。
幸福的滋味有千万种,保持积极乐观的心态很重要。
许少凡翻看手机里提前下载好的一份菜谱,按照步骤和所需原料,精心打磨进行烹饪。一道菜制作得差不多了,夏梦盈都会第一时间调皮地伸出手来,抓到一块放入嘴中,美其名曰试吃。她对许少凡的厨艺赞不绝口,一张小嘴一直没闲着,完全忽略了自己打下手的身份,变成了一只寄生在厨房里的馋虫。要不是被督促了几句,估计等菜上桌子前,她已经吃饱了。
“好啦,翠翠,再给我五分钟,咱们去餐桌一起吃,你不要在面前馋我了好不好。”
“来啊,你也一起吃呗。”夏梦盈拿起一块摆在盘子中的美食塞到了许少凡的嘴里。
“不,那样会破坏我在盘子里用心摆出的造型美感。”
“哈哈,被你彻底征服了,色香味俱全啦。许哥,你是不是创作剧本的空闲,去新东方取经了?”
“哪有?”许少凡把菜盛出锅,闲出一只手挠了挠头,“别给人家做广告行不,咱这叫自学成才,你没听说么,很多作家编剧同时是一个好厨子,懂得享受生活的人才能写出好的作品,烹饪食品和打磨文章殊途同归。其实我好奇,为什么你干吃不胖。”
夏梦盈端着菜陪许少凡进屋:“我吃几种进口药,减肥的催吐的都有,然后抽空做锻炼。当然这段时期放纵些不要紧,结婚是一个良好的缓冲期,我有自信回归银幕前把增出来的部分减回去。作为一位女明星,荧幕上必须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地方瘦,再加上美颜滤镜效果,一个宅男女神便出现了。在这个颜值时代,我们需要科学保养知识和少食两者兼顾。”
许少凡若有所思,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对于娱乐圈内部的事,聊天中夏梦盈一直浅尝辄止,只挑皮毛的说,从不深入。没有夸赞过谁,也没有恶言中伤过谁,讲的事情都是平时老百姓耳熟能详的故事。她的警觉性很高,也许是刚火起来不敢造次,也许是碍于许少凡的身份,更有可能是还差一顿喝断片的酒,才能让她吐露心声,除去最后的防备。
两人围坐在餐桌前,吃着海鲜,许少凡考虑着何时能与夏梦盈喝一场一醉方休的酒。他对娱乐圈的奇闻不感兴趣,只想问问过去到现在,女神的内心到底对自己的感情是怎样的。
他害怕,害怕得到一个难以接受的答案,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他渴望,现在比任何时间都渴望,只要她肯松口,也许会成为点亮灰色内心世界的一束光。
饱餐一顿下的午后时光,收拾完餐桌,夏梦盈提出回到二楼房间里休息。许少凡经过几日的休整,旅途的劳累基本散去,此刻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闭门造车,开始新一部剧本的创作。情节是有关于台风袭击下,海边人们日常生活的故事,其中可以穿插一段唯美的爱情桥段,抑或是暴风雨孤岛模式下的一桩命案,引出关于友谊与爱情、阴谋与背叛的诸多剧情。
换了一个陌生的环境,思路果然活跃了许多,脑中已经死去的灵感细胞正处于修复和再造。剧本已经不能满足他了,灵光乍现,觉得写一本小说也是不错的选择,然后再以小说为基础改编成剧本,形成一本完整的旅游笔记。
即便女神真的离我而去,那么小说和剧本,是我对这个半岛、对她的全部回忆。
即便王诗语今晚就找上门来,我也不再是孤独的灵魂了。
天马行空,许少凡考虑着不着边际的事,下笔有如神助,一口气的功夫写了满满一页。他在希捷市出租屋时常常用电脑打字,这次出门觉得带笔记本电脑不方便,于是又回归到了最原始的手写创作状态。
长时间不在纸上写字,下笔后很多词语变成了生僻字,以前都是通过打字软件自动联想的。它困扰了许少凡一阵,等到慢慢熟练后,写作进度加快了不少,忘却了时间。
在夏梦盈的提醒下他们一起吃了晚餐。没有新菜,全是中午剩余的美食,夏梦盈用微波炉加热了一次,端上餐桌。
海鲜食品必须要吃当日最新鲜的,不可隔日。夏梦盈严格贯彻了这一宗旨,督促着思想完全进入作品中的许少凡把所有加热的食物通通吃完。
海鲜配啤酒,这是现阶段他们所能到达的最高标准了。天晴应该出去买瓶白酒,白酒搭配海鲜,更有助于寒食暖胃吧。
下午外边的雨有微微减小的趋势,此一刻又渐渐肆虐起来。老宅里早早开灯,窗外的天色已彻底化为昏暗。
晚餐后,许少凡回到二楼房间,要把下午写下的小说章节写完。夏梦盈央求着让许少凡讲讲新作的剧情,有没有借机会把自己写进去,许少凡神秘一笑,说要等到写差不多时再公布全文梗概。
