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矾仁伸手去按门铃,还未触及门已经自动打开,一个电子女声热情说道:“欢迎您,莫矾仁少校,请先到客厅等候,主人稍后便到。”
家政机器人端着一杯咖啡放到客厅茶几上,莫矾仁第一次进入秦家,以前送秦雪曦的时候也被邀请过,但每次到了门口都被院内的富丽堂皇按住了腿,他不是一个自卑的人,却总是被多余的自尊心左右。如今坐在宽大的沙发内,端着香气扑鼻的咖啡杯,他坦然自若、心无波澜。细细思量,这些变化并非来自身上的少校制服,而是源于另外一个时空三年间的内外锤炼,唇角动了动,莫矾仁内心莫名产生了一丝感动。
正当胡思乱想之际,别墅深处房间传来少女哼着歌的声音,莫非秦雪曦在家?
莫矾仁起身略微整理了一下军装,轻身朝着声音寻去,客厅旁边有道长廊,长廊一侧种着绿植,另一侧是个展厅,里面摆放着中世纪盔甲、长剑,还有古代一些弓箭、兵器,这些都是别墅前主人的藏品,秦家买下别墅的时候也一并留了下来。
穿过长廊,不远处隐约是一个室内游泳池,那声音便从里面传出。
莫矾仁站到门口处观望,这里果然是个泳池,泳池旁的躺椅上坐着一名少女,少女已经摘下泳帽,一边拧着湿漉漉的长发一边哼着歌儿,纤细性感的脊背俨然就是秦雪曦。
莫矾仁整理了一下思绪,大步上前,他要问问那枚戒指的出处,若是秦家家传宝物,他准备原物奉还。就在距离“秦雪曦”几步之遥的瞬间,莫矾仁全身汗毛倒立,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袭上心头。
在大漠多年养成的习惯令他来不及多想,本能向前冲去,爆炸声中,莫矾仁抱住那吃惊的女子向一旁狼狈滚去,碎石瓦砾和石沫粉尘掩盖下,一架无人机开启了热成像正在确认战果。
“怎么是你?”
躲在角落里的两人同时惊呼,声音引起了无人机注意。
“小心!”莫矾仁先天功运转,巨大爆发力下抱起那女子向一侧跑去,身后再次传来爆炸声,游泳池内一片狼藉。
收藏室里,莫矾仁与泳池女子躲在一架盔甲前的十字军盾牌后,无人机在走廊内寻找着二人。
“蒋小姐?你怎么在这里,雪曦呢?”
女子正是蒋秀丽,她每个周末都会来找秦雪曦,此刻的她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她出去了,你,这是发生了什么?”
莫矾仁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窗外传来无人机悬翼的风鸣声,片刻后又安静了下来。
莫矾仁觉得应该是这面十字军巨盾阻碍了无人机的扫描,也不知道是啥材料做的?但他们不可能举着巨盾离开这里,要想带着蒋秀丽撤离,就要先干掉无人机。
寻找了一圈,莫矾仁注意到墙上挂着的弓箭,正当他要行动的时候,一只手紧紧抓住他:“别丢下我,求,求求你!”
莫矾仁抓住那只手,微微用力握了握:“放心,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看着莫矾仁的眼睛,蒋秀丽心中忽然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客厅方向传来枪击声,莫矾仁脱下军服将穿着泳衣的蒋秀丽包裹好,又从墙上摘下铁弓,背上箭筒,拉起蒋秀丽:“跟在我身后”。
客厅里,小波已经寻找掩体与无人机“交上了火”,但是手枪子弹似乎对无人机坚硬的装甲并无杀伤力,无人机缓缓进逼,小波无奈边打边退。
莫矾仁思索了片刻,将手指上的戒指摘了下来,套在一支铁箭上,运足目力,拉满弓弦,嗖的一声,无人机中箭歪歪斜斜跌落到一旁。
“少校!”小波持枪冲了进来,莫矾仁将蒋秀丽交到小波手中:“把蒋小姐送上车,我马上就来。”
小波毫不迟疑,执行莫矾仁的命令。
莫矾仁本以为小波会说些先送自己离开的话,此刻只能揶揄自己,想多了!
他见两人已经出了客厅,便急匆匆寻找到无人机。
只见那“无人机”造型独特、材质特殊,冒着火花的破损处发出奇怪的声音,莫矾仁用力将铁箭拔出,箭头果然已经变形,而那枚戒指不出意料的毫发无损。无人机腹内闪着红光,一条格栅式灯带正有节奏的逐级熄灭,让人第一眼看上去感觉就像——某种倒计时。
全身颤栗,危险感袭来,莫矾仁来不及再去研究那无人机,抓着箭头转身就跑:“小波!快开车,要炸了!”
