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鸿门

注定不会再上演第二次鸿门宴,无论是对我还是对项羽。

西进咸阳时我再次遇见了已是韩王成臣下申徒的子房,他告诉我,项梁已死,我与项羽之间必成陌路,我心中微微有些惶恐,更令我没想到的是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

那天,子房闯进秦王宫,叫醒了我,看着枕边的秦王宠妃和被我折腾得乱七八糟的大殿,我瞬间不知如何面对子房。

他让我废除秦法,善待百姓,约束自己的部下,我一一照办。

如果说鸿门宴他助我逃脱是救了我的命,而这次他劝谏我勿沉迷酒色,则是唤醒了我的灵魂。

然而在他劝谏之前,我已经犯下了大错,先入咸阳为王上,我企图割据关中,听闻项羽巨鹿破釜沉舟后也准备入秦,便慌忙派人据守函谷关抵挡项羽。

现在项羽不仅破了我的守军,更是怒不可遏想杀我泄心头之恨。

这就是我目前最担心的。

子房虽教了我应对之策,但也眉头紧锁,没了往日的自信:“事已至此,主公必须亲赴鸿门向项羽请罪。”

夜里项羽的叔叔项伯偷偷来到霸上,子房对他有救命之恩,想带子房远离危险,而子房不肯弃我而去,只好答应明日在鸿门设宴,求项羽饶恕于我。

我来回踱步,心里十分恐惧,但最后选择去相信子房。

子房嘱咐:“赴宴之前,主公须答应我五件事情。”

“哪四件?”

子房说出的第一件就让我有些为难:“第一,明日能否保全,全系项伯,项伯有一幼子,而我昨日见项伯时擅自替主公做媒,将主公膝下的千金许给项家,请主公答应!”

我一时答应不了:“和项伯作亲家,倒不是多坏。但你不知我早年周游时曾做过张耳的门客,在项梁麾下时得知张耳已扶公子歇为赵王,他为赵相,便致信于他,他也记忆旧时主客之情,便提议让他家嫡子张敖做我女婿,待我家女子长大成人后便正式迎亲,现在却要我退了这一桩婚事,改嫁项家,我觉得对不起张耳啊!”

子房知道不是在意的时候:“生死攸关,望主公速速决断!”

“罢了,改嫁就改嫁,说第二件。”

子房又给提起一个人:“曹咎。”

我没听说过这个人。

子房介绍:“曹咎为栎阳狱吏,项梁秦时杀人,是曹咎与司马欣设计释放,曹咎与司马欣可谓是项羽大恩人。今司马欣已归项羽,而我一个月前已请萧何在栎阳找到曹咎,把他接到军中,每日设酒善待,主公只要肯对他馈以重金,他必能和项伯一样在项羽面前对主公美言开脱。”

“好,第三。”

第三件却不是人:“秦王有一名马,唤为乌骓,养于御花园,项羽乃当世名将,必爱此名马。我已把乌骓牵出,明日一同送于项羽。”

“好,第四。”

子房这回提到我先前犯的错:“主公派人据守函谷关,已惹恼项羽。项羽若问此事,你便把责任推到章邯头上。”

“章邯?”

子房坚定地说:“对,章邯。章邯虽降项羽,但亦被章邯坑杀二十万秦军,足见不信任他。恰好此人是项羽的引路先锋,主公借口说阻碍章邯,项羽也不会怀疑。”

“聪明,第五。”

没想到子房这个要求我却做不到:“项羽最恨秦人,第五便是把子婴的首级献给项羽。”

“这——”

我始终狠下不了心。

“我们进咸阳,子婴主动开门投降,让我杀他,于心不忍啊!”

子房不给我反对的机会:“可主公不杀子婴,恐自身不保。”

我无奈地点了点头。

我又见了一次子婴。

子婴一直和他开城带着众臣迎候我一样,穿着白衣。

我开门见山:“子婴,项羽来了,他肯定饶不了你,倪注定是要死的,死之前你能不能再做一件好事,用你的命救我的命。”

子婴没有慌张,像是早已做好了死的准备:“沛公是想让子婴现在就去死吗?”

我点了点头,说不出话来。

子婴抬起头:“沛县是当世仁主,入城之后约法三章,财物无所取,妇女无所幸,乃我秦人幸事。而子婴早已是亡国废人,未能守住先秦历代开拓的基业,早已无颜苟活于世。”

“你能诛杀奸宦赵高,也是一代明君,可怜生不逢时。”

说到这,子婴有些惆怅了:“沛公能有此言,不枉我君臣献王都归降,子婴愿替沛公赴死。”

我不敢再看子婴那无悔又不知多少心酸的面孔,转了过去,想下令让他自尽,却说不出话来。

子婴似乎理解我的苦衷:“沛公不忍杀我,我亦不让主公为难,自我了断便是了。”

他走到子房身前:“子房先生,借剑一用。”

他拔出了子房的剑,剑横在咽喉,正准备动手。

“住手。”

我回过身,夺过了他手中的剑。

子房还想劝我:“主公!”

“别说了。”

我有些亏欠地看着子房,但还是把剑从子婴手中取下。

“珍惜最后的活着时候吧。”

子房没能说服我,索性也跟我一起去赌:“主公不愿伤及无辜,子房没有怨言,子房愿与主公一同赴死。”

第二天,我们前往了鸿门。

一切依计划行事,先让曹咎做敲门砖,他带着乌骓去见项羽。

我们在营外等候,期间项伯又悄悄透露了另一件事——昨晚我军中有叛徒投奔项羽,又偷偷回去作为内应,事成之后向项羽邀功。

叛徒究竟是谁,项伯并不清楚。

子房又拉我到一旁商量:“内鬼必坏大事。”

“那怎么办,我们都不知道是谁,他会不会已经把你我此行的计划告诉了项羽。”

子房做了不慌的手势:“今日的安排没有任何冒犯的项羽言行,就算项羽知晓,我们也要照办。我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何事?”

子房说:“前日郦商攻占了汉中,如果内鬼向项羽汇报了这事,必会猜忌你我。”

“那怎么办?”

子房沉默了一会,没有更好主意:“只能见机行事,若项羽问起便说是替项羽攻占的,若项羽没有问,主公切不可贸然暴露。”

虽说子房告诉我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但我和他都明白,今日的赴宴更加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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