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慧娟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姐姐了,心中思念之情如同春草,越长越盛。于是,她向王振翼告了几天假,决意前往古槐村小住,与姐姐团聚,共叙亲情,顺便享受乡村恬淡的生活,洗去心中的尘埃。
清晨,鸡鸣之声将乔慧娟从梦中唤醒。她缓缓起身,丫环已端来了一盆清澈的洗脸水。乔慧娟轻抚水面,心中涌起一股宁静之感。洗完脸后,她端着水盆走到院子里,欲将水泼于地面,却不料差点泼到一人脚上。她抬头一看,原来是崔益。
崔益身形微动,避开了那泼来的水,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向乔慧娟打招呼道:“乔姑娘,起得这么早啊?”乔慧娟想起滴血认亲一案后,姐姐虽未将崔益夫妇赶走,但自己心中却仍有芥蒂。她板着脸,只是冷冷地“嗯”了一声,便转身离去。
早饭过后,乔慧娟与姐姐在堂屋里闲聊,欢声笑语不断。突然,院子里传来一声惊恐的呼喊:“杀人啦!杀人啦!”乔慧娟心中一惊,连忙站起身,疾步走出屋外。只见仆人曹福惊慌失措地站在那里,脸色苍白,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乔慧娟急忙问道:“曹福,何处杀人?”曹福指着东方,颤声道:“小姐,村东赵友谅一家四口,全部被强盗杀死了!”乔慧娟闻言,心中大震,扭头对姐姐道:“姐,我过去看看。”姐姐点了点头,叮嘱道:“你小心些。”
乔慧娟应了一声,便跟着曹福匆匆往村东赶去。两人来到村东,只见一座茅屋前围满了村民,正在议论纷纷。乔慧娟挤到门口,正欲进屋,一位中年人走上前来,劝阻道:“乔姑娘,你还是不要进去的好,屋里的景象惨不忍睹,会吓坏你的!”
乔慧娟转头一看,原来是里正。她犹豫了片刻,跨进门槛的一只脚又收了回来。她转身问里正:“报官了吗?”里正答道:“已经报了。过会儿县令王大人就会来勘查现场。”
乔慧娟站在村民中,听着众人的议论,心中暗自思忖:一位淳朴善良的乡民,怎么会惨遭灭门之祸?真没想到,在如此宁静的村庄里,竟会发生这样惨绝人寰的凶杀案。
太阳渐渐升至头顶,从州城方向来了一大群人,为首的正是王振翼,走在他旁边的是姜文仲。他们来到茅屋前,众衙役立即设置了一道警戒线,将现场保护起来,不许闲杂人等靠近。
一名衙役见到乔慧娟后,将工具箱递给她。乔慧娟接过工具箱,背在肩上,然后跟随王振翼走进屋子。堂屋里有一具尸体,死者是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侧身躺在地上,周围有一大摊血。王振翼示意乔慧娟打开工具箱,自己取出验尸服和布手套穿戴上,然后蹲下身开始验尸。尸体背部有一处致命的刀伤,宽约三寸,深约半尺。旁边有一只板凳翻倒在地,显然,死者当时正背对着大门坐在板凳上,凶手偷偷地溜进了屋,从背后袭击他,一刀致命。
验完堂屋的尸体后,王振翼和乔慧娟又走进隔壁房间。这里的景象更加惨烈,女主人和她的两个孩子躺在床上,三具尸体上的伤口都在胸脯上,显然是在睡梦中被凶手杀害的。王振翼将验尸结果一一报出,乔慧娟在一旁认真地记录着,心中却难以平静。
此时,姜文仲正在屋外向村民询问情况。他询问谁最先发现尸体,一位瘦弱男子上前答道:“是我。”姜文仲又问:“你发现时的情况如何?”那男子道:“我清晨起来拾粪,路过这间屋子时,发现门开着,屋里隐隐飘出血腥味。我好奇之下进屋查看,结果发现他们一家人全都被杀了。”
姜文仲听后点了点头,又问:“你们知道这家人是何时被杀的吗?或者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村民们纷纷摇头表示不知。一位老者道:“我们乡下人睡得早,所以都没发现什么异常。”姜文仲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又问:“那你们知不知道这家的男主人有没有仇人或者与谁有过节?”老者答道:“赵友谅为人和善,从未与人争吵过,所以我们没听说他与谁有过节,更没听说他有什么仇人。”
姜文仲又问了一些问题,但并未得到有用的线索。他心中不禁暗自思忖:这起凶杀案究竟是何人所为?又为何会对这无辜的一家下此毒手?
