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凡酒吧,高消费区休闲空间。
服务机器人将两杯调好的鸡尾酒摆好后离开,蒋秀丽给自己点了一支烟,薄雾吹散,一只红唇诡异微笑:“知道我是谁么?”
“之前介绍过了。”莫矾仁身体靠后,双腿放松的搭在一起,面无表情,默默审视着眼前的女人。这是一个很迷人的女人,脸庞精致、眼神灵动,眉黛青颦,莲脸生春,难怪迪伯伦对她百依百顺、舔狗不爽。
蒋秀丽也似有似无地观察着他,阅人无数的她很好奇好闺蜜钟情的人到底是哪种男人。她知道哥伦在追求秦雪曦,也知道秦雪曦心里装着另外一个人,不久前听说那个人被ESTRA开除了,等再知道消息就成了地球联合体时空穿梭第一人,有点意思。
论家世、地位,蒋秀丽觉得哥伦与秦雪曦更加般配,若说“情有独钟”?她只能用“呵呵”来表示心中的不屑。这一晚蒋秀丽虽然貌似都在冷落莫矾仁,但暗中却一直在留意这个低调的男人,她要找到他身上的缺陷,劝好友走向更加光明的未来。
“嗯,有意思。”蒋秀丽觉得此刻对面男人身上的气质发生了变化,秦雪曦在时莫矾仁始终都是弱弱的低调之气,而此时那个男人却散发着一股难言的自信与冷漠之意。
蒋秀丽轻轻吐出一个烟圈,烟圈逐渐扩大、消散,慢慢被自动排烟系统吸走。
“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如果没事的话,我要在午夜前赶回军营。”莫矾仁放下腿,做出要离开的样子。
蒋秀丽心中不爽,打幼儿园起在她面前表现出不耐烦的男人就几乎为零,即便是追求秦雪曦的哥伦在初次见到她时眼中也放着光,那是男人见到漂亮女人时不自觉发出的欣赏之光,但眼前这个臭男人却无视了她!
心中不快,但蒋秀丽仍然保持着微笑,她用力掐灭了手上烟头,牙缝中冷冷道:“那好,我就开门见山,雪曦家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一些,这段时间她过的很辛苦,不能再承受压力了。作为她的好朋友,我要帮她,保护她。”
“......”。
见莫矾仁不语,蒋秀丽继续说:“你们俩的事我都知道,你现在虽然有了名气,但若要和雪曦谈婚论嫁,还有些不太靠谱,爱情这东西太虚无,再好看的东西看久了也会疲劳。”
莫矾仁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笑意。
“怎么?”
“没什么,只是我没想到这些话会从蒋小姐这样的人口中讲出。”
“我是怎样的人?”
莫矾仁摇了摇头表示不用在意。
蒋秀丽不再绷着了,绣眉一拧:“既然不想听道理,那咱们就说说现实,你既然已经娶妻生子,打破了对爱的坚持,回来后还缠着雪曦,有意思么!即便你现在有了名气和身份,可对一直为你担心、替你难过的雪曦公平吗?我太了解那个完美主义小傻瓜了,她所追求的爱情至尚、忠贞不渝,你能给她吗?”
这一番话像一把钢锥,深深刺入莫矾仁刚刚平复的心。
“我!”虽然“娶妻生子”一说纯粹是哥伦的添油加醋,但娶了阿木尔确有其事,而且两人在一起生活了三年,这件事对莫矾仁来说有口难辨。他不想狡辩,阿木尔知道秦雪曦的存在,两人间的感情虽然不似秦雪曦那般激昂澎湃,但也彼此心悦、相敬相依,他并不后悔与阿木尔在一起的那个决定,他也从未想过自己还会活着回到现代。
刚回来时他还幻想过与秦雪曦重逢后的美好,今晚被哥伦恶意挑衅又有眼前蒋秀丽的当头棒喝,他忽然之间清醒了过来,眼神在那一瞬间坚定无比:“蒋小姐,谢谢你。”
“哈?”
