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夜晚的故事

生活的乐趣究竟在哪里,它源自于不可预知的明天。

日历向后翻了一页,如果只在重要的页数上做标记,那么连续翻过很多页都可以。

台风过境的几天,老宅中只有他们两个人,试图通过各种方式打发时间。许少凡还好,独自一个人寂寞久了,现在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而已。夏梦盈一方和娱乐圈渐行渐远,她开始通过收音机手机等连接外部的方式,找回一些属于喧嚣世界的影子。

停电持续了一天两夜,当光明重新回归到老宅时,他们不禁为此举办了一场小型庆祝午宴,来纪念这一伟大的时刻。虽然外边的暴雨依旧,但到了晚上终于不用与蜡烛为伴,从原始人的社会回归到正常生活,身上残留的汗液同时得到了很好地解决。许少凡自从到达小镇,学习夏梦盈,为了舒服地睡一个好觉,养成了每天至少冲一次凉的好习惯。

今晚在许少凡的提议下,夏梦盈找出了旅行箱带来的平板电脑,锁屏画面是一张她的艺术照,精修过的照片唯美而梦幻。这台电子设备使用率很低,里面几乎没有安装什么软件,开启手机WIFI共享,平板联网,下载了一个播放软件。他们准备奢侈一回,晚餐后重温一遍去年夏梦盈参演的网络悬疑剧《抑郁森林》。

夏梦盈说,这部12集的网剧上架后她曾经粗略看过一遍,特别看过自己出场的几集,算是比较自恋型的一个女生吧。许少凡说很正常,就当这次是陪自己这位没看全的同志重温一遍,可以一边观看一边讲讲拍摄时幕后的一些趣闻。

夏梦盈欣然应允,嗔怪了一句热播时许少凡竟然不主动支持一下老同学出演的剧,必须要罚,罚他认真地在这儿看一遍,然后完整记住剧情。于是两人晚餐后就在二楼夏梦盈的闺房里把学习桌子挪到床边,用几本书支起了平板,拿来一些好吃的坐在床边。

其实许少凡欺骗了夏梦盈。这部网剧他自己看了两遍,看完后还去谢小涛常浏览的资源网站,把每一集都下载下来,储存到了出租屋的电脑里。如果不是学习视频截取制作耗费时间,他真想把所有夏梦盈出现的镜头统统截出来,集中制作成一部影像资料。

暗恋所具有的疯狂,不比狂热的粉丝追星族差到哪里。常常被曝光出某位追求女明星的男变态,喜欢搜集女明星有关的一切,如获至宝,更有甚者,推动着某些二手交易平台上XX原味产品的持续畅销,许少凡认为自己只不过隐藏得比较深罢了。

夏梦盈扮演的女秘书是在第四集登场的,他俩在恶补网剧的第二天晚上,才见到包括夏梦盈扮演角色在内的部分剧情。进入了几段她和男主的对手戏,谈起该剧重点包装的小鲜肉男主角,一旁喝着啤酒的夏梦盈讲了几个他们一起对台词时发生的事。男主角表演时非常紧张,这是他第一次拍戏做男一号,他要求在面馆的一场戏真喝了几瓶啤酒,当然夏梦盈也陪着,所以酒后到外景地表演的一段,完全融入了剧情。

“别看他拍戏那么紧张,平时可是一个大胆的男人,作为青少年偶像,很多陋习,在他身上一样不少。有一天拍摄的任务不多,剧组收工他走过来偷偷和我说,他约上了几个女性朋友,提出要找我一起出去玩。”夏梦盈就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叙述着拍摄一晚的经历:“我很强硬把他拒绝了。他软磨硬泡未果,嘴上不服气,还信誓旦旦地对我说,我失去了下一次和他共演一个牛逼电影的机会,迟早会后悔的。”

许少凡想起了去年贺岁档看过该男星主演的另一部电影,上映一个多月,票房收益不错,男主角凭借出色的演技火遍娱乐圈,正在转型向导演方向发展。看样子人家是有资源的人,夏梦盈确实为自己的一次拒绝付出了代价。

夏梦盈说,自己一点也不后悔,到现在也不羡慕对方取得的成绩,上天赐予每个人的机会都是平等的。她那时已经在和高仁交往了,可不想做一个三心二意的艺人,依靠绯闻活着。

由此看来,贾晓美上次约到的投资人蔡叔,在KTV包间里讲的一些不正经的话,肯定是空穴来风,大概只有得不到的人才说葡萄酸吧。

连续看了两晚网络剧,12集的剧情即将播至尾声。这天下午天气终于有些放晴,在老宅里呆了几日的两人,决定打把伞出门,进行一次没有目的的闲逛,舒缓下长期处在密闭空间中所带来的憋闷之感。

