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雨中狂奔

一上午折腾过后,闲下来时才发现体力消耗巨大,虽然早上没少吃东西,但是太阳顶在头上时,又有了强烈饥饿感。他们走到路边一家小吃店的遮阳伞下面进行午餐,吃饭时打听,小吃店恰好提供帐篷和烧烤架出租服务。夏梦盈愉快地说,饭后咱们找一处背阴的海边,支起帐篷可以美美地休息一下了。

许少凡举双手赞成,开心的事莫过于把时间变慢,停下来静静享受度假的感觉,表示自己可以充当烧烤师傅的角色。

夏梦盈和店主交涉了几句,比划了一个大致方向,店主连连点头。她提前支付了租金和押金等相关费用,店里提供的食材和调味品齐全,为满足游客需求下足了功夫。

午餐后,她招呼许少凡和自己继续前行。

“许哥,我们先往要去的海滩走吧,占一个好位置。他们等会儿备齐东西,会有人给我们送到指定地点的。”

金钱到位服务就是专业,省去了出苦力的机会,他们当成午后的散步,往登陆小岛时相反的方向走去。今天彻底放晴,烈日直射着皮肤,沿着一条行人踩出来的小路,穿过一片茂密的森林,在树木间躲避一阵酷暑,行走了大约半个小时,终于从这片森林中走出。

一整片宽阔的沙滩出现在眼前,大海就在前方不远处。朝向海岸的巨大树木底下,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顶帐篷,几位游客零星散布在附近。夏梦盈支起手放在眉骨间远眺:“许哥,这边海滩最适合休息了,既能避暑又可以玩海,可惜现在也被其他的游客占领了,我们再走走看,更远的地方人会少一些,找一处安静的海滩,省得被他们打扰。”

接着他们又前进了一段距离,游客确实有逐渐减少的趋势,当靠近一块岩石丘陵的边缘时,夏梦盈终于心满意足地驻足。只见一棵高大的树木,与海边相距几十米,茂盛枝叶形成的阴凉处,空间刚刚好。她招呼着许少凡坐在沙滩上歇息,等待店里伙计把帐篷烧烤架等物品送来。

夏梦盈包里的手机响了,接起电话,是店里的伙计来到了这片沙滩。由于他们走得较远,伙计怕找错方向,才打来电话再次确认。

在夏梦盈的指挥下,不一会儿,海滩一侧一位蹬着三轮车的小伙向他们骑来。离近时注意到,三轮车里装载的货物满满。

“你们选的位置真不错,四周安静,适合情侣来玩。”

伙计把搭帐篷的材料运下三轮车,许少凡感觉他的“玩”字一语双关,眼神中流露出对一对年轻男女在野外干柴烈火的羡慕之情,又像是对男人相貌平庸颇感嫉妒,尚未说出的下半句话很可能是“好白菜被猪拱了。”

伙计提了一个工具箱下车,在沙滩上钉桩,熟练地支起帐篷,告诉他们露营需要注意的几点事项。

帐篷不久支好了,夏梦盈选择的是一个家庭帐篷,三口人睡在里面一点问题没有,伙计还把两个睡袋铺到里面。

做好这些,伙计又麻利地支起烧烤架,把点火工具交给许少凡。三轮车里剩下的都是装在保温箱里面的速冻烤串和海鲜,伙计把它们搬下车,拿着订单,请两人清点一下数目。

食材大部分都是夏梦盈点的,许少凡推算,它们的数量足够两个人两天享用,一点问题没有。

布置好一切,夏梦盈在订单上签字,伙计又登上三轮车,转眼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翠翠,咱们晚上是要在海边野营?”

许少凡用了一个很陌生的词汇,感觉野营是年轻一代才爱做的事情,大学里接触过驴友社团,校方不支持,一直在私下组织危险活动,其中一项就包括在山里或者海边野营。因为刚才听店里伙计说,这个帐篷防风防雨,而且能从里面锁上,所以有此一问,何况夏梦盈的表现一向不走寻常路,鬼点子随时冒出来。

“啊,看心情定吧,怎么了许哥,不愿意和我一起过夜啊!”