还好小波这次没有无条件执行命令,一直等到莫矾仁钻入车内,飞车才如离弦的箭一般射了出去,后方随即传来巨大爆炸声,秦雪曦的别墅顷刻间化为乌有。
“是谁想要杀秦雪曦?”莫矾仁目光凝重,自言自语。
“也许目标是你,少校,我已经将刚刚的事情报告给依楠上尉,剩下的事情她会处理,但我们现在要立刻返回军营。”小波仍然开着车,目不转睛报告道。
莫矾仁闭起眼,心中暗道:不对,那无人机明明率先攻击的是蒋秀丽,应该是跟自己一样把她当成了秦雪曦。
“谢谢你。”
莫矾仁睁开眼,一旁的蒋秀丽裹在他军服里正眼汪汪看着他。今日,蒋秀丽对这个男人改变了看法。若不是这个人反应敏捷、沉着应对,自己此刻恐怕已经香消玉殒了。最后射向无人机的那一箭更是惊艳绝伦,那个距离、那种复杂的环境,连子弹都无法应对的飞行机器居然被这个人一箭报废!再想到之前射箭馆里那些人幼稚的行为,蒋秀丽感觉心脏偷停了一下,然后快速跳动起来。
“没事,我也是凑巧路过。”莫矾仁轻描淡写应付了一句,然后转头道:“小波,既然不经过警方,那么先送蒋小姐回去!”
“上尉让我先把您送回去。”
“先送女士,这是命令!”
“是!”
回到住所,依楠果然已经带人等在了那里,了解完情况,又为莫矾仁检查了身体,折腾到很晚,众人才一一离开,并告知莫矾仁最近几天不得外出,要等军方调查完才能自由行动。
莫矾仁苦笑,刚刚自由几天,现在又被“囚禁”了。夜深人静,他将箭头取出,变形的箭头将戒指卷了起来。莫矾仁取来工具,连撬带掰费了很大力气才将戒指取了下来,最后掰箭头的时候手指被划破一道口子,鲜血顺着指腹流向手掌,这种“小伤”在莫矾仁看来不足为虑,此刻他更担心的是秦雪曦的安危。
不经意间,莫矾仁习惯性将戒指套在中指上,匆匆披上外衣打开房门,门外两名军方守卫礼貌的拦住去路:“对不起少校,我们接到命令保护您的安全,在没有新命令下达前,您不能离开这里。”
行动被限制了,为了配合调查,莫矾仁的通讯器也被拿走去检测了,看来他已经与外界失去了联系:“我能见见依楠么?”
“依楠上尉正在接受问询,问询结束后我们可以通知她来见您。”
莫矾仁点了点头,转身关上房门,接下来的事他只能寄托于蒋秀丽将情况及时转告秦雪曦,并且期待哥伦能够保护她的安全。
走入卫生间,正当莫矾仁思绪混乱的时候,手指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黑色戒指诡异的吸光了附在表面的红色血液,从戒指细纹中伸出无数纳米级探针,这些探针就像嗅到美味的线虫,纷纷钻入手指皮肤,寻找着人体内的神经元,并悄无声息与它们融为一体。
一个声音在莫矾仁脑中响起:“DNA匹配完毕,符合第101号规则,开始传送!”
莫矾仁一个激灵:“停!取消传送!”
声音:“收到指令,取消传送。”
莫矾仁紧张的四下搜寻,卫生间里除了镜子中的自己,再无旁人。
“你、你是什么人?”
空气中弥漫着怪异的气息,莫矾仁再次确定这里只有他一个活人,他举起手端详着那枚戒指,戒指外观并无异样,只有当他用手轻轻拉扯的时候,才会发现那戒指的内圈长出了什么东西,并且与手指已经连为一体,稍微用力会有痛感。
当莫矾仁尝试要摘下戒指的时候,脑中再次响起那个声音:“你确定要切断连接么?切断连接后系统将重新进入安全模式,再次连接需要重新进行生物验证。”
莫矾仁吓得差点坐在地上:“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我看不到你?”
“我是Cuni07,负责管理黑曜戒,通过生物网络与宿主进行通信。”
“出?出什么七?”
“Cuni,编号7。”
莫矾仁点了点头,纵使经历过时空穿梭,见证了人类最高端的科技进化,也仍然被眼前的事情震撼的不知所措。平复了一下情绪,莫矾仁捋了捋头绪道:“出......、椿,我还是叫你椿吧。”
“可以,宿主有重新命名的权力。”
“我是宿主?这么说你寄生在我体内?”
