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河原本已经拿起佩剑准备走开,听闻荀况这么说,顿时愣了一下,看向白起。
白起蹙着眉,又将手抽出来放在太阿剑上沉声问道:“我二人是从咸阳远道而来,身上未带货币。”
荀况仍是一脸微笑,躬身道:“那实在对不住二位,没有货币在下只能报官。”
“什么?岂有此理!”雷河噌地一声站了起来,眼似铜铃怒瞪着荀况。
“雷河,坐下。”
白起淡然说了一句,雷河这才愤愤不平地坐下。
随即白起抬头对荀况拜道:“我二人远道而来,还望肆令多多包容,这样吧,你看二张货币价值几何,吾愿十倍奉还,何如?”
荀况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呵呵笑道:“请客官见谅,韩王有令,凡私自收起钱两,皆以韩律论处,在下实在不敢逾越,客官还是莫要为难在下才是。”
白起忽然变得阴冷,手中宝剑咚地一声发出一阵闷响,沉声道:“韩王胆敢拒收秦钱,就不怕被秦王知道,灭了他吗?”
荀况摇头道:“这就不是在下所能考虑的了。”
雷河见状左右不是,立刻对白起拜道:“君候,只要你一声令下,雷河便可将店内之人全数杀光,看那韩王能奈我何!”
“嘶~”
“放肆!”
白起狠狠瞪了他一眼,雷河再次不甘地坐下。
闻言荀况不由地后退了两步,好像真的害怕这主仆二人突然暴起,殒命在白起剑下。
看到荀况害怕,白起吐出一口气,随即将太阿剑拍在桌上对荀况道:“既然如此,吾愿将此宝剑质押于此,待吾去郡守令府一趟,再来赎剑,肆令意下如何?”
“这……”
荀况露出为难的表情,白起解释道:“此剑乃铸剑大师欧冶子与干将合力而铸,利可劈鼎,实为无价之宝,某喝你两碗清茶,质此剑定然不亏。”
此刻在阁楼上偷看的赵括眼神猛然一凝,紧紧盯着那把宝剑心中激动不已。
白起杀人如麻,想不到竟然为了尽快脱身,而选择用太阿剑质押,这在赵括眼里简直就是天赐良机。
那可是太阿剑啊,身为穿越者的赵括对这把剑早已垂涎欲滴。
按捺住狂跳不已的心,赵括在阁楼上继续静观其变。
荀况云游四海见多识广,当然认得这是秦王佩剑。
但现在他却不能表现地太过急不可耐,于是沉吟了一下叹气道:“纵使宝剑贵重,但也绝无先例,不过我看客官定是身居高位之人,就破例一次,暂行保管吧。”
白起放下剑,刚一起身准备开口,且听闻一声娇喝,忙抬头望去。
“且慢!”
姜姬款款走来。
待走到跟前,姜姬对白起施了一礼,扭头对荀况道:“此剑贵重,恩公怎敢质押,若是这位将军为此剑而大开杀戒,恩公又如何是好?”
“这……”
几句话条理清晰,陈述利害,瞬间就让荀况无言以对。
白起却不由地多看了姜姬一眼。
这个美妇想不到识得大体,还能一眼就看出自己身为秦将,定然是心思聪慧,能言善思之人。
姜姬一出场,就让白起刮目相看,突破了白起对大多数美人的认知。
荀况两手一摊:“那你说,该如何是好?”
姜姬伸手将两张准备好的货币放在了白起面前,微笑道:“若是将军不弃,这份茶水我来请就是。”
荀况惊讶道:“如此你可要想好,两张货币乃是你辛苦织布所得,他二人一去不返,又该如何?”
姜姬回头看了一眼白起摇摇头笑道:“无妨,值当是与这位将军相识一场,权当见面礼罢。”
要说白起一生征战沙场,战功无数,是个十分要强之人。他哪里受得了一个女人为其挺身而出,见姜姬一眼看穿自己的身份,白起也不再犹豫,拿起剑双手托在姜姬的面前道:“多谢这位姑娘慷慨相助,君子不受嗟来之恩。此剑还望姑娘保管,不日定十倍赎之。”
说完,放下剑转身就走。
这样的结果让雷河一愣,看了姜姬与荀况一眼,便快步跟了上去。
白起快步在前,雷河跟上去问道:“君候意欲何为?”
白起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茶肆的刀旗,转身道:“此地疑点重重,当速去!”
不愧是武安君白起,即使众人做的天衣无缝,但也被他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那君候为何将太阿剑留给那位美妇,那可是先王所赐,君候莫不是看上她了?”
白起忽然停下脚步,雷河走的快差点踩到白起的脚后跟,赶紧停下看向白起。
雷河惊恐地看到白起眼中露出一抹凶光。
“嗯?”
雷河连忙改口:“君候恕罪,当我放了个屁。”
白起这才继续抬脚。
走了几步白起这才叹气道:“不能手刃赵括,国仇家恨何时能报,一切皆为恨来,谈何儿女私情!”