“没,没有啊。”虽然听着别扭,但是许少凡还是很在意两个人在一起亲密的时光。只是没有野外过夜的经历,更别提海边。人对陌生的地方总是产生恐惧,他前些日子是见识过台风了,人类处在自然灾害中的渺小无助暂且不说,现在赶上台风刚过,总怕晚上在这么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水里万一冒出个海怪该怎么办。

夏梦盈打了个哈欠,抱怨昨晚玩得太晚,打算进帐篷里补个觉,否则眼睛浮肿该不好看了。许少凡原本也有休息的意思,但被女方先提了,又不好意思光天化日之下一起陪同进去,孤男寡女白天便待在帐篷里,让谁听了都难免误会。因此轻松地说了句自己不困,先在帐篷外整理下晚些时候用到的东西,然后到附近转转欣赏风景。

而后两个人分开,去忙各自的事情。

附近闲逛了一会儿,许少凡发现这一带的海滩的确少有人来。沙子很细,脱下鞋踩在上面质感柔软,基本看不到游客丢弃的垃圾,保持着原始形成时的自然风貌,有种类似动画片或者偶像剧里才会出现的洁净海滩。

小岛不知道是如何形成的。高中地理讲过,岛屿一般分成火山岛、珊瑚岛、冲积岛和大陆岛等等。这座岛距离东南半岛不远,可能就是从大陆板块移动过来的,又没见岛上有什么高山,可以排除掉火山岛的概率。由于它的渺小,在家用版中国地图上根本找不到,属于一处盲区。祖国幅员辽阔,在广袤的大地上,不知还存在多少块这样的处女地,有多少这样的美景等待旅者去追寻。

心情随着不断发掘的美景变得愈发愉快,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思维像充过电一般高速运转,几个灵感在脑子里萌生、发芽、成长,世俗的牵绊与无尽的烦恼皆抛在脑后。

走到海边,阳光照射下的海水像被撒上了一层银币,波光粼粼,冲刷着沙子。一些不知名的小鱼、螃蟹、海星、海螺,出现在褪去海水的浅滩上。

许少凡瞬间童心爆棚,光着脚蹲在地上,用手指来回拨动着海洋小生命。他用双手挖了一个很深的沙坑,把它当成水库,跑去捧上海水放回到这里储存。又抓来许多海洋小生命,全部拿过来放到里面饲养,积少成多,慢慢形成一个属于自己的海洋展馆。

小螃蟹不甘心被关在里面,用一双大钳子卖力向沙坑的底下挖掘,不一会便越狱成功。许少凡并不担心,马上再从附近补充新的小生命进来。

玩厌倦了,坐在海边。想起初中去海边那次,见到很多当地的居民下午拿着小铲子和水桶在海岸边挖掘,凑近一瞧是在捉螃蟹、大海螺和小人仙。那些人懂得技巧,一下午能捉到满满一桶,几样东西拿到市场去卖或者自己食用,均是不错的选择。忙于挖掘的居民见许少凡年纪小又可爱,便一边挖掘海产品一边传授给他方法。

此时此刻许少凡慢慢回忆起来,返回了帐篷外,从留下的工具箱中寻找熟悉的工具。用烧烤用的夹子代替铲子,拿上一个水桶、一袋食用盐,捕捉海产品的工具已然齐备。

他走到海浪能覆盖到的沙滩上弓着身子观察,每次退潮后形成的小水坑哪个会出现气泡。气泡通常是大螃蟹、小人仙或者贝类埋在沙子底下换气时留下的小洞,顺着它向下挖,或者在小洞旁撒一点食用盐,几秒钟,小人仙受不了刺激,壳中间的软体部分就会从沙堆里窜出来呲水。它们行动敏捷,要求抓它的人手法一定要快,先抓紧软体部分,再把它的全部身体从沙子里拽出来。

许少凡在海岸边开启了他的“科学实验”,真要行动起来,才发现冒泡的小洞找起来十分麻烦。开始的一段时间不熟练,经常发现像冒泡的地方,撒下盐,蹲到腿麻了也不见里面有什么反应。

反复尝试了几次,他慢慢摸到了窍门,收获了几只小人仙。熟练后,他观察洞口的情况,能区分出哪里是小人仙需要撒盐,哪里是贝类螃蟹需要往下挖。有时挖到一条不知名的鱼,直接扔到不远处的海水里放生。

桶里收集了五颜六色的海产品,螃蟹壳的颜色没有两个完全雷同的,有的像大理石、有的像花岗岩。有的海螺甲壳十分精致,更像是古代工匠打磨的工艺品出土一般。

劳作使得下午时光度过很快,天气由晴转阴丝毫没影响许少凡的兴致。他沿着海滩一路巡视,每隔几分钟站起身查看一次,保证他们的帐篷不超出视线之外。

远处传来了叫他的声音,许少凡刚抓完一只小人仙抬起头。只见夏梦盈光着脚丫,正朝着自己的方向跑来。

跑到近处,她疑惑地往桶里瞧瞧:“许哥,你做什么呢这么认真,寻宝啊?”

