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富绅之家

郭府坐落于城南繁华之地,与城墙仅隔数街之遥。当众人来到府前,只见朱漆大门紧闭,宛如一位守旧的老人,紧闭着心扉。姜文仲沉声命令一名衙役前去叫门,不久,门内传来轻微的响动,随后大门缓缓开启。

开门的仆人见外面站着一群公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请问各位官爷,你们来此有何贵干?”话音刚落,一名衙役便上前将他轻轻推开,众衙役一拥而入,如同潮水般涌进院子。院中的一名扫地仆人见状,慌忙丢下扫帚,快步跑进屋内通报主人。

王振翼步入院子,目光所及之处,只见郭府华宅美屋,气势恢宏,雕梁画栋间流露出不凡的富贵之气。他停下脚步,只见从厅堂前的台阶上匆匆走下两人,一人是洪管家,另一人中等身材,皮肤黝黑,身体强健,看上去约莫四十五六岁。他身着一件黑色的绸缎袍子,头戴瓜皮帽,神态从容,显得颇有几分威严。

洪管家一边走一边用手指着王振翼和姜文仲,似乎在为他介绍。那人走到王振翼等人跟前,拱手作揖道:“王县令、姜县尉,不知两位大人光临寒舍,有何公干?”王振翼打量着他,沉声道:“你就是郭维昌?”对方忙点头应道:“正是小民。”

“好,”王振翼道,“郭员外,本官问你,你府上是否有个叫袁三复的仆人?”

“袁三复?有哇,他怎么了?”郭维昌眉头微皱,似乎对这个问题感到有些意外。

“他涉嫌抢劫龙祥金铺,我们要逮捕他。”姜文仲抢先答道。

郭维昌一听此言,目光顿时变得锐利起来。他惊讶地看着姜文仲,道:“这不可能!他怎么会与强盗为伍、犯下如此滔天大罪?你们是不是搞错了?”王振翼不想听他啰嗦,口气严厉地:“郭员外,袁三复现在何处?快带我们去找他!”

郭维昌闻言,没有吱声,只是将目光投向了洪管家。洪管家见状,只好道:“他……他好像在自己的屋里……”

“快带我们过去!”姜文仲大声命令道。

洪管家连声应允,一摆手道:“两位大人请!”随即,众人在洪管家的带领下,穿过前堂、中庭和后花园,来到了仆人居住的院子里。洪管家用手指着一间屋子道:“就是那间屋子。”

姜文仲见房门紧闭,上前一步,猛地一脚踹开了木门。众人鱼贯而入,却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姜文仲见窗户敞开,扭头对王振翼道:“他肯定是跳窗逃走了,我去追!”说罢,他身形一闪,已奔到窗前,纵身跃了出去。

王振翼环顾四周,只见这间屋子不大,布置得也很凌乱。一张木床靠墙而放,上面胡乱地堆放着被子。桌上放着一杯热茶,显然刚刚有人在此品茗。他走过去用手指试了试茶杯,发现茶水尚温。看来,袁三复应该是刚刚离开不久。

过了一会儿,姜文仲从窗外跳了进来,对王振翼道:“院墙上的瓦被踩碎了,看来,这家伙翻墙逃走了。”

众人走出屋子,只见郭维昌和洪管家远远地站在一棵树下,正朝这边张望着。郭维昌见王振翼朝他们走来,连忙迎了上来,道:“王大人,袁三复抓到了吗?”王振翼微微一笑,道:“他一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已经逃走了。”郭维昌一听此言,脸上闪过一丝惋惜之色,道:“那真是太可惜了。”王振翼嘴角泛出冷笑,道:“法网恢恢,他是逃不掉的!”

郭维昌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道:“王大人,请去前堂叙茶。”王振翼摆了摆手,道:“喝茶就不必了。郭员外,你这座宅子不错,本官能参观一下吗?”郭维昌忙道:“当然可以。大人想看哪里,小民愿意相陪。”说罢一摆手道:“大人请。”

大伙儿在郭维昌的带领下,朝前面走去。他们穿过花园,沿着一条蜿蜒曲折的回廊往前走。王振翼见旁边的一间屋子开着门,便信步走了进去。郭维昌紧跟在他的后面,脸上带着一丝好奇和紧张。

这间屋子似乎是一间书房,宽敞明亮。左边靠墙摆放着一张红木打制的条桌,桌上乱七八糟地堆放着许多字画古迹,显得杂乱无章,毫无次序。正面墙上悬挂着一幅五虎图,猛虎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从画中跃出。图画两旁是一幅对联,字迹遒劲有力,如同龙飞凤舞。王振翼凑近一瞧,下边的落款赫然写着“褚遂良”三字。他心中一动,对这位唐代著名书法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屋子右边靠墙摆着一排书架,上面堆满了书籍。王振翼随手拿起一本古籍,翻开一看,扉页上盖着一只精致的藏书小印,上面刻着“虞世南”三个字。他心中暗暗惊叹,这两件物品都非同寻常,显然郭维昌是一位极有品味和收藏眼光的人。

出了书房后,王振翼在回廊上继续前行。突然,他停下了脚步,转身面对郭维昌道:“郭员外,刚才墙上的那幅对联十分不错,下边的落款是褚遂良。你与他是什么交情?还有,书架上的那本书是旧版,很不容易得到,上面盖着虞世南的藏书小印,你跟他又是什么关系?”

