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谜团

回侯府的路上,顾玄没有骑马,侍从牵着马,他们二人并肩而立,他们两人的样貌本就不俗,站在一起更像是一对璧人,引得街上的人们纷纷侧目。

“睿王都跟你说什么?”顾玄斟酌良久道。

郁瑾寒思忖了片刻,才如实相告道“他说让我离你远一点,别坏了你和他小姨的好事。”顾玄脚步一沉,接着道“你怎么说的?”她斟酌道“我没理他,我一个乡野女子,不懂你们这些位高权重者的心思,只是觉得你的事情该由你自己做主,娶不娶谁是你的事,跟我没关系,要是一个人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做不了主,岂不无趣?”

顾玄脚步一顿,表情严肃,好像要宣布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如果我娶了赵云竹,你作何感想?”

这句话像一个惊雷,惊得郁瑾寒不知如何作答,只一个劲儿盯着顾玄,他被盯的有些不自在讪讪收回目光。

顾玄自知说错了话,转移话题道“睿王这个人心思太重,离他远些,以后再有人到侯府找你,一定要派人告知我。”郁瑾寒点点头,不知不觉心里升起一股暖流。

北都西郊的菩提寺内,静空大师端然而坐,在对面坐着的就是郁瑾寒,二人一子一子的落棋,静空大师道“姑娘,贫尼听说英国公大公子近日动作频频,七日后的马会恐生变故。”

郁瑾寒眼皮也没抬,继续落子“冲定北侯来的?”虽是疑问的语句却有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静空大师默然,郁瑾寒笑道“把这事儿悄悄告诉定北侯,相信他会安排好一切,这气还是自己出才解气,这仇还是自己报才痛快。”

“是,贫尼明白了,姑娘在侯府也要多加小心,毕竟忌惮我们的人太多。”郁瑾寒眼皮微微一跳“我们?大师此言何意?”

静空大师笑而不答“现在还不到姑娘知道的时候,您只要记着贫尼等人一定会竭尽所能帮助您达成所愿就好。”

按常理来说,突然冒出一帮人帮自己,搁谁身上谁都会不信,可这找到这帮人的信物是从他亲兄长遗物里找到的,藏在他督察使府暗格,用一块描金楠木匣盛着,贵重异常也好些年头了。

转眼间,七日过马球会也就开始了,参加马球比赛的大都是些青年才俊,睿王、端王也都参与其中,希望在圣上面前崭露头脚,值得一提的是,皇帝还特意请了定北侯顾玄,说是为贺他归都、与朝中百官贵胄多加熟悉。

七月底的日气已是凉爽了许多,马球场上热闹的厉害,骏马飞驰,球棒在马上之人的手中挥舞着,叫喊声,马蹄声,撞击声混合在一起。

“早听说侯爷武艺非凡,不知在马球上的造诣如何?”二十余岁的男子,爽朗一笑,冲着马上的顾玄问道。顾玄有些惊讶道“宁王殿下。”东方子卿笑了笑,丹凤眼眯成了一条缝,手上不停,把球从顾玄那儿击倒自己一边,胸口剧烈起伏着“本王可要好好和侯爷痛痛快快的打一场马球,领教侯爷风采! “马球场上的人们越战越勇,可谓酣畅淋漓,可此时身在其中的顾桓可谓心猿意马,有点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思。皇帝端坐高位,一脸慈爱的看着马球场里的每个人,好像看着自己的孩子。

旁边的刘贤妃,也就是端王的生母,高兴道“陛下,您看今日卿儿打的真好,这场上数他进球最多。”

赵婕妤,也就是睿王的生母,也接话道“顾侯爷也不遑多让,打的也很是精彩,臣妾本以为顾玄这孩子久在边关,对马球不甚精通,看来并非如此。”

皇帝捋捋花白的胡须,笑道“卿儿自小放荡不羁,胡闹的有些不像话,没想到马球还有一手。”他浑浊的眼睛盯了顾玄的身影好半晌才道“顾玄这孩子果然身姿矫捷,不枉朕封他为定北侯。”他心里暗道“在边关也辛苦好些年了,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娶妻生子,好好歇歇了。”

正当顾桓纳闷为何顾玄还能安然无事时,他的马顿时发了性子,前蹄抬起来老高,嘶鸣一声,胡乱冲前面冲去,顾桓没留神,在马狂奔的过程中被摔了下来,差点被马蹄踩住羽林卫一拥上前,拿剑刺死了马,这才救下顾桓。

顾桓,呲牙咧嘴的喊着,全身不住的冒冷汗“疼,好疼,我的腿,我的腿....”

他左腿渗出一大片鲜血,皇帝东方恕赶紧派太医前来救治,一品公英国公长子再如何也不能怠慢,马球会依旧进行着,而皇帝的贴身太监许公公负责调查此事。

夜晚顾玄书房里,谢清发拿着青羽折扇,得意道“我听说今日顾桓摔得可惨了,要不是太医来得及时,怕是腿都保不住了,怎么样,解气吧?”