“你可以帮我转告雪曦,人生的道路崎岖蜿蜒,谁也不知道自己的前方是荆棘还是阳光。我们都是按照自己的意志去选择道路,走过的路即便再多遗憾,也应坦然承受。我努力了,不管努力的结果如何,我都不后悔之前的每一个决定,也能欣然面对未来的挑战。就让我们都按照自己的轨迹各自走好人生路,我祝她幸福快乐。”
莫矾仁不等蒋秀丽再说话,起身离开。
蒋秀丽一愣,她已经做好莫矾仁百般狡辩的准备了,腹稿准备了一大堆,可是节奏却被对方带跑了:这个男人,还真是!
“呆瓜!”距离莫矾仁与蒋秀丽卡座不远处,一个银发女子嘴角挂着讥笑的神情,吓得吧台对面正在调酒的调酒师差点失了手。
“我没说你,酒调好了么?”女子鬼魅的一笑,那精致的容颜令调酒师心神一荡,慌慌张张将调完的酒推到女子面前,女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向调酒师抛了一个媚眼后懒懒散散地扬长而去。
秋风卷着残叶在夜空飞舞,冷雨夹着冰晶挂在玻璃窗前。变天了,看着窗外的灯红酒绿,莫矾仁忽然想念起大漠草原,怀念那纯粹而又单调的生活。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中的,对秦雪曦的爱恋和不得不做出的割舍令他痛不欲生。曾经无数次梦想能回到现代世界,也幻想过无数个场景向心中那个调皮的女孩儿表白。可现实令他怯步了,他没有理由要求秦雪曦去包容他的不完美,也没有勇气再去拥有那么美好的一个女孩儿。他现在只想逃离,甚至希望能回到那个蛮荒的蒙古草原,忘记这里的一切烦恼。
夜晚,电话这边,秦雪曦的指甲深深按进肉里:“你,当真这么跟他说的?”
电话那边,蒋秀丽拍了拍脸上的面膜:“当然,对这种渣男我怎么可能客气。要不是你表哥及时提醒,你跟他在一起就是找了个二婚!”
秦雪曦:“他,当真是那么说的?”
蒋秀丽:“那他还能怎么说,自己做了亏心事,还能说什么!你啊,就是太善良了,对这种渣男,纵有千万个理由,也不能饶恕!要我说......”。
电话挂断了,蒋秀丽摇了摇头,心道:长痛不如短痛,当断就得及时断。
秦雪曦站在窗前,抬头望着明亮的夜空,她想听他当面解释,在一个没有外人的地方。
……
一夜无话,接下来的几天两人都忙了起来。
秦雪曦的公司与ESTRA的合作进入到关键日程,双方协商、洽谈,不停的开会。
这边老杜和一些旧同僚找到了莫矾仁,莫矾仁每天完成了自己军方的工作后,还要去配合史密斯教授做一些测试。为了不让老杜等人觉得他出名了摆架子,晚上莫矾仁便请客喝酒,一直到通宵。
与老杜等人喝酒聚会,莫矾仁心中快意。对莫矾仁来说,与这些旧相识三年未见,且险些客死他乡。对老杜等人来说,莫矾仁虽然才几十天不见,但从官宣失败到官宣成功返回,众人的神经也大起大落的被折磨了一把。
此刻见面,大家话题颇多,聊的通透,其中更多的是围绕他时空穿梭期间的经历,可是因为保密协议,莫矾仁能说的也不太多。
酒过三巡,众人喝嗨了纷纷跳入舞池,留下莫矾仁和老杜交头接耳,莫矾仁便借着酒劲儿将阿木尔和秦雪曦的事情告诉了老杜。两人碰了碰杯,老杜:“真的放弃啦?”
莫矾仁点头,杯中酒一饮而尽。
老杜也干了,龇了龇牙:“有些事啊,冥冥中必有定数。”
莫矾仁扭头看老杜:“你还信这个?”
“当然,人与人之间有种联系,就叫做缘分。前世的缘未尽,今世来还。今世缘已完,来世再续。”
“狗屁!”莫矾仁不屑的笑了起来。
“你还别不信,就说你和雪曦那丫头。当初你俩不能在一起,是因为你觉得家世地位太悬殊,门不当户不对,对吧?”