“错误,我不是寄生体,只是通过连接宿主的神经网络来完成功能实现。”
“你是这枚戒指?”
“不完全准确,我负责管理黑曜戒,没有了戒指,也就没有了我的存在。”
“那么,你是外星人?”
“不完全准确,我的制造者不是地球生物,材质来源于遥远星系,星球坐标为机密信息,无法对使用者公开。”
莫矾仁整理了一下思路,回到卧室内一头倒在床上,半晌后,他端详着手指上的戒指继续问道:“既然你不是地球上的,那么为什么跟我的DNA能够匹配?”
房间里鸦雀无声,只有莫矾仁的呼吸和心跳声。
“椿,你还在么?”
“我在。”
“回答我,为什么一个来自外太空的戒指会匹配到我的DNA?”
“根据系统分析,答案只有一个,你并不是地球人。”
莫矾仁惊讶的坐了起来,他知道老莫不是他亲生父亲,也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关于他的身世老莫从未提起,可要说他是外星人,这让莫矾仁实在无法接受。
一拍大腿:“不对啊,你是我从秦雪曦那里拿到的,怎么就把我匹配成了外星人?难道秦雪曦也是外星人?”莫矾仁有些哭笑不得,但戒指似乎无法回答这些问题,不再发声。
看来有些事情还是要找到秦雪曦才能问个明白,此刻他开始关心另外一个问题:“什么是101规则?”
椿再次开始解答:“101规则,是为了保护戒指主人在执行任务中遇到突发性伤害而采取的紧急传送指令,它会在主人遇到危险时将其紧急传送回最近一次的时空传送点。”
莫矾仁点了点头,忽然又问道:“可是我传送回来距离上一次传送差了23天?”
椿:“这23天是为了确保你在上一次传送的时候周围没有危险,为了避免最近一次传送不是在危险环境下进行的,你在101规则中加入了23天的安全间隔期。”
“你是说,这个时间段是可调的?而且还是我设定的?”
“确切说是我的前主人设定的。”
前主人?直觉让莫矾仁觉得这枚戒指的前主人应该与自己身世有关,可为什么在秦雪曦手里却又让他十分困惑。
“这么说,你能够让我进行时空穿梭?”
“黑曜戒的本质是时空戒指,等到你大脑完成开发,就会完全了解黑曜戒和你的使命。”
大脑开发?自己的使命?今夜信息量太大了,莫矾仁觉得脑子里像灌了浆糊,突然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今后要做什么,眼下虽然弄清楚是如何从那个时空回到现在了,但又出现了一大堆的问号令其头昏欲裂。
“椿?”
“我在。”
他试探性发布命令:“我要开启时空穿梭,目标年代公元1203年。”
椿回答:“指令不可完成性错误,任务取消。”
莫矾仁一愣:“什么叫不可完成性错误?”
椿:“戒指借助本体异能完成时空定位及控制,需要本体大脑开发达标,时空穿梭需要借助本体能量,在时空通道内旅行对肌体伤害很大,需要宿主建立能量屏障来完成穿越。你现在就像一个婴儿,大脑开发处于雏形阶段,肌体也不够强壮,未掌握能量控制能力,无法进行时空旅行,强行传输会因身体无法承受而死亡。”
那我怎么从1203年传送回来的呢?这是莫矾仁的内心想法,并未直接问出来,椿答道:“101规则本就属于应急措施,启用的是最低能量防护,只能保证肌体生物性存活。”
莫矾仁这才明白自己从蒙古大漠传送回来后为什么会伤的那么重了,当时的箭伤其实并不严重,自己回来的时候却只剩下了半条命,要不是现代医疗科技发达,估计已经领盒饭了,原来是因为强制时空传送造成的。
但他又被吓了一跳:“椿,你能读取我的思想?”
椿完全没有被人戳破伎俩的觉悟,大大方方说:“我与宿主通过神经网络连接,能够实时读取宿主思想,这是正常通讯模式,无需惊慌。”
那我不是没隐私了?莫矾仁有些郁闷,勉强自己接受这一切后,他又琢磨道:“自行时空穿梭不行,要是我借助其他辅助工具的帮助呢,比如时空试验室的防护服?”
椿似乎思考了一会儿,在莫矾仁看来更像是在进行计算:“理论上可行。”
可是防护服都在ESTRA,远水解不了近渴,正当莫矾仁还在分析这一切的合理性时,门铃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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