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阐在旁边解释道“陛下明鉴,舍弟在临川任职,每个月都与微臣有书信往来,就在昨日微臣收到了家书,自知事态紧急,不敢欺瞒陛下。”
端王一党的一个官员道“那依两位大人的意思,可是怀疑两江的各位大人们玩忽职守,隐瞒不报了?也是巧了,怎么咱们都没听说两江哗变和灾情的事,偏偏二位大人知道,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东方恕额头青筋直跳,他此生最怕的事情无异于“兵变”二字,对寒霜令、对顾玄的作为就是最好的明证。
他一拍御案,吼道“都给朕住口!”群臣呼啦啦跪了一地,惶恐道“陛下息怒。”东方恕缓了口气,正襟危坐,转着拇指上的白顾扳指,冷声道“传旨,命宁王为钦差,定北侯为俯副钦差,前往两江地区,彻查两江灾情及兵变一事,两日后启程。”
顾玄和东方子卿出列跪下道“微臣领旨。”日月茶庄里,郁瑾寒正在射箭,弦上三支箭如疾风般向前冲去,却死死的钉在三个靶上的红心处,没有丝毫的偏差,陶戚一路小跑来到她身边,低声道“姑娘,陛下让定北侯和宁王前往两江彻查兵变一事。”
郁瑾寒拿着汗巾擦着额上的汗珠,目光清澈宁静“什么时候?”
“两日后,咱们下一步如何?”擦拭着手里的弓,头也不抬道“睿王这事儿做的不错,今晚见他。”陶戚得了吩咐,办事去了。眼瞧着到了下江南的日子,站在侯府的大门前,将月前者马,顾玄一眨不眨的看着城东,表情凝重,明显是等着什么人,他用此刻的行动诠释着“望穿秋水”这四个字。
正当他叹了口气,打算上马时,哒哒的马蹄声传来,他讨厌一看,一个淡蓝色的身形越来越近,郁瑾寒的身影随着马的移动不断靠近,风掀起了她的衣角,长发扫过了她纤细的腰身,她的上身挺得笔直,如不会弯曲的枪戟,脸上带着从容的微笑,平添了几分英气和飒爽。
郁瑾寒利落的翻身下马,笑道“还好赶上了,听说侯爷今日就要南下两江,特来送行。”有一刻的恍惚,顾玄希望能够一直和眼前的女子相对而笑,就这样看一辈子,也是不错的。顾玄淡淡一笑,她接着道“望侯爷一路平安,珍重自身。”短短的“八个字”,看似轻飘飘,却一字一字的烙印在顾玄的心头,顾玄万分诚恳道“一定,一定。”他情不自禁道“我走了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若有人找你的麻烦一切都以我的名义处置。”
郁瑾寒重重点头,心里暖洋洋的,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都对那晚的事只字未提,郁瑾寒没话找话道“清发呢?怎么不见他?”
“家里有点事儿,先回去了。”他看着郁瑾寒有点发呆的表情,按了按她的肩膀,含笑道“我走了。”说完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策马而出,一众士兵们步伐整齐划一的在后面跟着。
没有“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依依惜别,也没有“海内存知己,日涯若比邻”的相互安慰,只有头也不回的策马而出,也许,这就是沙场之人的特有气质吧,带着淡淡的哀凉和不舍,却总是藏在心里,无人问津。
是夜,听雨轩一个僻静的雅间里,隔着一个白色屏风前,一个面容俊朗的男子坐在桌案前喝茶,一身松绿色刺金长袍,头戴紫金冠,侃侃而谈,自是睿王无疑“父皇也知道,两江总督李勉是三哥的人,而我和三哥不睦,所以就派了无权无势的宁王去,再加上南江军营哗变,就派了定北侯去,定北侯手握重兵多年,就算现在没了兵权,以定北侯的威名,想必也是事半功倍的,只是,本王怕...”
屏后传来清凉如水的声音,纵使睿王身为男子,也不禁想要一睹屏后之人的容颜“陛下不是抽了两千羽林卫沿途护送,以示圣心吗?”
“静先生有所不知,羽林卫大多出身世家,也就会些花拳绣腿,真到危难之时,大多也就能充个人头,再加上江南湿热,北方人很容易水土不服,到时,真的不敢保证什么。”睿王语气中多的是嘲讽和担忧。
静水本不想把自己扯到明面上,但又事关重要,不得不多问了几句“殿下是怕端王要狗急跳墙,用他手里的人在半路把宁王他们杀了?”