莫矾仁酒劲上头,向后仰倒进沙发内,双眼直勾勾瞪着屋顶的灯光,在音乐和喧闹声中听老杜断断续续接着说道:“现如今你身份够的上了,可是为了这身份却背上了感情的负担。命理之中,横竖你俩是不能在一起,这就叫做无缘。信哥哥一句话,放下也好,她不是你真命娘娘!”
莫矾仁苦笑,老杜又说道:“来,哥哥再敬你一杯赔个不是。”
莫矾仁端起酒杯:“怎么讲?”
“你大婚,哥哥都没赶上,罪过!”
“那这顿你请?”
老杜瞥了一眼桌上的消费:“下次!下次咱们老地方。”
地桌烧烤?莫矾仁笑了起来,他是真的想大醉一场,但是有先天功在体内,欲醉而不能,这令其非常苦恼。
后面聊天的内容,大家一直关心他最后一刻是怎么返回的,作为技术人员,这些人对真相有种莫名的执着,这也给莫矾仁提了个醒,自己到底是怎么回来的?按照史密斯教授那些人的分析,是护腕的返回控制器最后发挥了作用。但是通过这段时间与测试小组的接触,莫矾仁知道控制器并没有发挥作用,先不说导航芯片的故障是否解决,作为当事人的莫矾仁心中非常清楚,最后那一刻护腕并未启动,而且突然响起的系统提示音也并不是之前的人工智能,除非自己的神经系统出了问题。
星期天,没有工作上的安排。莫矾仁按照习惯早起晨练后洗了个澡,吃完了早餐,他开始琢磨事儿了。回想一下,他始终不相信是控制护腕发挥了作用,最后那一刻耳边的语音也绝对不是护腕返回器的人工智能发出的声音。
坐在床边,莫矾仁抓着头发用力回想当时的每一个细节。记忆中,生死存亡之际,那声音说道:“DNA匹配完毕,符合第101号规则,开始传送……”,然后自己便被传送进一片黑暗。
莫矾仁询问过史密斯教授,时空传送中并没有什么101规则,那么这个神秘的“101规则”到底是什么,又是由何引发的呢?自己一定还忽略了什么!
DNA匹配?莫矾仁在工作电子板上输入“DNA检测”,搜寻的结果是对人体染色体进行配选比对,也就是说要想进行DNA的匹配,就一定要先从受体上进行生物采样。护腕控制器是没有这种功能的,而当时那种情况下如何采样?毛发、皮屑、血液?
莫矾仁记得自己当时左肩中箭,鲜血染红了半边身。他抬起左手仔细端详,左手中指上那枚黑色的戒指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又联想起取戒指的时候物证员说过的话:“您回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帮您进行了清洗,包括这枚戒指。但说来很奇怪......帮您摘戒指的同事是我的闺蜜,她说这枚戒指非常诡异......当时她觉得这枚戒指长在了您的手指上......。”
长在手指上!莫矾仁呼吸急促,似乎抓到了什么信息,但又有些难以置信。
他小心翼翼摘下戒指,这明明是秦雪曦送给自己的信物,无论如何也解释不通。戒指乌黑发亮,表面纹理复杂,但触感光滑,通体没有任何裂痕和孔洞,看起来更像是古代文明留下来的某种饰物,只是那材质不可能是古人所造。莫矾仁还记得当初用它挡下了木华黎必杀的一箭,那铁箭头已经弯曲变形,可戒指的表面并无任何印迹,哪怕是一道刮痕都没有。
莫矾仁开始相信,这不是普通的戒指,联想到当时那种环境下,与现代文明有关联的东西除了护腕控制器,就只有这枚戒指了,要说时空穿梭与控制器无关,那么最大的嫌疑就是这枚戒指,可这毕竟只是一枚戒指,有些令人难以想象。
莫矾仁拨通了依楠的通讯器,不多时,依楠拎着两个金属手提箱敲开了莫矾仁的房门。
“少校,您要的东西。”依楠将手提箱放在茶几上,用询问的目光打量着莫矾仁。
“好的,谢谢你,大周末的折腾你跑一趟,真是抱歉。”
“您客气了,为您的工作提供便利,本就是我的工作。金属探测器、超视距透视枪,后者属于武器类装备,我都已经走完了临时出库程序,正式手续需要工作日后才能履行。这里需要您签个字。”依楠将一张电子板呈现在莫矾仁眼前,莫矾仁在指纹区轻轻按了按,电子板提示:“授权人:莫矾仁少校,请确认。”