许少凡伸手轻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拎起水桶凑到夏梦盈的眼前:“翠翠,你睡醒了,晚上咱们有新鲜的海鲜吃了。”

“我去,你真厉害,还有这一手,我都不会哎。”

“咱可是野外生存能力超强啊,不用点菜,晚上我都能弄点吃的回来。”

“嘿嘿,吹吧,你这点不够我塞牙缝的呢。沙子底下又没有美酒,还得咱们自备呀。”

“好了,不跟你贫了。”许少凡感觉海边的挖掘活动进行得差不多,“回去起火吧,这么多吃的,咱们欣赏美景,慢慢烤着吃。”

“好嘞。”

半小时后,沙滩的烧烤架子上,第一批上架的牛肉被炭火烤得滋滋作响,散发出诱人的香味。自己制作的食材用料充沛,放入口中,味道也比之前吃过的成品更加浓郁。

一些青菜裹着海鲜,荤素放在一起,吃起来无比美味。

店里带来的酒类中,岛上特产的啤酒和白酒都在其中。两人面朝着大海,坐在树荫下边吃边喝,愉悦的心情妙不可言。

夏梦盈捡起一个树枝,在许少凡抓东西的水桶里来回拨弄,把一些背部颜色古怪的大螃蟹夹起,放生到沙滩上。

“许哥,这些螃蟹正在换壳,不能吃。”

“有毒吗?怪不得壳子这么好看。”

“反正我们有这么多好吃的,不差它们了。我爸以前和我说,换壳的螃蟹瘦,没肉。”

“行。”

许少凡欣然接受了夏梦盈普及的冷门知识。

一个缠绕着透明胶带的箱子,许少凡打开后发现里面竟然堆放着鲜活的软体动物,黏黏的腿部来回蠕动,令他无从下手。

夏梦盈发现了它们,两眼放光,用筷子从里面挑起了一只,直接放到餐盘里,挤上了芥末酱。

“你等等,我把鱿鱼烤一下再吃呀。”

“NO,许哥,这是八爪鱼,一定要生吃才行。”

“啊?”

在许少凡惊讶的表情下,夏梦盈用刀把盘子里一只八爪鱼的几条腿逐个切下,用筷子夹起,仰头放到了嘴里,合上嘴咀嚼。被切掉的一只腿在口中挣扎了几下,最终被制服,脸上洋溢着享受的表情。

“你不会又在骗我吧?”

许少凡呆坐在一边,夏梦盈张开嘴巴,摇晃着小舌,从各个角度展示,证实美味已经进入到肚子里。

“电视上美食节目总播啊,许哥你也试试吧,好吃又富含多种营养。第一次可能吃不好,我把它的身子送给你,要用力咀嚼,感受它的弹力。”

许少凡咧开嘴接过了刚刚被肢解的八爪鱼身体,丑陋的残躯还在不停蠕动。夏梦盈向他推荐了几种调味料,最后选择了番茄酱,觉得酸一点的味道才能掩盖软体动物的恶心感。

第一次入口,试探着在嘴里咀嚼。别说,口腔立刻被爽滑填满,越吃越上口,并没有想象中的腥味。许少凡确定自己产生了一个新的喜好,还想再来一块仔细品尝。

夏梦盈拍手叫好,说箱子底下的冰袋保存不了太长时间,最好今天他们就把这些八爪鱼消灭掉,如果喜欢,还可以打给店里再点一箱。

两个人吃得差不多,开始研究几种美食的新奇吃法,胡乱配料,弄出了许多怪味海鲜。

岛上的天气瞬息万变。

中午到来时还是晴空万里,这会儿太阳被几朵云彩遮住了,海面上传来几声闷雷,没多久,雨滴飘落在头上和美食上。

雨下得不大,断断续续的,他们没有一丝扫兴的意思,相反增加了额外的意境。便任由雨滴掉在周围,傍晚的海边沙滩充斥着欢声笑语。

人在心情好时酒量也会随之增加,尤其两个人在一起喝酒聊天,肚子就像一个无底洞,时间一长,根本察觉不到已经喝完多少,去上过多少次厕所更是无从考证。

不知从哪次开始,每回忆一段过去,聊到一件有意思的事时,夏梦盈便主动拿玻璃瓶和许少凡碰杯,两人各拿一瓶,保持着相同的饮酒速度。大学时代很多有意思的事情,很多有关某个人的小秘密,他俩虽是一届,但是专业不同,提到不为人知的丑事,先让对方许诺不对外传,保证今晚听完就永远烂在肚子里才肯讲。