睿王面上也很是心惊,不得已坦白道“据本王所知,两江那边的情况复杂的多,再加上和南粤通商往来,各种势力盘根错节,有时候官府说话都没人听,官府也管不了,这次的哗变和暴乱怕只是表象。”
静水的秀眉已经轻轻皱了起来,话说道这份上,睿王的意思已经跃然纸上,静水轻启薄唇道“殿下放心,宁王和定北侯的安全,我全权负责。”
睿王唇角勾出一个浅浅的弧度,拱手道“那就有劳先生了。”谈完正事,睿王还没有要走的意思,静水有疑惑道“殿下还有事?”
睿王斟酌片刻才道“先生是打算和本王一直如此吗?我们现在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难道真容都不能一见?”
静水面上淡淡的,语气没有丝毫的不悦“殿下,这第二把火已经烧起来了,希望您收集好第一把火的火苗,以待来日复燃。至于相见,山水有相逢,相见自有时,殿下又何必急于一时呢?”听出了这话中的婉拒之意,睿王淡淡一笑,出了雅间。
七日后,宁王等人到达漫潮谷,而漫潮谷之所以称为谷,自然和它的地势有关,它地势偏低,两边较高,因此散热极差,潮湿异常,正如睿王担忧的那样,一路上羽林卫们水土不服,此刻已到夜晚,都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只有喝了十几年北风的定北侯和自小习武的宁王还能保持神色如常。
按照他们原先的计划,穿过漫潮谷就到了临川境内,刚好能找到一个客栈歇歇脚,可是意外发生了。漆黑的夜色中,夜枭飞过,乌鸦声此起彼伏,林子中的鸟儿噌的一飞了出来,明显是受了惊,乌鸦和夜枭的叫声在这样的夜色中格外令人惊悚。羽林卫一见这阵仗,顿时瑟瑟发抖,脸吓得苍白,脚不住往后退,嘴里喃喃道“殿下,侯爷,怎么办?”
顾玄面上阴沉如水,他知道已经到了陷地,若拼死一战,还有生还之机,若就此退缩,必死无疑。
他冷声喝道“都别慌!保护好宁王殿下”
士兵纷纷行动起来,宁王丝毫没有畏惧的神色,只是皱眉道“顾玄你...”顾玄冲他点点头,让将月护卫在宁王身边。
瞬间,漆黑细长的羽箭飞了过来,而且越来越多,射箭之人也离得越来越近。顾玄等人挥剑格挡,可此起彼伏的箭入血肉的声音传出,夹杂着鲜血喷出和人们死前的悲鸣,还是让人心乱如麻。仓促间,烟花在将月头顶的日空升起,眼看着这些士兵的性命如割韭菜般被人取走,顾玄心头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侯爷,救命啊!”
“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求饶声和缓缓汇聚成血泊的那片鲜红,在这样的夜色中透着重重的恐怖和肃杀。出现了,这些始作俑者终于出现了!乌压压的黑衣人出现,疯狂的砍杀着这些已经是惊弓之鸟的羽林卫。顾玄还在拼命格挡他这边的羽箭,只是在阴暗的角落里,一只袖箭已经对准了他的后勃颈,那箭头泛着暗青色的亮光。
咻的一声袖箭飞出,将月看见了,惊呼一声“侯爷小心。”只是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他的声音几乎无法传到顾玄的耳朵里,几乎在同时,暗影里,另一支羽箭弦下一松朝着袖箭的箭尖追了出去,不,它比前者更快,两支箭在距离顾玄后勃颈大约一寸的地方相撞,后一支箭撞偏了前一支,顾玄往箭来的方向看了看,却只见到那人肩头的黑纱。
一时间,箭下如雨,只是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的箭完全对准了这些始作俑者,连躲闪的预判都算好了,风水轮流转,这次想割韭菜被人杀掉的就是这些始作俑者了,这是怎样精妙的箭法啊。一波下去,这些黑衣人已经死了七七八八,临川的驻军赶到,解了这次围困,而活着的黑衣人无一例外的服毒自尽,看着死了一地的黑衣人,顾玄死里逃生间经历了一次实实在在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是这黄雀又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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