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救小野解刺杀一亲香泽

青天府大牢建在地下半层,微弱的阳光透过接近棚顶的天窗投进几丝光亮,地牢深处传来水滴落地的滴答声,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和血腥的臭味。

莫矾仁有生以来第一次光顾牢房,借着墙顶的阳光和四周微弱的火光,他仔细观察着小野,生怕那滴答声是小野身上流出的血液发出的,那样的话三人组恐怕就要变成二人组了。

小野精神萎靡,身上鞭痕累累,的确受了刑,但没有致命伤。

“招了么?”莫矾仁问。

一名衙役禀报道:“起先什么也不说,后来说话了,我们却听不懂。”

薛义摊了摊手:“这不就把你请来了吗!”

莫矾仁颔首,走到小野身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肥脸。

小野慢慢睁开眼,见到莫矾仁眼中精光一现,莫矾仁开口:“你滴七蛙纳尼方言滴七蛙,他们滴尼哄鸡不懂滴七蛙。”

小野在心中狠狠啐了莫矾仁一口,然后用标准日语说道:“你若再不出现,我就告诉他们你是我同伙!”

地球联合体多国语言互通,日语莫矾仁是会说的,于是他用日语答道:“小野君,你受苦啦!”

薛义高兴的说:“莫大哥,你果然会他的语言,问问他是什么人,潜入将军府做什么,还有多少同党?”不理会小野持续飘来的白眼,莫矾仁向薛义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慢慢来,这个俘虏已经破防了,不如先把他放下来,赏他些水喝,等我同他聊聊看能问出些什么,若他有半点隐瞒,马上绑起来上刑!”

小野刚放下的心一颤,立刻收起灯泡大的眼睛。

待小野情绪稳定,莫矾仁问起他这些天的遭遇,又简单把自己被李牧诓进军营的前后跟小野说了一下,两人始终用日语交谈。

“八嘎!你是不是把老子忘在这里了?”

“怎么会,小野君,你消消气,救人也是需要打点的,就后面那个军官,花了我一百多两银子才同意让我见你一面。”

小野看了看薛义,薛义冷冷瞪了他一眼。

“你哪来那么多钱?”

“卖血呀!要不是个男人我就卖身了。”

“好吧,还算你有良心,赶紧放我出去,我快坚持不住了,至于欠你的钱,回到联合体我会还你!”小野也不想想,这个时期怎会流通白银?“对了,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第二阶段任务有变化么?”

“任务的事等你出去咱在细说,眼下先得把你弄出去,我是来劝降的,咱俩得先对对口供,我才好想办法救你,你怎么成了匈奴探子?”

“哎,说来话长。我是一年前被传送到这里的,刚刚出现在这里,就被匈奴人抓了,我汉语不好,无法深入关内,所以只能暂留匈奴。这段时间我靠着不断制作些小兵器取得了匈奴人信任,他们归还了护腕,我才在偶然的机会发现和氏璧在这里。”

“这么说你是特意为和氏璧而来?”

“也不全是。”

莫矾仁一愣:“还有别的原因?”

小野喝了口水,继续说道:“匈奴定期会派遣间谍入城。为了接近和氏璧,我自告奋勇加入了进城的队伍。哪知这次进城不只是探听消息那么简单,匈奴单于有大动作。”

“哦?快说,这或许是救你的关键!”

小野快速将匈奴进城的大致计划说了一遍,但是具体细节他并不清楚,莫矾仁听后脸色大变。

薛义看出莫矾仁脸色不对:“莫大哥可是问出了什么?”

莫矾仁将薛义拉到一边,背开府衙一干人悄声问道:“你们可发现城内有何异常?”

薛义思考半晌,摇摇头,“并无异常。”

莫矾仁:“这匈奴人说他们这次潜进来不少人,似乎有大动作,我能见大将军么?”

“大将军出门了。”

“郡主呢?”

薛义似有疑虑。

莫矾仁急道:“时间紧迫,他说他们在大将军府有内应,此次的目标应该就是大将军或是郡主。”

薛义一惊:“当真?”

莫矾仁:“宁可信其有,小心一些总没错!”

薛义颔首:“待大将军回来我自会禀报。”

“事情紧急,要不要先跟郡主说一下?”见薛义还在犹豫,莫矾仁便将之前送药时见到黑衣人之事告与薛义,“若将军府真有内应,我估计他们行动就在这一两天了。”

薛义不敢相信,但莫矾仁说的没错,小心些总该是对的。

“可是郡主……。”

莫矾仁有些急躁:“都什么时候了,就别慎着啦!郡主咋了?”

“郡主今早同将军一起出城去了!”见莫矾仁不解,薛义说道:“大将军每月都要去代郡处理与赵都往来的书信,每次都是郡主陪同,你初来乍到不清楚正常,西陉关百姓皆知。”

“每月的今天都去么?”

“嗯”。

“百姓皆知?”

“百姓爱戴将军,将军出行自然关切。”

莫矾仁给铁木真做过亲卫队长,对这种事情有着本能的敏感:“这么有规律的出行实在太适合提前设伏了,何况府内藏着奸细。大将军带了多少人,走了多久了?”