郭维昌闻言一愣,随即支吾道:“这……不瞒大人,小民与他们并不相识。事情是这样的,早年小民在福建经商时,有一名官员向小民借了一笔款子,后来,他无力偿还,便用这些书画古籍抵了债。小民虽是一介商贾,却也喜好收藏书画古籍,所以就一直保留了下来。”

王振翼对他的回答似乎并不满意,眉头微皱,追问道:“那名官员姓甚名谁?居何官职?”郭维昌避开他的目光,含糊其词道:“这……唉,年头太久了,小民实在记不清了,还望大人见谅……”

大伙儿穿过那座繁花似锦的花园,前往前堂之时,乔慧娟的身影悄然落在了最后。这座花园的规模宏大,宛若一片人间仙境,不仅栽满了各种参天乔木,更有着无数奇花异草点缀其间,每一株灌木的枝叶都被精心修剪得整整齐齐,宛如天然的艺术品。乔慧娟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放慢了,她沿着蜿蜒曲折的花园小径漫步,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美景如画,让人陶醉。

花园中静谧无声,仿佛连风都怕打扰这份宁静,悄然止步。乔慧娟正沉浸在这份宁静之中,忽地,一只小狗从花丛中窜了出来,冲着她汪汪直叫,声音尖锐而刺耳。乔慧娟虽然平日里胆子颇大,但面对这只突如其来的小狗,心中却不由自主地升起一丝惧意。小狗似乎对这个陌生人极为不满,不仅龇牙咧嘴地冲着她咆哮,还一边叫唤一边向她逼近。

乔慧娟吓得连连后退,试图逃离这个危险之地。然而,身后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却像一堵无形的墙,将她紧紧围住,让她退无可退。她只得站在原地,挥舞着手臂,大声喊道:“你别过来!快走开!快走开!……”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和惊恐。

就在这时,一名女子从花园的另一头走了过来。她看上去三十来岁,容貌秀丽,气质高雅,身上穿着一袭华贵的衣裙,显得雍容华贵。她的胸前抱着一个襁褓,里面裹着一个婴儿。那孩子睁着乌黑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乔慧娟。

女子走到小狗面前,用脚轻轻地将它踢开。小狗呜咽了几声,便灰溜溜地跑了。乔慧娟这才松了口气,用手抚摸着胸口,喘着粗气说道:“妈呀,吓死我了……”她平复了一下心情,将目光投向了那名女子。

女子冲着乔慧娟微微一笑,眼中流露出友善的光芒。乔慧娟也回以微笑,道:“大嫂,谢谢你啦!”女子摇了摇头,示意不用客气。乔慧娟走上前去,轻轻地摸了摸孩子的脸蛋儿,问道:“大嫂,他几岁啦?”女子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

“他叫什么名字?”乔慧娟又问道。女子摇了摇头,发出一阵呜呜的声音,随后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摆了摆手。乔慧娟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她是个哑巴。她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怜悯之情,这么漂亮的女人,竟然是个哑巴,真是命运多舛啊!

乔慧娟正逗着孩子玩得不亦乐乎时,忽然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她扭头一瞧,原来是姜文仲。姜文仲走了过来,说道:“乔姑娘,你在这儿干啥?振翼正找你呢,快走吧!”乔慧娟这才回过神来,冲着女子挥了挥手道:“大嫂,再见!”哑女也冲她微笑着点了点头,目光中满是不舍。

乔慧娟跟着姜文仲离开了花园。她边走边回头望去,只见哑女仍站在原地,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乔慧娟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她觉得这个哑女身上似乎隐藏着许多秘密。她决定要接近这个哑女,或许能从她身上找到一些线索。

与此同时,袁三复的逃跑给整个案件蒙上了一层阴影。为了追捕他,王振翼下令全城搜捕,并移文附近州县请求协助。这日闲暇之时,王振翼、姜文仲和乔慧娟三人在书房里商讨案情。王振翼道:“现在已经确定,袁三复就是抢劫龙祥金铺的其中一人,但他的另外两名同伙是谁?还有,他们是否就是埋尸体的那三个人?这些都还不清楚。”姜文仲道:“我觉得郭维昌也有嫌疑。虽然洪管家的话无法查实,证明他在说谎,但范喜被杀一案和金铺被抢一案都指向了郭府。所以,郭维昌肯定脱不了干系。”王振翼点了点头,道:“郭维昌确实有嫌疑。但是,如果他真是只老狐狸,我们就必须揪住他的尾巴。”

姜文仲转过头去,只见乔慧娟静静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仿佛已经入定了一般,便笑道:“乔姑娘,你平时总是叽叽喳喳的,今天怎么像只没嘴的葫芦?”乔慧娟这才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忙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我也没啥可补充的。”其实,她心中一直在想着那个哑女,她觉得这个哑女或许能成为案件的关键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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