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芭刚好喝下一口酸枣仁柠檬百香果茶，听到陈一玄的课题，没忍住喷了出来，橙粉色的果茶溅到了桌上，她赶紧拿纸巾擦拭。嘴里还剩一点她没能咽下去，果茶呛到了喉咙里，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她对面的李昭清已经笑得俯首拍桌子了，不确定她是在笑阿尔芭喷茶还是在好笑陈一玄的课题。
只有王熙梁，张大了嘴，非常担忧地看着陈一玄，然后，她非常坚定地站起身来，一只手结结实实地按在了陈一玄的脑门上，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脑门，眉头皱得很紧。
阿尔芭边咳嗽边说：“大哥，你能不能不要趁我喝水的时候说？”
王熙梁对着陈一玄发问：“你确定你没有在发烧吗？怎么突然开始说胡话了呢？”
李昭清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哎哟哎哟”地唤着，用手指抹掉眼角的眼泪。
几个女生并没有给陈一玄开口解释的机会，马上开始了天马行空的激烈讨论。
李昭清先说的：“寻找外星人？你们道德与科学系什么时候开始研究这种江湖传说了？哈哈哈哈，太好笑了，彻头彻尾的不可思议！”
阿尔芭很得意地宣布：“看吧，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早些时候就下了结论，你陈一玄遇上大骗子啦！你应该直接去学术监管部门举报，让专业人员来判定一下朱教授有没有问题！”
王熙梁说：“阿尔芭你别瞎说，你哪里就成‘老人’了？这件事有蹊跷，我也想不明白，好端端的一个国家栋梁的科学家，怎么就突发奇想地来研究这种不靠谱的事情了。”
李昭清还嫌不够好笑似的，添油加醋地说：“你们看新闻了吗？曾经的沙漠黄金城现在转型做外星人旅游文化产业，然后他们三番五次地来找我们国家借三星堆文物，我们不借给他们，说三星堆文物象征的是古代三星堆人，不是外星人！”
王熙梁也笑了，说：“是的呢，那个新闻太好笑了。我和一玄小时候还去过沙漠黄金城游玩，他们的外星人专题乐园非常有创意呢，里面有各式各样的外星人，很多系列还有专题小说、漫画、影视和游戏！”
陈一玄也说：“里面不是还有兵马俑吗？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弄到的。说秦始皇跟外星人见过面什么的，我感觉我们国民的想象力还是太保守了。咱们的历史故事传到西方去，统统都被渲染上了一种神秘色彩。”
陈一玄刚说完，发现三位小伙伴齐刷刷地看着自己，颇有一种马上就要开始正式审问他的架势。
“额？”陈一玄不好意思地假装擦一擦额头上的冷汗。
阿尔芭率先提问：“陈一玄呀，你说说看吧，朱教授他是认真的吗？男人的事业是陪伴自己一生的事情，不可以开玩笑的。你们古话不是说了么，‘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我是真心为了你好，你想想看是不是这个道理。”
陈一玄犹豫片刻，说：“朱老师那天跟我的谈话时间不长，他说关于这个课题的事情，希望我先回去思考一下，下一次见面再透露更多细节给我。所以，我跟你们一样，也只是知道了他希望我未来几年跟他一起研究‘寻找外星人’的事情。”
三位女生统统皱起了眉头，李昭清也忍不住说：“这么说，真的很玄妙了。面试的事情，我就知道不简单。如果说，朱教授是一位骗子，当然，我不相信堂堂中华大学的科学系会引进一位欺骗型教授，朱教授是骗子，应该是一个小概率事件。那这是个什么课题呢？”
王熙梁一直在努力思考，她说：“这样，我们来梳理一下如何？”大家点头应允。
她打开了指机，在空中形成了一块白板，这样她就可以自由地在白板上写写画画做笔记了。
她指挥着说：“我们先来梳理一下，目前已知的关于外星人的信息，我们只考虑经过科学验证过的那些，江湖传说一个儿不算！”
陈一玄老老实实地举手，王熙梁像一位中小老师一样，点名陈一玄回答。
他起立，站得笔直，回答：“报告王老师，根据现代科学的天文考察，包括从月球和火星基地的广泛考察情况来看，我们没有发现地外文明，掘地三尺，也没有发现火星有早期生物痕迹。对木星和其小行星带的探索也初步排除了有外星人的可能性。”
王熙梁说：“很好，请坐，别的同学还有补充吗？”