“半个时辰吧,今早负责护送的是我青旗营200多兄弟,由李箐郡主带队。莫大哥,你是怀疑……?”

莫矾仁颔首,薛义一惊,“此处距代郡40多里,如此距离,匈奴人敢暗杀?”

“如果有人做内应,事先掌握了路线,提前设伏也不是没有可能成功,希望我的猜测是错的,薛兄弟,是否能马上带兵增援?”

“没有兵符,我不能擅自调兵,更何况这只是你的猜测。”

“那退一步,找几个好手,我们只是赶上去提醒总该可以吧?”

薛义犹豫了一下,想到事情如果是真的,李箐跟大将军的确危险,“好,我去找人,你去备马”,二人相互点头。

莫矾仁临走不忘嘱咐看守的衙役:“给那个胖子换身衣服,好生对待,待青旗营返回后再行发落。”衙役禀告县尉,县尉只当是薛义的意思,薛义是李箐副将,便吩咐手下照做,暂且不表。

话说薛义和莫矾仁分头行动,莫矾仁拿着薛义的令牌赶到将军府后院马厩,一个驼背老兵端着草料正在喂马。

莫矾仁恭敬抱拳:“老倌儿,我奉薛偏将之命备几匹马出去公干。”

“有手令么?”

莫矾仁拿出令牌。

“咳咳,好,那边几匹刚喂完,牵走吧,莫大英雄。”

“哦!您老认识我?”

“嘿嘿,一箭射退匈奴几万骑兵的燕国莫矾仁,谁人不知呀?呵呵,嘿嘿。”

老兵阴阴干笑几声,转身走回小屋。

这老头儿样貌虽老,但目漏精光,说话阴阳怪气,古里古怪。莫矾仁虽心生疑窦,但此时还有要事待办,顾不得奇怪老头,他赶紧牵马去与薛义汇合。

将军府门前,薛义集结了十余名老兵,个个眼神明亮,精光内敛,双手结着老茧,身后背着铁盾和弓弩。

两人点兵上马,莫矾仁钦佩道:“薛老弟办事利落,这么快就找来这许多好手。”

薛义一带缰绳:“这些都是郡主亲兵,今天不当值刚好在附近聚餐,听说保护郡主便都来了。”

莫矾仁目光扫视过去,兵士们一一抱拳:“莫大哥好!”

莫矾仁诧异:“他们?”

薛义笑笑:“这几个那日都随郡主在城外,说起来你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莫矾仁莞尔:“时间紧迫,咱们出发吧!”

薛义扬起马鞭:“出发!”

众人向代郡方向绝尘而去。

……

距离代郡西北方15里处俯卧着一片山林,地势两山夹一沟,人称两界沟,是西陉关至代郡的必经之处。一条大路穿沟而出,路东边有条蜿蜒清澈的小溪,水源来自西陉关上游,水中鱼戏虾游。西边郁郁葱葱布满山林,林中鸟语花香。

平时这里是情侣幽会、游人出行的最佳场所,可今日却鸦雀无声。细心观察,道路中间似有微微隆起,泥土之下掩埋着数条绳索,右侧山坡上的树丛里藏着一支支乌黑的箭尖,直指山下。一名蒙面黑衣人低声问道:“消息可靠么?”

同伴答道:“可靠,李牧每月回代县必经此处,而且所带兵马不多。”

“嗯,那就好,此次务必一击必中,不然大单于不会饶了我等”。

“咿~、呷~”,周围传来吱呀呀的声音,一群黑衣人不停在身上各处用力挠抓,刺客首领无奈摇头,这关内的蚊虫居然不输关外,临来时忘带驱虫药品,看来还是“轻敌”了。

“都安静点!坏了事谁都别想活。”周围顿时安静许多,“啪!”大家奇怪的看着首领赏了自己一记耳光,刺客首领看着掌中毒蚊郁闷道:“怎么还不来?”

李牧骑在马上与李箐闲聊:“箐儿,听说那个叫莫矾仁的燕国小子近身功夫很不错?”

“还凑合,我看他无非是善用一些巧劲罢了,刀剑功夫水的很。”

“此人射术颇佳,是个可造之材,其身世我已派人去调查,你且好好观察,若当真可用,不可埋没人才。”

李箐撇撇嘴,“人才?此人心高气傲,不服管束,与上司勾肩搭背,不懂礼节,哪天调他去喂马!”说罢一抖缰绳,到前方引路去了。

司徒横驱马上前:“毕竟是女孩子,郡主偶尔还是耍些小性子。”两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再行几里,李牧策马来到前方,勒住缰绳,李箐问道:“父亲,您怎么了?”

李牧久经沙场,对周围环境异常敏感,此时盯着前方山林沉默不语。

李箐抬起右臂,200多人勒住缰绳,整齐划一,队伍顿时安静了下了。

“箐儿,你听到了什么?”

李箐微微起身侧耳倾听:“什么也没听到。”

“什么也没听到?是啊,太安静了。”李牧顿了顿,“箐儿,这条路我们走了多少年?”

