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兵

月光下,屋顶上,一个薄面乌发,身材颀长,宽肩窄腰的男子如一匹白面狼狗般稳稳地走……来走去,时不时弯腰一下,又站起来。

“找到了!”只见这人倏的捡起一根不知什么东西高兴地举起来挥舞,屋顶下面是一队穿着轻便铠甲的卫士,表情冷酷一个个身配弯刀,银色的刀柄闪着冷酷的光芒,不由得使人猜想刀鞘里藏着怎样的锋利刀刃。

那男子先稳了身形猛地冲起来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在地上,没有一点声音。卫士们仿佛见怪不怪,并无表示,为首的两人从马上下去走近男子,男子将手中物品举起展示给二人看。

是一条马鞭子,鞭把儿通体呈深棕色手感光滑,仔细观察侧面竹丝纹和底部打磨过的鱼籽纹明显展示出犀角材质,一行神秘文字刻在底部围成一圈,鞭子通体黑色,仔细看里面缠着几根暗红的丝线,鞭扣的金属圈上刻着花纹。

男子见两人因为紧张脸都绷得紧紧的,笑声爽朗,说道: “我就知道在这户的房顶上,怎么可能掉到院子里面,你们可欠我一次酒。”

此人正是凉国国舅,老太后的幼弟,李台。

“这可是先帝赐给我们李家,珍贵无比,可不能弄丢了。”

下马的两人凑近仔细观察,确认其安然无恙心里松了口气,果然没坏,将右手越过胸膛搭在左肩,连说恭喜谄媚之色溢于言表。

李台勾着的嘴角猛地掉下紧接着面露嫌恶之色,两手举起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二人,边走边喃喃自语,音调刻薄。

“要不是那家黑店,小爷怎么会连夜赶路,不仅是菜里下的药,我觉得让我窜了那么两天的就是他家那“物美价廉”的臭肉。”此话明显意有所指,两人闻言不禁有些汗流浃背。

要知道,李台打发他们两个在那个荒郊野岭找客栈,老远就看见一面酒旗,进去一看便被老板哄得那叫一个服服帖帖,赶忙回去找这个小国舅爷,那吹的叫一个天花乱坠。说什么在这种地方都有店,价格还没涨多少,两夫妻长得是慈眉善目,店干净的能在地板上照见自己的身影……

听此描述,众人自然满心欢喜。

小国舅爷凹着肚子兴冲冲地赶了过去,客栈老板眼冒精光地忙里忙外招待他们,热情的还以为是店里来了什么皇帝老子一样,一盘盘菜端上来,李台连连称赞: “好,不愧是蛮子,就是会吃,不知放了多少调料,我从来没尝过这种味道,怪怪的……还怪好吃的。”

李台自从远离凉国来到这里尝遍许多好吃的食物,早就不愿意吃干的拉嗓子的粮,哪怕是这种地方都想找个客栈让人炒几个小菜,烫两壶好酒。

谁知道一队人没吃一会就觉得天旋地转,李台见桌子上一个个都倒了,自己肚子里也有点不舒服,不着痕迹地将手中的酒杯凑近仔细分辨,果然有一丝古怪味道。

李台暗道今日十成是到黑店了,倒也不惊慌心中反是一喜,台子上的事也能遇到。赶忙咽下嘴里的肉面部缓缓放松两眼一白也装模作样仰头倒了下去。

果然两夫妻面露凶光,哈哈一笑道今日宰了个肥的,围着一桌子人转了转看他们身上带了不少好东西简直乐不可支,又怕哪个泛醒过来拿着刀就要一个个拖到后院。

李台本想眯了眼逗一逗他们,谁想他们第一个先拖自己。那冰凉的刀背贴到自己挽起袖子裸露的手臂上,他顿时感觉凉意跑到胃里,不适明显许多。一脚踹开准备抬自己腿的妇人,那妇人飞出去撞到桌角登时昏了过去。李台一个漂亮的鲤鱼打滚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老板架在桌子上,将他的脸按进热汤里复提起,接着一条腿抬起狠狠将店家那想挥刀的手踩住并用力一碾,只听见清脆的咔嚓咔嚓声,想必这店家的手已经废了。

“太岁头上动土,我看你是吃了雷公屙火闪——胆大包天。”李台空着的手羞辱式地拍了黑心店家的头顶说道。

“解药给我。”

店家心里惊恐不已,此刻哆哆嗦嗦吓破胆般,指了指前台柜子下面的瓶子。李台见状松了手叫他自个儿取来,转头扫掉桌面上的碗筷自己坐在上面。只见那店家忍痛揣着一只手将那瓶药拿了过来,李台审视药瓶饶有兴趣地盯着他: “就是这个?”