说完便加快步伐,朝令府走去。
白起此行第一是为了打探城中情况是否属实,第二则是要给郡守令一个警告,若是不从,白起不妨屠尽全城,定然不留活口。
毕竟拿下宜阳,还要依靠郡守配合,才能继续源源不断为秦国输送铁矿,不到万不得已,白起还不想乱起祸端。
一到郡守府,白起便亮明了身份,吓得郡守令连连跪拜求饶,自然白起所言全数服从。
随即白起又向守令提出一个特别的要求,在宜阳境内,不许用赵国货币流通,只准用秦半两作为统一货币。
郡守令虽然解释半天,但武安君一跺脚,守令莫敢不从。
守令为此还在心中暗暗称道赵括果然料事如神,一切尽在他一人的掌握之中。
深夜,白起已然出城回到营帐,而赵括却带着姜姬荀况等人登门拜访。
“下臣见过太昌君。”
面对郡守令弓背哈腰,赵括轻轻挥手,便坐在了主位。
“守令免礼。”
待众人坐下,赵括开口问道:“一切可还顺遂?”
守令回道:“一切正如太昌君所料,分毫不差。”
说完抬头看了看案上的太阿剑,心中大骇。
想不到连这把宝剑都被赵括握在手中,看来平定天下的,非太昌君莫属了。
“很好,今夜除了姜姬之外,其他人一律退出宜阳。”
“嗨!”
荀况沉吟了一下道:“不过武安君要统一货币之事可谓之狠辣,如此一来,对推行货币大为不利。”
赵括轻轻一笑摆手道:“先生多虑了,我赵国货币盛行已是定局,白起之举实属螳臂当车,并不能阻碍分毫!”
“可宜阳铁矿皆被秦钱买走,如之奈何?”
“哈哈……”
赵括大笑道:“先生莫要忘了,赵国货币连赢柱都在使用,若是秦王给白起以货币当粮饷,他又如之奈何?”
荀况错愕道:“括君何以见得?”
赵括神秘一笑:“先生不信,咱们拭目以待。”
……
翌日,白起率领二十万秦军进驻宜阳,除了张贴出一张秦国告书言明作乱者严惩以外,剩下的一切照旧。
身在城中的韩王去和白起见了一面之后,便继续在闾肆中安了。
不得不说,赵括新为其换的这些美姬,个个都温柔似水,比以前那些闾姬不知强了多少倍,不但琴棋歌舞样样精通,还会烧一手好菜,让韩王乐不思归。
正因如此,致使城内外到处可见采摘香椿的妇女儿童,就连鸡蛋的价格也开始直线飙升。
韩王不愁没钱花,花完了就去府令那里拿一些急用,府令依照赵括给其出的注意,让韩王不断为其打上欠条。
如果韩王不打欠条,宜阳的税收就无法保障,所以即使是王,也得按照规章办事。
但韩王可以去府令那里借,那些秦军将领可就得受苦了。
驻扎在宜阳旬日不到,就已经把所携带的秦半两给花费一空。
闾肆、茶肆、驿舍、就连街头杂耍,都渐渐吸引来了大量秦兵。
这些人是秦之精锐,他们在军营内是严守纪律的好士兵,但操练之余也有自己的自由时间,于是一到半夜,整个宜阳城就成了他们的天堂。
白起虽急于率军深入,再次直逼赵国上党,可惜如今嬴柱派给前线的粮饷却越来越慢,而且每次都有各种理由克扣锐减。
至于白起所惦记的私事,却由于一直不巧,都未能成功遇上那位美姬,不是出门采摘香椿去了,就是出城去收集鸡蛋,再或者又忙着辛苦织布,没有时间会客。
几次下来,白起对姜姬的身份越发好奇,很想找到她一探究竟。
这个时代完全就是男权主义,他们都很懂规矩,对法律也十分遵守,犯上作乱的人几乎是凤毛麟角。
白起虽贵为秦国的武安君,但也是从小兵一步步爬上来的,骨子里有种天生的责任感,坚决不愿用强权去压迫这些底层的女人,尤其姜姬给他的印象又这么懂事,每次只能败兴而归。
至于太阿剑,虽然也很急着想要赎走,可是姜姬又会主动开口,说是家翁见宝剑锋利,便拿去砍柴去了,估计天黑才能回来,白起也只好作罢,满口说着多寄存几日也无妨。
又过了数日,白起忽然想起姜姬的笑脸,不禁抬脚离开了大帐,依旧带上雷河朝姜姬所住的那个茅屋走去。
当姜姬走出院子的那一刻,白起却忽然感到了心跳加快。
年逾花甲,想不到白起竟然遭遇了人生的第二春,瞬间春暖花开,暖流淌遍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君候若是愿意,可纳此姑娘为小妾。”雷河见状,不禁提醒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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