站在小镇的街上,沥青铺成的地面经过雨水的洗刷,露出了原本的颜色,低洼的地方,随处可见大小不一的水坑。两侧的排水渠一刻不曾停歇,水流源源不断地汇入,它们的目的地是不远处的海洋。

喜欢玩闹的孩子们,丝毫不受小雨的影响,身穿简单的衣服,踩在水坑里嬉戏打闹,寻找属于他们的欢乐。

许少凡和夏梦盈,打着一把伞赶到了小镇上的菜市场。雨势变小的缘故,此时的菜市场内恢复了往日的喧嚣,买菜的居民络绎不绝,每个人的袋子里都装满了食材,似乎明天就要关门了一般,几个海鲜摊位甚至出现了疯狂的抢购潮。

夏梦盈解释了原因:天气预报说今晚还有暴雨和强风,现在减弱的雨看起来只是短暂的停歇,过去的一周渔民不能出海,蔬菜还能保存一阵,可新鲜的海产品就不行了。虽然镇上早些时候就引入了海水养殖,可很多鱼类在捕捞上来后没几天就死了。动物皆是有情感的,也许是关在一个地方久了郁郁而终吧,所以小镇的海鲜变成了紧缺货,但是没关系,据报道台风“女妖”这几天便能离开了。

费了很大的力气,许少凡才挤到人群前边,从大爷大妈的淘汰品中买到了两条叫不出名字的死鱼。据经营的商贩推荐,此鱼味道鲜美,适合清蒸,它死于一个小时之内,估计是前边的顾客挑选时惊扰到了它的生存环境。它被捕捞于一天前,一伙住在海边房子的渔民在堤岸上望风时发现了几条,有一个传说,台风过境时带到渔民家门口的鱼代表着好运,代表着年年有余,就冒着风雨带回了家中。这伙渔民的家里很穷,连日不能出海挣不到收入,一家人不舍得吃,于是今晨以低价卖给了隔壁邻居商贩,换了些够买蔬菜的钱财,等于转移了一份好运,现在收摊低价甩卖,让他们捡了一个便宜。

听到了一个关于鱼的曲折故事,许少凡果断付款,两个人满载而归。回去的路上夏梦盈吐槽商贩介绍的事很有可能是虚构的,这条鱼没准就是台风之前他们捕捞的,活体时放入了冰柜,直接速冻,保证鱼的新鲜口感,今天趁着下午天气好运到了市场,打上氧气伪装成一副活鱼的样子。最后剩下两条估计是商贩着急处理掉好收摊回家,恰好赶上遇到两个年轻人买鱼,于是灵机一动给鱼的来源进行了一番包装。

夏梦盈从小在海边长大,她的父亲也是渔民。许少凡觉得她说的才是真相,但不管怎么说,花钱买到了一个有趣的故事,美味则当成额外的赠品吧。夏梦盈提议今晚先不继续追剧了,存一天,以免审美疲劳,买点酒和小菜,晚饭后想听许少凡讲故事。

回老宅前,他们结伴去对面有特点的那家日用品商店购买啤酒和小菜。这是许少凡第一次踏入成人用品商店,还是陪一个女生。虽说他们购物的目的是无比单纯的,但是总感觉一进门,就被坐在柜台后面静坐的男性老板关注,后背像多了一双眼睛,有一种做错事的孩子在家长眼皮底下挨训的奇怪体验。

它的店面很小,属于便民服务性质的,有四排货架,前两排是成人用品,后两排是日用百货和食品。想买日用百货的人,进门首先映入眼帘是这些令人尴尬的东西,尤其一个侧放的充气娃娃,竟然被服务周到的老板充好了气。

夏梦盈一只手拉了拉许少凡的衣角,另一只手指了指娃娃:“许哥,你看它像谁?”

“这个嘛······”

许少凡搞不清楚老板是怎么想的,国人根深蒂固的羞涩心理作祟,这样做生意能火吗?店门是透明玻璃的,在门口就能清晰地望见里面的东西有木有?