店家满脸窝囊相地点头。

李台毫不犹豫地接过那瓶药喝了下去,几乎同一时刻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四肢蜷缩身体一歪便掉了下去似是痛苦极了,店家大喜。

“老子做的是杀人越货的买卖,你这毛头小子也敢惹我。”

李台在地上挣扎不已,店家这次似乎十分小心,非要看他毒发身亡不可,不过是死人没有活人值钱而已,大不了把这小子尸体卖了,也能得点钱。

李台龇牙咧嘴,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店家有些不可思议,本能退了一步但心知他不可能有什么力气,便拿了绳子等着他七窍流血。看着李台摇摇晃晃的搭上了他的肩头,脚下不知怎的一空,躺在地上的竟然是自己,再睁眼时哪有什么毒入五脏生不如死的李台,分明是神志清醒手劲不小的活阎王。

还是一脸唏嘘的活阎王。

“你这老东西不行啊,都不讲诚信,真是一碗汤药不下肚——口服心不服。”说罢李台拿起店家手里的麻绳,“还不错嘛,知道我得要根趁手的绳子。”

将黑心店家五花大绑吊在房梁上,他拍手乐道: “是条好绳子,真结实啊。”

且不管他怎么叫饶,李台先是查看桌子上几人,探了一下鼻息,确认还有气然后环顾四周,眯了眼一排排架子扫过去,直到摸到一个不起眼的壶。

“你们这些蛮子都爱把东西藏在这。”李台把那壶拿了起来,仔细观察了一下,转动角度果然有不同的液体流出,凑近一闻,乐道, “就是它了,你可真够老土的,我就是一猜,还真是。”

果然倒下的卫士们一个个都慢慢转醒过来,李台肚子传来一阵不妙的感觉,问道: “老东西,在哪更衣?”

被吊着的店家头用力转向右边,李台心领神会地冲了进去。

这一窜,就落下了时间。

等到身体好些了,小国舅直接连夜启程,终于到了自家军队驻扎的阳城,街道上干干净净,好久没有这么畅快地策马了,手里挥舞着御赐的马鞭子一不小心就飞了出去。

其中一人回道: “他们蛮子太狡猾了,做生意也不诚信经营,拿点臭肉敷衍咱爷,要不就咱爷的百毒不侵,哪里会——”

旁边一人赶忙打断: “落得个剥皮抽筋的下场,纯属应得。也就是国舅爷这一身正气,遇见他们,咱们保住了这条命,要是别的人绝对要被这黑店坑害惨了。”

李台脸上掩不住的得意之情,说道: “那当然了。”

两人放下心来,这李台自小聪慧,不管是练武还是学其他的东西只要上手就比其他人掌握的都快,一张脸生的是白如美玉,剑眉星目,气质玉树临风谁见了都喜欢。但是也因此养成了乖戾的性格,无法无天,没有几个人敢说他的不是,何况他雷霆手段外界早有耳闻,睚眦必报的性格,折磨人手段的残酷,不少人也是真心害怕他,指不定怎么想着这不是个东西。

就看着那黑心店家,主子受了罪哪会轻易放过他们,如果不是时间紧,只怕下场更令人胆寒。虽然李台看样子嘻嘻哈哈,打起趣也是什么话都浑说,外人总以为这是个一身意气的青年,只有身边人明白他真正是喜怒无常。

但是是匹顺毛狼,李台左右除了要求忠心,甜言蜜语和看脸色那也是必备技能。

李台吹了个口哨,一匹高颈白马叫了一声小跑过来,皮薄毛细,体型纤细优美,正是一匹汗血宝马。

李台翻身上马,问道: “对了,我刚在房上的时候看到那家的院内有些乱,怎么,没等我到就已经开始了吗?”

“他们没这胆子,属下去问问。”

李台摆了摆手示意快一点。

速度当然很快,没一会就听到马蹄声,李台不禁心里美了一下,不愧是自己挑的新人,效率就是高。

“报——咳咳”

那人有点太急了,不小心岔气连咳了好几下。

“都看看,都学学,”李台马鞭指着他赞道, “巴适这就叫敬业。”

被称作巴适的人不好意思地摸了一下脸,想起正事,便将自己从府衙得到的消息告诉了李台。

李台听罢连说怪了,看向那户没有灯光的人家,看不清,眯了眼,也看不清。

这么暗,都不打灯,真缺德。

巴适见李台向那户黑黑的宅子门口危险地眯了眼睛,心领神会。

那里肯定有问题!

“爷,要不要去看看。”于是提议到。

“走。”

巴适觉得自己实在是前途无量,已经能够猜到领导意图,俸禄以后一定会涨的飞快。

那不是别处,正是文家宅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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