扫兴之余,夏梦盈提出要听歌打发时间。糟糕的天气,不能去逛镇上的夜市,也不能趁着退潮看海,与世隔绝的地方缺少了几项文娱活动。她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一个小音箱,连到手机上,为了不打扰许少凡的创作,选择距离更远的位置,在一楼餐桌处公放。
许少凡略带歉意地站在楼梯上,向夏梦盈做出保证:如果明天天气依旧糟糕的话,他便不再创作,用更多的时间陪她做有意思的事情。
听歌的夏梦盈满不在乎“切”了一声,打开音箱回复了他一句:“你去成人用品店买些需要的,自己关上门去做有意思的事情吧,本小姐觉得还是听歌最有意思。”
晕。
许少凡写字前,知道夏梦盈开玩笑的同时还是有些怪罪自己了,怪自己把她抛在一边。有的时候,创作激情涌上大脑会取代一切,致使许少凡对爱情表现出麻木。夏梦盈想表现的更理解自己一点,小鸟依人,听话懂事的前提下必须做出牺牲,就像在高仁身边,去维护高仁的错误一样。男人都说在外忙事业,自己的本质和高仁没什么区别,缺少对恋人的关心和陪伴,那是金钱之外无法弥补的东西。总信誓旦旦地说你能给予她什么,到头来却连基本的陪伴都变成无望的施舍。
心烦意乱间,夜晚的创作过程并不理想。许少凡几次停笔,思路连续中断,几乎放弃。
一个突如其来的意外事件打破了原有的状态。
晚上9点左右的样子,屋外的几个雷暴过后,轰隆隆声中,房间里的灯突然熄灭了。
今晚没有月亮。瞬间,四周一片漆黑。
夜凉如水,万籁俱静,许少凡向窗外望去。世界一片漆黑,视线所及的地方,黑暗找不到边界,像一个宇宙黑洞,试图吞噬掉美好的全部。
他急忙走到门口打开房门。走廊里隐约回荡着楼下的音乐,声音十分微弱,不知道夏梦盈那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许哥,你是不是出来了,快下来接我,我害怕。”
一楼传来了夏梦盈的求助声,果然遭遇了停电,楼下太黑,她不敢上来。
“翠翠,您等下我啊。”
音乐声被完全关掉了。许少凡下楼时,看到了同样开着手机手电筒的女主人。
“许哥,我的手机听歌马上没电啦,你可算来了。可能是外边哪里线路烧毁了,以前镇上遇到恶劣天气经常这样。”
“嗯,没关系,我带你回房间,先把楼下电灯的开关关上吧,我手机也电量不足提示了,想在晚上睡觉时充电呢。家里有蜡烛手电筒之类的么,要不一直停电,晚上上厕所要摸黑了。”
“好像是没有啦,收拾屋子没找到,昨天我去采购,也忘了会停电的事了,好久没遭遇过了。怎么办许哥,我可不想摸黑过夜,万一谁趁着夜色找上门来怎么办?”
此时此刻,夏梦盈又稍稍提了一句王诗语的恐吓信,本该在这里愉快地忘掉了,却因为忽如其来的停电旧事重提,黑暗状态下总是令人不自觉地萌生诸多可怕的事情来。
许少凡安慰了一句:“有我在身边,没事的。”他提出先陪夏梦盈回房间,自己准备冒雨去对面商店买几支蜡烛。
老宅的楼梯比较狭窄,两个人都属于偏瘦体型,并排走在一起还是有些拥挤的感觉。
只有许少凡还开着手机手电筒功能,手机再次提示电量不足,光线慢慢减弱,他们在节约屋子里仅存的电源。
眼看前边是黑漆漆的墙壁,他们即将登上二楼的走廊地面。万万没料到,怕什么偏偏来什么,几声响雷过后,一楼的大门处竟然传来了急切的拍门声。
“啊。”不堪一击的夏梦盈直接瘫软在许少凡的怀里,浑身颤抖。即便没有光亮照到她的脸上,许少凡也能想到那是怎样的一副惨白,“许哥,鬼来了,她回来了,她还是找到我了。”
呢喃的呻 吟,恐惧笼罩着老宅,许少凡自然之道口中的她代表的是谁。一向不畏鬼神、经常安慰对方的他也惊出了一身冷汗,完全想不出正在拍门的会是谁,莫非真的是传说中的雨夜催命鬼?
“快开门,小夏你在家呢吧,睡了没?”
声音距离较远,传来的并不真切。进入到夏梦盈耳朵里的断断续续,像极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呼唤。
“别答应,咱们谁都别出声,我仔细听听。”
许少凡低声告诫夏梦盈,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敲门声如此响亮,几乎要把门板震碎了才罢休。
几分钟,持续的敲门声渐渐淡去了,估计恶鬼是因为劳累过度选择放弃了吧。
楼梯上提心吊胆的两个人刚松了一口气,一楼门旁边的一扇玻璃处闪出一个人影,又开始拍打着玻璃,把脸贴了上来。
“小夏,你睡了吗,我是壮哥。小夏,你家门铃不好使,怎么不开门!”