勘察完那血腥的凶杀现场,王振翼沉声吩咐姜文仲带领几名衙役留下处理尸体,自己则带着其余人匆匆回城。那残忍的凶案,让乔慧娟心中涌起一阵难以名状的恐惧,她再无心在姐姐家住下去了,向姐姐匆匆道别后,便随着王振翼一道返回城中。
众人刚踏入县衙的门槛,便见一位身着灰色衣袍的男子迎面走来。他年约五十余,身材中等,脸颊瘦长,稀疏的眉毛下是一双深邃的眼睛,蒜头般的鼻子下,几根花白的胡须随风轻扬。他走到王振翼面前,恭敬地作揖道:“请问,您就是县令王大人吧?”
王振翼停下脚步,点了点头,道:“正是本官,你找本官有何事?”那男子脸上堆起笑容,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王大人,老朽前来报案。”他的话音未落,乔慧娟已抢先问道:“报案?报啥案?是不是又有人被杀啦?”
男子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老朽报赵友谅全家被杀之案。老朽知道谁是杀人凶手。”
此言一出,王振翼与乔慧娟眼中都闪过一丝惊异之色。王振翼迅速与乔慧娟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心中都是一喜。凶手这么快就浮出水面了?王振翼忙将报案人请入公廨,请他坐下,自己也在对面落座,望着他道:“老伯,请问您尊姓大名?”
男子答道:“老朽名叫牛成。”
王振翼点了点头,正色道:“牛员外,请您告诉本官,究竟是谁杀害了赵友谅全家?”
牛成闻言,站起身来,走到王振翼跟前,突然跪了下去,低头痛哭起来。王振翼吃了一惊,忙起身将他扶起,温声道:“牛员外,你这是何意?快起来说话。”
牛成在王振翼的劝慰下,缓缓起身,取出一块手帕,边擦着眼泪边哽咽道:“大人,老朽教子无方,他犯下了杀人重罪,老朽实在是无颜开口……”
王振翼心中一紧,连声追问:“什么?你说是你儿子杀了赵友谅全家?他叫什么名字?你怎么知道是他杀的人?”
牛成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缓缓说道:“回大人,儒子名叫牛廷辉,他就住在赵友谅家对面。因为我们两家是亲戚,所以牛廷辉跟赵友谅来往密切。昨晚,老朽前往古槐村探望儿子,刚走进村子,正巧看见牛廷辉从赵友谅家中慌张而出。老朽欲上前喊住他,他却慌不择路地逃走了。老朽心中起疑,便去赵友谅家查看,谁知竟发现他们全家都被人杀害了。老朽一夜未眠,思前想后,觉得还是应该来官府报案。”
王振翼听完,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问道:“牛员外,你可知你儿子为何要杀死赵友谅全家?”
牛成叹了口气,道:“回禀大人,前几日老朽曾带着礼品去拜访赵友谅。赵友谅设宴款待老朽,牛廷辉也在场,赵友谅还请了几位邻居前来作陪。席间,有位叫严七的客人询问赵友谅近况,赵友谅提及因生意不佳,卖了两头健驴得了五十两银子。他说其中十两用来买米和修屋,家中现只剩下四十两。老朽猜想,牛廷辉或许就是为了那四十两银子而起了杀心。”
说到此处,牛成又是一阵痛哭。王振翼安慰道:“牛员外,您深明大义,本官替那些枉死的亡灵感谢您!”说罢,他唤来一名衙役,吩咐他送牛成回家。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