顾玄面上十分平静,并没有多少快意“你把事情做干净了吗?”谢清发敛了笑意,一本正经道“我做事,你还不放心?说起来是他自己咎由自取,哪怪得了别人,要不是有人通风报信,今日受伤的说不准是谁呢!”

“此人事先知道顾桓给我的马下药,而马事先在皇家马圈,可见此人的势力可直至内廷,不可小觑,可为何要事先告知我呢?”谢清发听着他的分析,不经意坏笑起来“说不定啊,是你不经意间引得某个小姐春心萌动,刚好人家得知此事,而后告诉你,好博取好感,你说,会不会是赵家的二小姐,他可是被你迷得五迷三道的。”

顾玄一阵无语“咱这说正事儿呢,你能正常点行吗?不可能是云竹,她没有那么心细,对了,阿郁最近如何?”

“隔三差五的就去街上闲逛,哪儿都去,茶楼,糕点铺,古玩行,寺庙,我也不知她究竟想做什么。”

顾玄面露难意,低声道“有些人的伤心写在脸上,有些人却写在心里。”他怕谢清发又开始张罗他的媒婆生意,又接了一句“不过比她心还大的,我倒是见过。”

谢清发一脸期待的等着他解开答案,却听顾侯爷道“论心大,谁敢和你谢阁主相提并论。”谢清发暗笑,这话讲的虽然损但谢清发很受用

谢清发接着道“也只是她想让看到的时候能看到,跟你说的一样,她在北都有帮手,你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反正咱们都是要扳倒端王,她不至于和咱们作对。”

谢清发接着正经道“这可都进八月了,再过半个月,就是中秋了,那日你去我的别院,还是在你的侯府?”

顾玄斩钉截铁道“去别院,我不想让别人看。”

谢清发既不可闻的叹息一声,应了声好。郁瑾寒在床上辗转反侧,那日顾玄赶到睿王府,她从来没见过顾玄脸上的那种情绪,好像是愤怒又掺杂着担心、焦急,还有那日他问她去花满楼做什么,虽然是质问的语气,她怎么感觉声音中带着担忧的意思,用愧疚二字倒还解释的通,可那句“我娶了她,你作何感想?”这句话实在无法让她不多心,已经不是“愧疚”二字能够解释的了。

她心里一团乱麻,蒙上被子,嘟囔道“管他呢,谁知道哪根筋搭错了”

如谢请发所言,关于顾桓坠马一事最终不了了之,虽说实在找不着证据,但根本上还是顾桓对于皇帝的作用不大,顾桓的价值已经被顾玄的光辉所掩盖,这也是顾桓如此恨他的原因,为此不惜充当端王的走狗。一个没有价值的人或者棋子,东方恕自然不会上心。

很快,中秋节悄然而至,东方恕赏了臣子们不少奇珍异宝,当然,虚情的还是假意,左不过是为了全了他仁君的名声。

眼见顾玄把许多都送到了兰庭轩,谢清发嫉妒道“你对那丫头可真好,要能分我一半的好,我死都值了。”

顾玄给了他一个饱含深意的眼神,好像在说“有本事你就死一个,说不准儿本侯还真能赏你。”

傍晚时分,夕云送来宫中送来的月饼“郁姑娘,侯爷说今日晚上有要事,就不回来了。”

郁瑾寒心里有些疑虑“这万家团圆之夜,到底有什么事值得他彻夜不归的,虎符也已经上呈,难道骁骑营出了什么事?”她只是默默点头,没有再追问下去。

城西的一座清雅的别院里,寂静无声,甚至能够水珠滴落的声音,没有欢声笑语,只有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声。

顾玄只穿了一身白色中衣,仰躺在榻上,四肢和躯干上扎了不少的针,额头上冒着似有若无的冷汗。

谢清发扎完最后一根针,净了手才道“这样终归是治标不治本,没有日蚕冰露这针早晚有一日就不管用了。”

“你找了有好些年了,也没个线索。”顾玄闭着眼道。

“山河倾,兵灾起,生灵炭,寒霜降。”谢清发低吟道。

顾玄微颤着身子道“我知道日蚕冰露是寒霜令至宝,但寒霜令七年前就隐匿江湖了,终究是找不到了。”

谢清发看了看四周,小声道“根据我多方探查,七年前寒霜令销声匿迹似乎和当今陛下有关。”

顾玄一时来了兴趣,睁开眼开始洗耳恭听谢阁主为数不多的几句人话“十年前,当今陛下和当时的寒霜令主江雪结盟,寒霜令倾巢而出,全力襄助北境大军,大晟得到这些奇兵,用了不到两月的功夫就将北荣人驱逐至雁门嘉峪关以西数十里,使其多年没有喘过气来,听说这些人都可以抵挡百,骁勇无比,两年前,我救下一个人,他就是当年羽林卫的宋参将,据他所言,七年前,陛下派羽林卫偷袭寒霜令的总坛洛水城,寒霜令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几乎全灭,而江雪和她唯一的徒弟被人救走,至今下落不明,似乎,皇帝还在暗中追查江雪师徒的下落和一众寒霜令余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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