李箐揣摩着父亲的意思,突然醒悟道:“听不到鸟叫的声音!”李牧点了点头。

李箐转身下达命令:“传令戒备!你、你去前面看看”。被李箐点到的两名士兵拔出佩刀,策马向前方冲去。

莫矾仁和薛义带着手下十六名精兵快马加鞭往前赶,薛义说:“前面快到代郡了,希望我们是过分小心,按理如果大将军遇袭,此时应该听到响箭声了。”

薛义话音刚落,前方天空传来“嗖~!”刺耳的声音,莫矾仁:“你说的是这个么?”

薛义叹气:“好的不灵、坏的灵,驾!”

“驾、驾......”。

前方远远已经能够见到人马了,莫矾仁、薛义搭弓抽箭,后方十六人队形向两侧展开,人人已经架好弩箭,彰显出训练有素和极高的战场素质。

此时李牧被贴身侍卫围在中间,地上到处是盾牌和箭矢,由远及近、横七竖八已经躺下100多人,大多是赵军士兵,也有少数黑衣人。

这些黑衣人均身具武功、越战越勇,青旗营战士虽然勇猛,但在这种小范围厮杀中显然处于劣势,只有李箐和几个偏将能与敌人周旋,普通士兵往往一、两个回合就非死即伤。

李箐此时越发急躁,手下将士越打越少,代郡援军远水解不了近渴,形式非常不利。

对手武功高强,李箐忽然被两人围攻,一个分心,右腿被对方划了一刀,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过渡疲劳,李箐只觉得右半侧发麻,浑身乏力,渐渐支撑不住。对方看出李箐动作越来越迟缓,一人被李箐踢飞后,另一人趁李箐露出破绽挥刀向其截腰砍来,李箐暗叹:我命休矣!

只见来人直向自己扑来,李箐双腿一软栽倒在地,那人却表情诡异身体僵直地从上方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不再起来,身后半截羽箭犹自晃动。

破风之声接踵而至,无数箭矢将周边黑衣人陆续射倒,喊杀声远远传来,似有援军赶到,李箐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莫矾仁收回弓箭,薛义赞道:“莫大哥好箭法,这么远的距离居然箭无虚发!”

莫矾仁谦虚道:“没办法,再不出力,恐怕你们小郡主就见马克思了。”

“马克思是谁?”

“啊?哈哈,回去跟你解释,兄弟们,冲啊!”

见来了援军,李牧趁机鼓舞士气,喝道:“将士们!代郡援军到了,将叛贼一律拿下,反抗者格杀勿论!”

士兵们见远处尘土飞扬,将军又这么说,顿时士气大振。而黑衣人不知所以,也误以为对方来了援军,于是鸟兽散向代郡方向狼狈撤退。李牧见敌人撤退,命令全军乘胜追击,同时拦住莫矾仁:“听说你在老葛的军医馆帮忙?你留下来,照顾箐儿”。

莫矾仁这才注意到李箐躺在地上,嘴唇发白,精神萎靡。于是唱了个喏,翻身下马查看李箐。

来到李箐身前,只见她额头冒着冷汗,大腿伤口不大但血流不止,血液乌黑腥臭。

此时李牧等人均已离去,莫矾仁蹲下身子低头闻了闻,判断是中毒了。蒙古人善于用毒作战,在铁木真麾下时他曾对此道略通一二,制毒无非就是利用一些有毒性的动物或植物汁液,解毒也是如此,以毒攻毒。往往毒物生长的周围也有克制它的其他毒物,这里地势与蒙古人居住区域环境相差不大,植物种类相近,莫矾仁很快便在距离李箐不远的山坡上找到了解毒草药,他将毒草放入口中用力咀嚼,嚼碎后准备帮李箐驱毒。

莫矾仁抽出匕首,拉起李箐的裤管,要撕开伤口附近的布料才好上药,谁知李箐突然惊醒,死死抓住莫矾仁手臂大叫:“干什么?你别碰我!”

莫矾仁反手制住李箐:“你中毒了大小姐!不想死就别动!等你有精神了再找我算账!”

李箐此刻全身无力,只能眼含热泪看着莫矾仁撕开她裤管,又看着他低头贴上自己肌肤开始吸毒,莫矾仁吸一口、扭头吐一口。泪水从眼角不断滑出,她此刻只想一死了之,或是死前将这男人碎尸万段!

莫矾仁清空李箐腿上余毒,用蜈蚣草碎末敷上包好,眼见李箐沉沉睡去,知道她性命已无大碍,却感觉自己嘴角麻木,脑袋昏昏沉沉,知道自己也被毒素入侵,连忙抽出匕首在手指上割开一个小口,盘膝打坐运功清毒,他可不想为救这个黄毛丫头,把自己小命搭进去。

刺客被击退,慌不择路居然跑向代郡方向,与赶来的援军撞在一起被包了饺子,刺客首领自尽前仍想不明白:为何西陉关方向援军赶来的如此之快?在奔赴黄泉的路上只能把将军府内卧底骂了个狗血喷头。

刺客宁死不屈,最后没抓到一个活口,从使用的兵器和身上纹身判断,确实是匈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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