酒精上脑,哪里还会较真,两人戏谑地发誓,各种天马行空的誓言脱口而出,只为了听到某个有趣的故事而已。

因为阴天,错过了落日,月亮偷偷跑到了天上,有星星作陪,感觉它们就在不远处,触手可及,这是小岛良好环境所造成的视觉误差。

雨渐渐大了,烧烤架中的炭火挣扎了几次,化为一股白烟。填饱肚子的情况下,两个人早已醉得迷糊。

最初,头上的枝叶挡住了一部分雨水。奈何后来雨势渐大,演化成像是用脸盆于从中向下倾倒一般。

很快两个人身上都湿透了,夏梦盈仍然没有进帐篷避雨的意思。许少凡怕她喝多酒淋雨着凉,好心提醒了一句:“翠翠,我们进帐篷吧,这场雨一时半刻停不了,我们用不用打电话找店里来人?”

夏梦盈抬起胳膊搭在许少凡的肩上,舌头已经发软:“许哥,你怎么一到关键时刻,胆子比我还小,这样能追到女孩子嘛?下这么大的雨,树林里的路不好走,打电话给店里也不会来人的。相信我,岛上阵雨一般不会太久,我们今晚就露宿在这里吧,没问题的,看,已经退潮了。”

顺着手指的方向,柔软的沙滩被雨点砸出无数个小坑,大量的雨水落在海里,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大海是广阔的,地球上绝大多数面积被它占领,它能包容一切,能吞噬掉所有的痕迹。现在许少凡终于相信,很多起海难和空难中,客船和飞机掉进里面很难寻找到的原因:人类制造的机器看似很大,和大海相比却显得渺小无比,一旦失去了科技联络手段真如大海捞针。例如一个世纪前行驶在大西洋上的泰坦尼克号,例如几年前了无踪迹的马航,例如闯入百慕大三角许许多多迷失的交通工具。

许少凡正亲眼见证一场海边下暴雨的奇观,不自觉拿出手机,上面显示是2G频段,信号只残留一个虚弱的小格。他不想联系谁,破坏如此美好的意境,而是连续按下了几次摄像机键,想把壮观的自然景色永久保存在手机里边。

当镜头有意无意转到旁边时,坐在一侧的夏梦盈随意摆出几个POSE。红润的脸上沾满水珠,妆容微微泛花,举手投足间很撩,似雨中降临到人间的女神,人与自然合二为一,别具一番魅力,暂时变成了他一个人的御用模特。

之前烧烤引燃的火被彻底扑灭了,残余的热量飘散在空气中,夏梦盈站起身,踉踉跄跄踢翻了身边的一个酒瓶。那是她今晚喝过的白酒,高浓度的酒精在胃里翻滚,整个身子变得燥热不安,急需雨水的冷却。

“许哥,我们玩一个有意思的比赛呀。”

“啊,你说。”

被夏梦盈教训了一次胆小,挺大岁数找不到女朋友,他真想辩解下。后来觉得没什么意义,本身就不敢对暗恋的女神当面表白,是一种懦弱的表现。与此同时,矛盾的内心又急于证明自己,等待夏梦盈的下一个鬼点子。

“等会儿我喊123,我们一起往海的方向跑,无论用什么方法,谁先碰到海水算谁赢,输了的人要接受惩罚。”

“额,那你肯定输了,翠翠,你喝多了,忘了我在校运动会时的百米成绩了。何况我是男生,天生跑得就比你快。”

“哈哈,那可不一定哦,跑步除了用腿,也需要用脑子。许哥,这么说你是答应比赛了。做好准备,听我的口令啊。”

许少凡闻言站起身,觉得夏梦盈抢跑几秒都没关系。海水与他们这里存在六七十米的距离,他自信可以轻松地追上去。

“准备,1!”

夏梦盈喊了一个数字,奇怪的是并没有做出跑步的姿势,而是散开了淋湿的头发,接着突然把吊带衣脱下,朝着许少凡头顶扔去。

“2!”