一切交代完毕,莫矾仁送走了满脸疑惑的依楠。他简单看了看说明书,便开始对戒指进行了分析,超视距透视枪是军方装备,拥有地球上一切透视技术,可以轻松的看到墙壁和任何金属内部情况,包括铅,但是却无法穿透这枚戒指。金属探测器的测试结果更加离谱,探测结论显示,这枚戒指的材质根本不存在,不属于元素周期表上的任何元素,换句话说,这东西有可能根本就不是地球上的产物,那么秦雪曦又是如何得到的呢?看来要找秦雪曦问问这戒指的来历。
电话拨通:“小波!”
“我在,少校请讲!”
“很抱歉周末麻烦你,我要出去一趟。”
莫矾仁的飞车出了军营,直奔秦雪曦的别墅而去。
飞车内,莫矾仁看着通讯器上刚刚输入的字:“在家么?我想见你。”犹豫片刻,他按住删除键,改为:“在家么?我有事找你。”手指抬了抬,那条信息被发送出去,过了许久,并没有回信,莫矾仁叹了口气,将通讯器收起。
几分钟后,飞车驶进复古式的庭院别墅内,这里的安保措施对飞车扫描后顺利放行,莫矾仁觉得秦雪曦应该收到了自己的信息,开放了通行权限。
另一边,秦雪曦在远程控制上开放了对莫矾仁的访问权限,刚要输入信息,一个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动作:“在干什么?”
这声音在她最低落的时候出现过,帮助她度过了那段难熬的时光,但也总是让她有一种莫名的压力。
“没什么,回复一个工作信息。”
“嗯,我要你暂时将工作放一放。公司的事情可以先交给你表哥,我对你有另外的安排。”
秦雪曦抿了抿唇,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阿独大哥,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们家的帮助,虽不清楚你与我们家到底有什么渊源,但我觉得有些帮助适可而止,剩下的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
黑衣人笑了起来,他表情温和的坐在秦雪曦对面,看得秦雪曦目光闪避后才说道:“是我太过急躁了,还有一个月就是你十八岁生日,在这之前我想送你一份礼物。”
秦雪曦有些吃惊,连她自己都忘记了快过生日的事,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神秘大哥却记得自己的生日?
阿独继续说道:“知道你最近压力很大,工作上的,还有情感上的。”
“你监视我?”
阿独笑笑,摆摆手:“没那个必要,其实,我一直都在拜托哥伦保护你。”
秦雪曦鼓起腮帮,心中腹诽着对哥伦的不满。
“我想送你一趟旅行做礼物,躲开这里的是是非非,去散散心。”阿独观察着秦雪曦情绪变化。
“旅游?”秦雪曦挑起眉,摊开双手:“世界上好玩的地方我应该都去过了,实在想不出去哪儿还能让我快乐的忘记一切!”
阿独神秘的说:“古代你也去过么?想不想来一趟时空旅行?”
“你在说笑吗?”
“我是很认真的。”
……
秦雪曦走后,哥伦推门而入:“大人,我不太明白,之前是您让我破坏时空穿梭试验,现在这……?”
黑衣人沉下脸,望着窗外正在离开的秦雪曦冷冷道:“敌人来到了地球,这段期间我不想节外生枝,让她去另一个时空,直到生日那天再回来是最稳妥的方法。而且我也正好需要她去拿回一样东西,剩下的事情你要安排好,若出了差错……。”
哥伦低下头:“属下明白!请您放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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