许少凡目不斜视,径直走到最后一排货架处,他已经看到了靠近最里面墙壁货架上,熟悉的啤酒商标。

几款啤酒属于当地的特产,喝起来口感香醇泡沫多,第二天不上头。自从来到这里,在夏梦盈的推荐下,他们整日与其为伴。据说还有一款更好喝的啤酒,只在海中间的一个小岛上提供。他们计划等台风过去,乘坐渔船去岛上喝个痛快。

脑子里惦记着喝酒,越紧张越容易犯错。当许少凡经过第二排成人用品货架的时候,拎着鱼的右臂一不小心,半截袖蹭到了侧面货架上一件突出的成人用品上,刚好碰到了地上。许少凡发现了它,低下头瞧了一眼,大体认得是什么东西:一款包装精美、制作像极了自己身上的某样私密器官,正明晃晃躺在地面上。由于发生得比较突然,他愣在了原地两秒。

夏梦盈一直跟在他的身后,同样看到了地上的东西。她弯着腰由地面上捡起,用空出的一只手特意拍拍灰,鼓圆嘴吹了一口气,不怀好意冲着许少凡笑了笑,找到原来的位置挂了回去。

一系列动作很隐蔽,像是故意做给许少凡看的,顿时令他的血气上涌至大脑,思绪迷离。

在许少凡的眼里,她哪里是在拍灰,分明是抚摸和挑逗好吗,这么赤裸裸的暗示,到底是什么意思?

冷静下来的许少凡仔细打量了夏梦盈双手一遍,防止那个家伙又在哪里偷拍自己的糗样。还好这次并没有发现什么,反而受到了夏梦盈的催促,拽着他的胳膊摇来晃去:“许哥,我可没偷拍哦,瞧你那傻样,快买东西回家了,等会儿雨又下大了。”

在别人眼里,他们好似一对出门购物打情骂俏的小夫妻。收起了这份浓情蜜意,许少凡赶紧挑选好了啤酒和小菜,临走前特意带上了一瓶一斤半装的散白。因为近期和夏梦盈一起吃饭,他发现女神在喝啤酒上的功力远远超过自己,想把对方喝到吐露心声很难。相反自己的强项一直在白酒上,从初中开始陪父亲的练习,这么多年对高度烈性酒的适应能力,他对此充满信心。

“哎呦许哥,大学那阵我知道你白酒可以,以为后来胃不好早戒了呢。这是要大开杀戒呀!”

“嗯,有了美酒才有好故事啊。”

回到了老宅。忙活起来才发现时光飞逝,不知不觉,竟已经出门逛了一下午,做晚餐的时间临近。

厨房布置得井井有条,每样东西规矩的放在相应的位置上。相比刚来时,明显具备了居家生活的气息。

通过来到小镇一周多的训练,许少凡做菜无论从时间还是质量上,均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台阶,就连一旁打下手的夏梦盈,厨艺的进步也是显而易见的。熟能生巧,尤其台风过境不能出屋子的这几天,研究菜谱成为两个人时常聚在一起探讨的话题,带来了诸多乐趣。举一反三,许少凡根据他们的口味偏好,以此类推创造出不少新的菜系,夏梦盈饶有兴致地一一取了名字,信誓旦旦未来要为它们申请专利。

由得她去胡闹,点滴之间才体现出幸福的真谛。下午的疯狂采购令今晚的餐食格外丰盛,两条有故事的鱼清蒸后被他们吃个干净,味道鲜美自不必提。收拾过碗筷,重新坐在一楼的餐桌旁,夏梦盈挑选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等待着今晚故事演讲者闪亮登场。

阴天所以黑得很早,外边的雨又变大了许多。伴随着敲击玻璃上有节奏地声响,许少凡清了清嗓子询问道:“今晚讲什么故事呢,鬼故事还是童话?”

“许哥你快换个吧,早腻了,我给你选个题材。”夏梦盈像是有备而来,“记得在希捷市你好像和我说过,美玲的案子不是密室,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讲讲呗?”

许少凡颇感诧异:“你要听那个吗,我以为你不想提它了呢。”他在观察对方的表情变化。

“想听,现在暴风雨不就是对我的天然保护屏障么,与世隔绝,凶手想有所行动都困难了许多不是么?既然咱们住在暴风雪山庄里,就应该听一个真实的侦探故事调节一下气氛。没准听完故事,我们一起思考,有了凶手的目标范围也说不定哦。”

“好吧。”此处被夏梦盈引用成暴风雪山庄,除了出场人物太少之外还算贴切,许少凡谈起了案子,“因为案子迟迟未破,上周陪你去校园之前,我又被传唤去了一趟警局。这次唐警官亲自接待了我,和我大概讲了下案件的细节,让我提供更多关于美玲周围熟人的信息。”

接着,许少凡把李先生孙子雨天在楼道里拍球,直至发现尸体的经过完整地复述了一遍。期间,夏梦盈听得很认真,吃着零食,不时发出“啊”“然后呢”类似的惊叹词,中途请假上了次厕所,借着空档期,许少凡大口喝着啤酒,润润喉咙。

回来继续讲,直到把故事讲完,夏梦盈第一次听完整了何美玲案件的始末和现场留下的线索,案件情况到出现了六个人的合影和背面诅咒的文字截止。

分析不出个所以然,夏梦盈只感觉和自己遇到的情况比较类似。许少凡介绍了之前一天去何美玲住处,听她讲毕业后的经历,感情生活的波折,聊到近期,并没有什么同类恐吓出现。由此夏梦盈陷入了沉思,提出了一个深刻的问题:许哥,你说这个嫌疑人(暂时定为是人类)对成远、何美玲直接出手,为什么对我只是三番五次的恐吓,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她想了会儿自己给出了答案:他(她)莫非有不杀我的理由?