这次更大胆了,她单手解开腰带,把牛仔短裤褪下。短裤途经双腿到达脚丫,拿起来又冲着许少凡扔过来。

全身只剩下黑色的内衣,夏梦盈发育的身材比脸蛋出色许多。性感的锁骨,迷人的背脊,白嫩的肌肤,许少凡看得痴了,眼睛瞪大一下不眨,生怕错过永生难忘的画面。

“3,出发!”

夏梦盈喊完话,整个人像兔子蹿了出去,把捡到自己衣服的许少凡远远落在身后。

间隔几秒,许少凡启动了,反应慢了几拍。过足了眼瘾,他还想赢得比赛。

两人的距离在缩小。奔跑在雨中的夏梦盈转过头,发现了即将超越自己的许少凡,她依然充满自信,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胸罩划出了一道美丽的抛物线,饱含雨水飞向了身后。

许少凡为此吸引,停顿了几步,迎合着狂热的场面,直接脱掉了自己的上衣,接着蹦跳着脱下了大裤衩。轻装上阵,目光只停留在沙滩上的胸罩上一眼,又玩命追了上去。

“哎呀,色狼来啦,快跑。”

夏梦盈看到了许少凡的举动,步子更加凌乱了。她用力摆动双臂,冲向近在咫尺的终点。

她赢了。弯腰用手舀了些海浪,转身往冲过来的许少凡脸上扬去。

仅着内裤的许少凡才不管那些,接近她转到正面,直接凶狠地抱在怀里。

他们的肌肤紧紧贴在一起,他能感受到女人起伏的波涛中,最热烈的心跳。

“许哥,你输了,我说过要有惩罚的。”

轻柔的声音浮动在耳边,伴着雨水流入心田。许少凡含糊地回应了一声,把她的脸扒远一些,闭上眼就要触碰那红润的嘴唇。

“喂,许哥,赢了的奖励是亲吻,输了可不是,要接受我的惩罚哦。”

嘴唇触到的,是夏梦盈手指的一个关节,被她提前一步拦开了。

许少凡再次睁开双眼,见她没有接吻的意思,便停住了凑过去的嘴,眼神却不自觉地落在她的身体上。

夏梦盈并不忌惮这充满侵略性的目光,目光如炬,似射出一道闪电,直视着眼前的男人:“许哥,我问你一句话,你必须正式的回答我。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时间仿佛静止了。

“我爱你。”面对直白而突然的袭击,许少凡甚至没经过思考,脱口而出,把埋藏在心里的秘密告诉了她。

夏梦盈笑了,像是得到了一个满意的回答,不顾雨水的滑落,继续追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第一次见面。”

“为什么一直不表达?”

“那时是年轻害怕,现在再说,也没什么用了。你即将结婚,而我太普通了。”

“许少凡,你是天下第一大傻瓜。”

激动、欢喜、埋怨、纠结,复杂的情绪全部融合在一起,由夏梦盈的眼中流出晶莹的东西。他确定是眼泪而非雨水,于是把身体靠前亲吻了一次她的额头。

两个人在暴雨中的海边紧紧相拥。

许少凡设想过N种对夏梦盈的表白语言,在剧本创作中,设计过N种男主对女主的表白场景,全部是以夏梦盈为原型的。不敢想或者说绝没想过会出现现在这种方式:

雨天、海边、月空下,醉酒、游戏、输的代价,两人衣不蔽体抱在一起,爽文中亲密无间的最高级别。只言片语,一问一答,已胜过人世间最美的千言。

做梦,一定是在做梦,或者喝多酒后产生的幻觉,但怀里的温度否定了自己,睁开眼,他终于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原来只有几句话这样简单,压抑在心底许久的情感被释放出来,无比轻松和畅快,哪怕明天即是世界末日,此生了无遗憾。

不能一直这样站着,海边风很大,双脚浸泡在水里。热情表白过后,一股寒意袭来,这样下去两个人不感冒才怪。

毫无征兆下,许少凡如昨晚一般再次抱起了夏梦盈。她老实依偎在怀里,害羞着把身子尽量攒成一团。

许少凡目视前方,加快了步子,避免两人身上淋更多的雨水,争分夺秒。

顺利进入帐篷,从里面上安全锁,风和雨顷刻隔离在外。只剩下雨滴砸在防水帐篷上的声响,犹如回到小镇老宅般温暖而舒适。

睡袋上叠着几条大毛巾,两人各自裹了一个,包成两个白团。许少凡打开了放在地上的野外露营照明灯,站起身,把它挂在帐篷中间的弯钩下固定住。

自外边回来后,两个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表白后气氛略显沉闷,双方都在考虑各自的事情。夏梦盈拿过一条干净的毛巾,背过身子擦拭着身上淋湿的部分,很快,她脱下内裤放在一边,把身上的重要部位用毛巾裹好,如日常出浴的打扮转过身来。

许少凡做了同样的步骤,作为一个男人,他收拾的速度更快。当两人又面对面坐在帐篷里时,互相望着对方,不约而同地笑了。

“翠翠,问一个问题啊,你刚才外面比赛为什么要脱衣服啊?”