许少凡胆子大,把手机的手电筒向一楼窗子的方向晃了几下,他终于分辨出外边的不是魔鬼好像是一个熟人,于是撑起了夏梦盈柔软的身子:“翠翠,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好像是昨天晚上送煤气的你的朋友,我去看看。你想,哪有鬼上门不成又走窗户的,他是找你有急事吧。”
“啊,他么?这么晚来找我做什么,吓死我了。那许哥你去看看,我也把手机手电筒打开,咱们俩随时联系呀,我一个人害怕。”
“好的。”
许少凡这时方才感到自己的存在感和被需要感爆棚,哪怕下一秒与妖怪决战,他也可以坦然地面对结果。他在夏梦盈心目中,如今绝对化身成一位古罗马角斗场中的斗士、勇战野兽的大英雄。可能形容得过分了一些,起码也是个充满男子汉气概的角色。
走到一楼,把光线对准窗户,上面分明是一个人的形状,由人类呼出的哈气形成了一片水雾,许少凡壮着胆子又大声问了一句:“你是谁?”
“啊,你们终于听到了,是我王大壮。上间街的变压器遭遇雷击起火,整个半岛都停电了。我寻思小夏刚回来,她从小怕黑,所以送了点蜡烛过来,快开门,我都快被淋透了。”
这才确认身份,许少凡连忙打开门。只见漆黑的街道上一个壮硕的男人 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来的人正是昨晚见到的送煤气员王大壮,雨水倾泻下只能通过外貌依稀辨别。他没有穿雨衣也没带任何雨具,身上仅有一条裤衩和鞋托。现在的情况,估计穿上抵挡雨的衣服,在外边待一阵也会被浸透,索性完全省去了,行动起来方便。
王大壮把手里的东西塞到许少凡的手中,转身要走,临别前嘱咐了句:“快关门,小心感冒。哎,我倒霉透了,以为隔一趟街跑过来,回去冲个凉就好了。结果跑出几步,手电筒突然短路没电了,又不想再折腾回家换,便直接过来了。敲门不开,我又没法拿手电向屋里晃,估计小夏害怕了,才迟迟不敢给我开门。兄弟,包里有蜡烛和打火机,麻烦你你照顾好她。”
粗犷的汉子也有细心的一面。关上门后,许少凡终于明白昨天夏梦盈见到王大壮异常高兴的原因了。不单单是故人,还是一种被关心的温暖,又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上完整地体会到了。
返回楼梯,夏梦盈依旧规规矩矩坐在一阶楼梯上。剩余的手机电量已经打不开手电筒功能,许少凡一边拿出手中包里的蜡烛点燃,一边告诉她刚才的虚惊一场。
“嗯,你们的对话我大概听到了,壮哥每次敲门都那么吓人,我还以为谁呢。这下有蜡烛就好了,我们不用自己出去买淋湿了,赶快回屋睡觉吧。等天气好了,我们再去约他吃饭,感谢他。”
“行。”
许少凡同意了这个提议。接过的包里满满六七根蜡烛,还有两个打火机,一点受潮的迹象没有,和王大壮被雨淋湿的惨样形成了鲜明对比。他暗暗告诫自己,再不努力,连给女神当备胎的机会都彻底没戏。
原以为受到几次惊吓的夏梦盈会提议两人今晚住在一个屋,大可效仿电视剧里男女主人公和衣而睡,或者其他情节。反正第二天早晨起来,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被女主人公赞一个正人君子,以便进一步发展,其实女主人心里可能在默念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竟然又遇到一个钢铁直男。
拿到蜡烛的夏梦盈,路过许少凡房间门口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转过头来建议道:“许哥,咱们今晚都开门睡吧,有过堂风凉快,而且真有什么事情,我喊你方便。”
见许少凡答应,夏梦盈愉快地说了句:“晚安。”
“翠翠,这么黑你不怕么?我怎样都行,要不然在椅子上对付一宿,你睡我房间的床上吧,我担心你的安全。”
黑暗走廊中的许少凡鼓起勇气说出了心中所想。
夏梦盈停下步子,像是在认真考虑共处一室的利弊,最后没有转身,继续向前走着。是昨天开玩笑的色诱环节窥视到了暗藏在许少凡心底的野心了吗?也许吧,她变得生分了一些,或者还没做好“为革命献身”的准备,只怕共处一室不但测不出君子,反而引蛇出洞,便用故作镇定的语气回答:“不用啦,早点休息,度假睡不好觉怎么行呢?停电前我还在听一首歌,里面的一句歌词唱的就是我:拥有一只蓝色眼睛的凯萨琳公主,专吃有AB血型的公老鼠。嘿嘿,请伯爵不要担心人家啦。”
一串天马行空的回答,把许少凡带回了大学甚至更早追星的那些年。
布拉格广场闻声起舞的那对儿男女,最终还是选择分开,是否是冥冥之中的某种暗示?
那一夜,在他和她的威廉古堡,除了先前叫门的胖子,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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