听到这个解释,许少凡触动了一下,摊开手,表示自己并没有答案。说自己对嫌疑人至今没给自己和谢小涛发恐吓照片,同样不清楚原因,可能他们于凶手眼里,存在着某些共性。

夏梦盈若有所思:“许哥,美玲房间的厕所门反锁,密室到底是怎么破解的呀?”

许少凡笑着回答:“唐警官大概对我解释了一下,真有点像侦探小说里的情节。现实中达不到所谓‘完美密室’的标准,都是些小伎俩,他是这样和我说的。”

“厨房尚未清洗的高脚杯里,检测出安眠药的成分,而两个高脚杯同时都检测出了酒精的成分,这两点综合在一起足以说明何美玲不是自杀的。我提供给警方的证词中,美玲和我说过,在离婚的几年她一直患有神经衰弱睡不着觉的毛病。唐警官说,对于种类患者,适量地服用安眠药可以理解,但是任何一个注重身体健康的人,绝不会把安眠药随葡萄酒一起服下,药物在酒精的作用下会产生副作用,这是一个基本常识。所以高脚杯中的检测结果说明,何美玲本来是陪别人一起吃饭饮酒的,凶手却趁她不备例如起身上厕所的机会,在酒杯里放入了过量安眠药,等完全不知状况的她喝下失去意识,再用绳子勒死的,然后布置了自杀上吊现场。”

夏梦盈连连称赞:“警方推理的真厉害。”

许少凡接着说:“警方想到的地方比我们细致多了,例如上吊的绳子,上面为何只有何美玲一个人的指纹。凶手是在美玲失去意识后,先戴上自己准备的手套,再用绳子勒住脖子行凶的。这充分说明来拜访之前,凶手早就准备好了作案用的手套等工具,并不是因为两人用餐时聊得不和,才选择临时起意冲动性杀人,分析出凶手存在着主观上的杀人动机。所以对嫌疑人的排查方向,缩小到了与何美玲结怨的交际圈范围内。”

“何美玲小区没有监控摄像头,为破案增加了难度。警方从小区附近购买葡萄酒和安眠药的渠道入手寻找目击者。他们认为,凶手自己携带来安眠药的机会较大,毕竟是早有预谋。想就地取材使用何美玲安眠药的话,寻找起来一是怕被何美玲发现,二是在何美玲家里可能会留下不必要的指纹。”

“由于何美玲常年独居,自己储存葡萄酒的概率不大,那么厨房里没喝完价格比较昂贵的那瓶酒,极有可能是凶手带来的。”

夏梦盈听得津津有味,为许少凡口中的推理片段着了魔。想不到一名独居女人的上吊案,以为很费解,到了警方那里却分析得十分独到,令人大开眼界。

“结果呢,他们找到了嫌疑人没有?”

许少凡摊开了双手:“当然没找到了,要不不能再找我去核实情况了。美玲大学时期的前男友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和现女友及几个生意上的伙伴呆在一起;而美玲前夫在外地出差,不在场证明同样很容易找到,而且他没有动机,两个人最近两年没有再联系过。安眠药可能是凶手在别的地方购买的,楼下药店只出现过美玲上周自己购买的记录,也和家里剩余的药量对的上,间接证实了凶手自己携带药品的可能。而在葡萄酒来源上倒是有了线索,有证人确定是死亡的当天下午,何美玲亲自去楼下超市购买的,超市电脑储存的购物清单一起被调取,上面有其他蔬菜的购买记录,分量上也足够2-3人的,符合家庭请客的标准。”

“不算一点收获没有,警方没说,其实我后来也把凶手的范围缩小了。美玲买贵重的葡萄酒,说明她对来者很重视,才能尽最好的条件招待,这也成为一条线索。”

夏梦盈点头,同意了许少凡的结论,同时说出了一条自己的观点:“这样的话,王诗语弟弟作案的概率又小了,你觉得何美玲不会敬重他,特意邀请他吧。”

“应该不会。”许少凡想起了何美玲对王猛不屑一顾的神情。

“翠翠,关于反锁的密室,你懂了吗?”