夏梦盈做出一副显而易见的表情:“雨中跑步,衣服淋湿了那么沉。我为了赢得比赛,减轻身上的重量,更好地发挥速度才那么做的,聪明吧!难道许哥你不是吗?哦,我懂了,你果然是在趁机耍流氓。”

许少凡摇头,心里吐槽了一句:鬼才信你呢。

“结果我赢啦,你也受到了惩罚,今晚玩得真开心。”

见许少凡不说话,夏梦盈继续说:“好啦,别想那么多,刚才的小福利,就当我上午骗你去坐弹力飞球的补偿。许哥,你觉得哪个更刺激?”

“肯定上午的更刺激,刚才没刺激几下就结束了,雨太大我眼睛都睁不开,不过瘾。”

“喂喂喂,别得了便宜卖乖好不好,你的身体某处出卖了你。上午你眼睛闭的那叫一个紧,刚才睁的才大呢,没人说你的眼睛像青蛙嘛,不对,色色的完全是癞蛤蟆。”

夏梦盈嘟起了小嘴,鬼魅地一笑,摆动了毛巾的一角,做出又要脱掉毛巾的举动。许少凡下意识抬起手挡在眼睛上,却发现不过是对方的一个恶作剧。

“哈哈,好了许哥,不闹了。再说你也不诚心,挡眼睛的手指间都漏出缝隙了,大色狼。”

许少凡狡辩着“哪有”。

嘻嘻哈哈了一阵,夏梦盈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许哥,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你别骗我,要认真地回答。”

“嗯,你说吧,我今晚一直很认真。”

夏梦盈凑近了一些,神神秘秘的:“许少凡,我问你,杀掉何美玲和成远的人,是你吗?”

许少凡一怔,怎么想也没想到对方会问题这样一个问题来,还直呼其名。更奇怪的是,他没有第一时间否定问题,而是反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认为是我干的呢?”

从夏梦盈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恐惧,仿佛就像是在茶余饭后与闺蜜讨论一件衣服或化妆品,再不见拿到恐吓照片和信件时的惶恐,她徐徐道来:“那天在我家,你和我讲了何美玲的事,引起我想到:那个藏在暗处的凶手,为什么对我三番五次的恐吓而不行动?开始我想过凶手是谢小涛,动机是给他的女朋友王诗语报仇,他顾及你喜欢我的情分,不敢出手,后来我又大胆做了假设,凶手一直对我忍耐的原因到底是什么。考虑再三,我的答案是,因为他爱我。”

许少凡面部抽搐了一下,不敢再直视夏梦盈。“凶手”和“爱”两个词汇,不知道哪一样触及了心事,抬头看向了帐篷顶端的露营灯。

“许哥,愿不愿意承认,那是你的自由,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帮王诗语报仇?为什么要等七年之久?为什么按照这样一个顺序执行?为什么······为什么你知道我、成远和何美玲的秘密?”

“你们的秘密?”浮现在许少凡脸上的疑惑不像是装出来的,使得夏梦盈的叙述停顿了一下。她认真观察了对方,不像做作,神色陷入迷茫,决定该不该说。

夏梦盈似是在自言自语:“是的,咱们不是分析过,凶手只对我、成远、何美玲发出过恐吓照片,是不是我们三个人存在着某种共性。许哥我不想再骗你了,谢小涛知道多少我不确定,一个人隐藏一个秘密真的很累,万一我真的出意外,我不想把它带进坟墓,我愿意现在把它全部告诉你。如果你真的是凶手,可以明着对我做出裁决,我不想再躲了,躲避远比想象中的可怕。”夏梦盈讲到这里一声叹息,“哎,从我知道的资料来看,青山话剧团我们三个人,对王诗语的死,确实要负有一定责任,是我们联手把她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句话产生了强烈的震慑效果,甚至掩盖住了外面的雷雨声。许少凡不由自主地张大嘴巴,机械式重复着:“你们,你们三个······”做梦也想不到夏梦盈他们竟然真的有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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