李昭清迅速地查了一下资料，举手并起立回答：“截至目前，我们已经探明了两万颗太阳系系外行星，其中有55颗行星的形状与地球相似，并且位于对生命而言十分重要的恒星宜居带内。我们进一步限制了搜索条件，例如需要拥有与地球类似的半径、有大气层、拥有合适的气候条件、不存在围绕恒星进行的同步自转等，符合条件的行星只剩余三颗。但是目前不知道这三颗行星上是否有生命。”
阿尔芭坐着，并没有举手之类，直接开口说：“我们已经向太阳系之外发射了超过百枚星系空间探测器，其中超过一半的空间探测器仍在旅途中，‘九天号’预计可以到达银河系中心位置。但是截至今日，我们都没有收到任何地外文明信息。”
于是，王熙梁在一笔一画地白板上输入了：“问：宇宙中有没有外星人？答：目前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王熙梁问：“请问同学们对第一个问题还有疑问吗？”三人都摇头。
她继续主持说：“那我们再来梳理一下关于朱永乐教授的信息。我们借助一下信息库，包括朱教授提及的世界文明奖获奖名单。陈一玄同学，请问你已经查询过了吗？毕竟详细了解自己导师的研究背景和已发表的论文，是入学研究生的必修课。”
陈一玄不好意思地呲牙和摇头。于是几位小伙伴一起，把朱教授的信息挖掘出来不少，包括他的年龄、毕业院校、研究成果和婚姻家庭等。
王熙梁继续写：“问：朱永乐教授主要从事什么研究？答：地震能量波的数据分析和地震预测，地心地图测绘，和地震遥感数据分析。”
王熙梁问：“请问，朱教授从事的研究，跟寻找外星人有什么关系呢？”
李昭清说：“好像没有。从定义上来说吧，外星人、外星人，至少得是地球之外的某种生物或者文明吧？但是朱教授明显是往地心去找的，哈哈，就算真找到了，应该也是‘地心人’吧！”
陈一玄好像听出了其中的不妙，开始抓耳挠腮，猛搓头皮。
阿尔芭斜眼观察着陈一玄，暗戳戳地说：“回头是岸呀！哼，我说什么来着。”
李昭清无奈地看着陈一玄，比划了一个摊开双手的表示无能为力的动作。
王熙梁用手支撑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说：“我们遗漏了什么细节吗？比如面试那天提到的‘色即是空’？”
阿尔芭问：“有什么联系吗？难道地震波探测和修仙成佛有关系吗？”
陈一玄此时突然发话了，他说：“也许我们过分侧重在说朱老师的研究对象上了，他首先做的是数据分析不是吗？其次才是用了地球的数据。也许下一步他打算用类似的方法探测火星的数据呢？或许他已经有初步实验结果了，说不定他真的知道点国家机密之类的。”
王熙梁之前是支持陈一玄读朱永乐教授的研究生的，她显然并没有打算改变自己的决定。于是她说：“也许，为什么朱教授会转向做‘寻找外星人’的课题，我们猜都猜不到答案。但是，我们为什么不保持一颗开放和好奇的探索心呢？我们聚在一起，花费了那么多时间和功夫讨论这件事情，不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本身是值得探索的吗？我们需要出钱出力去发射一百多枚星系空间探测器吗？明明看起来是希望渺茫的事情，为什么国家还在持续投入去做呢？寻找外星人本身是充满遐想的科学命题，而且朱教授明显是知道一点什么，他把这个命题真实地带到了现实生活中，我们为什么不选择相信他呢？”
陈一玄感激地为王熙梁的发言鼓掌，她在这个小小的会议中帮自己解了围。
王熙梁用手示意陈一玄不要鼓掌了，她逐字写在白板上，并且念出来：“问：为什么朱教授现在的课题是‘寻找外星人’？答：不知道，等待进一步的解释。”
阿尔芭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说：“还有一个问题，朱教授为什么说陈一玄随时可以转到别的老师门下呢？这是不是在推卸责任呢？而且，他自己也说不一定会有学术成果。”
陈一玄说：“应该是一种有风险和不确定性的课题吧。不过朱老师人挺好的，什么都为我考虑到了，包括就业和学术成果发表。”
阿尔芭说：“年轻人呀，你就是吃亏太少了，把别人想得太好，到时候承担后果的人，是你自己！”
王熙梁笑着说：“阿尔芭，你不要假装长辈说话好不好？明明是一位美少女，偏要学人家老头子讲话。这件事情，我们不如静观其变。我认为，适当的冒险是值得的，不然生活得多枯燥呀！”
王熙梁问陈一玄：“你觉得呢？今天的会议没能帮你理出头绪，希望你尽快跟朱老师联系，让他指点迷津。”
陈一玄说：“已经很感谢你们了，都是用心帮我。我现在至少对这个课题充满好奇和期待了。有进一步的消息我一定第一时间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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