“哎呀,真是个浪费脑细胞的推理,我投降。许哥你快说,别绕圈子了。”

“不,你完全理解错了,并不是我想绕圈子。唐警官给我大概指示了一个密室的方向,我到现在只能说消化的一知半解,基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反正我是不会操作。”

“你要会操作就是凶手了。哈哈,快告诉我,没准我机灵,比你想得快。”

“唐警官说现场检查了冰箱里的冰块,其中一个盒子中像是全部被使用了。根据冰块的用量和葡萄酒剩余的量,推理出很多冰块被用在了别的地方。”

“也可能是何美玲上次用过忘记再冻了吧。”

“你说得对,但是我做出了一个关键的证明:一天前去她家里的我,当晚我们聚会喝酒觉得口感不佳,就使用过冰块,先是她从冰箱拿出来的,后来在收拾时,我用厨房里的凉开水把它注满,记得很清楚。而何美玲死亡当天,下午前都在别人家做家务,晚餐前应该不会用到冰箱里的冰块。”

“好吧,就算冰块被当晚被使用了,除了喝酒还做什么啦?”

“唐警官说,美玲家屋里的房门,属于普通的三杆式门锁,在里面反锁,外边需要用钥匙才能打开,现场全部的钥匙扔在厕所的地上,使之成为密室。凶手正是利用了这个门锁的特点,把冰块做成厕所密室的一个机关。”

“哦?”

“嗯,唐警官做了一个实验,葡萄酒可以加冰喝,但用不到那么大的量,否则饮酒的人该品不到高档酒本身的味道了。剩下的冰块,把它们搁置到了厕所门框的锁舌槽里,接着从里面扭动反锁的旋钮,旋钮自带一定旋转力,扭到一半时,锁舌恰好卡在门框槽的冰块上,人可以照常出来,手要保持扶着外侧门锁的扳手固定在一个位置,做成一个未完全反锁门的状态。这时密室是开放的,由于冰块的阻碍,门并没有反锁成功,外边的人还能进去。然后把淋浴喷头调成出热水,隔一段时间,冰块融化失去支撑,旋钮失去阻力继续旋转,到水平位置时,便会自动反锁房门,像一个定时装置一样。等到有人发现时,热水器里的水因为长期放出早已经凉了,谁也不会想到它和冰块之间的联系,厕所也就成为一间密室。只是凶手没想到,何美玲存在感低得可怜,尸臭在老楼里飘着没人管,过了几天尸体才被发现,冰块在夏季的屋子里放几天,自然温度下估计也融化了。淋浴剩下的意义,只能说是为了洗刷掉门锁舌上冰块化成水的痕迹了,让警方联想不出这个机关。唐警官说,他采取逆向思维,观察淋浴喷头不断向门口喷水的含义,才推理出冰块被利用的可能,如果凶手不附加这个保险措施,他还不会那么快想到。”

许少凡叙述的精彩密室推理,比悬疑剧还要刺激,如果遇害的不是熟悉的人,他们不禁要为凶手炫技制造的密室称赞一番了。

“哎,美玲真可怜!可惜知道得晚了,我没能过去送她最后一程。”提到何美玲,回忆起大学同在话剧团的三年,许少凡只想举起啤酒来畅饮,沉默是最好的祭奠。感慨后的夏梦盈一起举着啤酒,和许少凡碰在了一起,算是为往事干杯。

他杀伪装成自杀,制造恐怖气氛的看来是人不是鬼。狡猾是人类特有的属性,何美玲的遇害,是前奏还是尾声呢?

上次听说何美玲上吊的消息后,夏梦盈破天荒地买了几天希捷市的主要报纸。她在上面寻找这则消息,总觉得关系着自己未来的命运。

她有着自己的秘密。

终于在一个豆腐块大小的角落刊登了警方寻线索的启示。里面对案件内容介绍的含糊不清,只提到了一位独身做家政的女人在屋子里上吊,警方怀疑他杀,寻找目击证人。奖励金额和联系电话留在上面,对接的警官姓唐。

应该就是许少凡口中的何美玲密室案了,今晚听到了细节,再一次加深了印象。

许少凡有一点分析的是对的,夏梦盈暗咐:她有着和成远、何美玲一样的共同点,她首先找到了,暗藏在心里。抬起头望着喝酒的许少凡,不知道他和谢小涛有没有该种情况出现。

她不敢问,害怕暴露自己。下一步关心的还是:凶手是谁,他是怎么知道几个人共同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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