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慧娟正要迈出县衙那朱红漆饰的大门，一阵秋风掠过，带起她的衣袂飘舞。这时，她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那是一个略显憔悴的妇人，眼中满是焦灼与期盼。乔慧娟细细打量，原来是牛廷辉的妻子牛程氏。她的面容上，岁月的痕迹与焦虑交织，形成了一种难以言说的苦涩。
牛程氏也认出了乔慧娟，她疾步上前，声音带着颤抖：“乔姑娘，听说我丈夫被你们抓起来了，还关进了大牢？这是为何？”乔慧娟叹了口气，道：“因为他杀了人，而且已经招供，赵友谅全家便是他杀的。”牛程氏一听，脸色大变，急切道：“不，不会的，他绝不会杀人！这其中定有误会，乔姑娘，王县令在哪？能否让我见他一面？”乔慧娟看着她那焦急无助的模样，心中也生出一丝不忍。她微微点头：“好，你随我来。”
书房内，王振翼正埋头翻阅卷宗。乔慧娟轻声禀报：“大人，牛廷辉的妻子求见。”王振翼抬头道：“让她进来吧。”乔慧娟转身对牛程氏道：“大嫂，你进去吧。”牛程氏深吸一口气，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书房。她走到王振翼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泪水瞬间滑落：“王大人，我丈夫他没有杀人，求您明察秋毫，放他一条生路吧！”
王振翼站起身，扶起牛程氏：“大嫂，你先起来说话。”牛程氏站起后，用衣袖拭去脸上的泪痕，哽咽道：“大人，我丈夫他胆小怕事，连鸡都不敢杀，又怎会杀人呢？”王振翼眉头紧锁，沉声道：“牛程氏，你知道吗？是你公公指控你丈夫杀了赵友谅全家。”牛程氏一听，没好气地：“他那是别有用心！”王振翼听了，心中一惊，忙道：“牛程氏，你这话是何意？”牛程氏自知失言，忙道：“民妇是说，我丈夫绝不会杀害赵友谅全家。我们两家是亲戚，再说，我们搬到古槐村之后，赵友谅还帮助过我们，我丈夫怎么会做出恩将仇报的事呢？”
王振翼眉头紧锁，道：“可是，牛成说，他儿子是为了四十两银子才杀人的。”牛程氏摇头道：“不，我丈夫绝不会为钱财杀人！大人，求您放了他吧！”王振翼面容严肃地：“不行，此案尚在审理之中，在真相大白之前，本官不能放人。不过，你放心，本官绝不会冤枉好人。”牛程氏听了，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她擦干眼泪，哽咽道：“大人，我能去看看我丈夫吗？”王振翼沉思片刻，点了点头，吩咐乔慧娘带她去探监。
乔慧娟领着牛程氏来到监狱，命令狱卒打开牢门。牛程氏匆忙走了进去，只见牛廷辉坐在床沿上，脸色苍白，神情憔悴。他看到妻子进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道：“你怎么来了？”牛程氏走到丈夫对面坐下，语气中带着责备：“你整夜未归，我到处打听，才知道你被关进了大牢。你告诉我，赵友谅一家真的是你杀的吗？”
牛廷辉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没有吱声。但牛程氏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什么，她抓住丈夫的手，急切地问道：“你并没有杀人，对不对？那你为什么还要承认自己杀了人？”牛廷辉避开妻子的目光，依然一言不发。牛程氏急了，在丈夫的肩膀上擂了一拳，哭喊道：“你快说啊！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牛廷辉不耐烦地一挥手，语气坚定地说：“你别问了！我是不会说的！”
看着丈夫坚定的眼神和决绝的态度，牛程氏心如刀绞。她双手捶打着丈夫的胸膛，哭泣道：“你这个傻瓜！你难道不知道杀人是要偿命的吗？你如果死了……那我可怎么办呀？呜呜……”她的哭声在牢房里回荡着，充满了无尽的悲哀与绝望。
乔慧娟外出办事回来，行至县衙前的青石长街。阳光斜洒，将街面映照得金黄一片。她的视线被前方一个骑驴的身影所吸引，那瘦长的背影，似乎与记忆中某个身影重叠。她加快步伐，上前细看，只见那男子正是牛成。
牛成骑在驴背上，仿佛骑在一朵飘逸的云朵之上，他手中的皮鞭轻轻挥动，鞭声清脆，与驴蹄踏地的节奏交相呼应。他口中哼唱着不知名的小调，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这长街便是他的舞台，他便是那最自由的舞者。
此刻，牛程氏恰巧从县衙内走出，见到这一幕，她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愤怒。她停下脚步，手指着牛成，声音颤抖：“公公，你倒好，如此逍遥快活！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你为了一己私欲，竟然把杀人的罪名压在自己儿子身上。你这样做，对得起天地良心吗？天地鬼神能饶过你吗？”
牛成被突如其来的责骂惊得脸色一变，原本悠然自得的神态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羞愧。他低下头，不再哼唱，只是默默地骑着驴子离开了。
乔慧娟回到县衙，将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王振翼。王振翼听后，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道：“牛程氏对牛成的成见如此之深，此事必有蹊跷。本官觉得，此案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牛廷辉夫妇似乎刻意对我们隐瞒了什么。或许，牛程氏才是破获此案的关键。”
乔慧娟闻言，心中一动，道：“大人，我愿意去接触牛程氏，看看能否从她那里找到线索。”王振翼点头同意。
乔慧娟以探望姐姐的名义，来到了古槐村。傍晚时分，她来到牛廷辉家。一进院子，便见厨房冒出浓烟，伴随着牛程氏的咳嗽声。她急忙上前询问：“大嫂，这是怎么了？”牛程氏叹了口气，道：“我们家刚搬来不久，没有现成的干柴，只能去山上砍树枝烧火做饭。可这新砍的树枝烧起来容易冒烟。”
乔慧娟心中一动，道：“大嫂，你稍等片刻。”说完，她匆匆回到姐姐家，唤来仆人曹福，让他装了一车干柴送到牛廷辉家。牛程氏见状，连声道谢。乔慧娟摆摆手，道：“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用干柴烧火后，厨房里的烟果然少了许多。牛程氏在灶台边忙碌着，乔慧娟则坐在炉膛前帮忙烧火。两人一边干活一边聊天。乔慧娟试探着问道：“大嫂，牛大哥是个好人，我觉得他是冤枉的。你希望他洗清不白之冤吗？”牛程氏点头道：“当然希望了。”
乔慧娟微微颔首，继续道：“要洗清他的冤屈，我们必须找到真正的凶手。而要找到凶手，你们必须要说实话。”牛程氏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最终还是开口道：“你们想知道什么？”乔慧娟连忙道：“比如，你们在城里住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搬到乡下？牛廷辉是不是跟他父亲闹了什么别扭？”牛程氏听了，脸色突然红了一下，迟疑半晌后，才道：“我公公就是个衣冠禽兽，我们搬到乡下来住，就是为了躲开他！”
乔慧娟心中一动，凭着女子特有的敏感，她立刻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她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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