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玉镜书院

六年后。

封国兵部尚书府中,青衣少年腰悬精致长剑,握柄蓄势,突然大喝一声,拔剑上前,看似汹涌的一击,不成想,却被面前这个看起来大他一些的白衣少年轻松挡住,仔细瞧去,白衣少年手持的仅是一把木剑,青衣少年不依不饶,继续进攻,可还是被一一挡下,三招过后,白衣少年不再防守,而是摆好进攻架势,只是一瞬间,木剑刺出,青衣少年的剑便飞出数十米,整个人瘫倒在地。

“子懿,你输了,快些回去休息吧,若让父亲看见你这模样,定会生气。”白衣少年言罢,转身离去。

青衣少年愣在原地,又迅速回过神 ,冲着那个背影喊道:“我没输!再来!”可白衣少年并未搭理,越走越远。

二人乃是这封国兵部尚书府的长子方枫眠与庶子方子懿,这已经不记得是方子懿多少次输给哥哥了,嘲讽的是,哥哥每次甚至一成力都未出。方子懿失落的拾起地上长剑,愣在原地,这柄剑是大哥前些日子赠予他的,名为“逐日”,据说此剑是当今圣上爱惜少年英才,赐给大哥的,不知为何大哥要转手送给了他。

想到自己的哥哥,七岁时初次握剑便觉醒天人之势,如今更是皇上亲自承认的封都天才。方子懿又想到自己,自幼时握剑起,尽显丑态,毫无武学天赋。

父亲总是偏心大哥,对自己不闻不问,也不奇怪,身为兵部尚书的父亲,对自家子嗣习武之事自当重视,方子懿自幼习武天赋欠佳,常常被其他府上的孩子嘲笑,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不甘心,可这么努力,都无法进步。

就在此时,一个女童眨巴着眼睛将方子懿搀扶起身,看着女童的模样,好似秀气,面态凝柔,此女是方府的独女,家中排行老三,是最小的那一个,名方南书。

方南书扶起方子懿,又柔声道:“二哥,今天就算了吧,我相信你迟早有一天会变得很厉害很厉害,大哥明日,就要启程前往玉镜书院了,让他好好休息吧。”

方子懿攥紧拳头,心中喃喃:“玉镜书院,迟早有一天,我也要...”

与此同时,玉镜山脚下,一身穿蓑衣的少年正抬头看着山上那一座座宏伟的建筑。此人正是孤身流浪多年的杨言昭,仅仅是站在那,从他身边路过的人无一不被其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吓的打起寒颤。没有人会知道,这个看起来十五岁左右的少年,这么多年到底经历过什么,脸上没有一丝少年该有的活泼,而是一脸漠然。

突然,一只巧手拍向杨言昭的肩膀,一个身影鬼灵精怪跳到他的面前,眯着眼笑道:“阿丰,别整天板着个脸嘛,今天咱们上山求学,可别弄得跟咱们上山要债一样,来,给姐姐笑一个。”

对了,他已经不叫杨言昭了,这里是封国,早在六年前,杨言昭就改名换姓,名封人屠,这个名字蕴含着他对封国无休无止的恨意,可又太过招摇,所以干脆叫丰仁途,不会被多想,又能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女孩叫赵钰儿,是他在流浪途中遇到的,也是个孤儿,这么些年,两人一直搭伙苟活。

丰仁途拨开女孩的手,脸上的漠然褪去三分,两字一顿:“钰儿,咱们,上山,求学。”说完便迈步开始登山。

“阿丰,等等我。”

玉镜书院位于封都内的玉镜山上,是天下五大院之一,自封国成为天下第一国后,玉镜院凭借地理位置和强大的文谋武学底蕴,跻身天下前列,每年都会招收弟子,年满十五周岁便可报名,可入院选拔条件十分苛刻,有许多名门子弟都因实力不够无法入院。

玉镜书院玉镜湖中心湖心亭内,一位文质彬彬的老先生与一位素衣少年对坐棋桌前,举棋对弈。

“玉衡啊,今日为何想起来老夫这了?”

“院长,有些日子未见,前些日子我与玉京对弈,输了他两子,想着再来您这学习学习。”

老者笑了笑:“击左则视右,攻后则瞻前,攻势急中变,良策需通全,老夫问你,这局棋,你看到哪一步啦?”

“很远很远。”少年投子认输。“院长,是我输了,您不是也说过吗,您这一生的棋道,一半在背棋谱,一半在投子,我输多少局都无妨,但最后一局,赢的会是我。”说完,少年长袖一挥转身离去。

两位宫人紧紧跟随少年离去,老先生只是微微一笑,此时,身旁院内的弟子的声音:“院长,今日上山选拔的弟子们已经集合在院外,您要不要亲自去看看。”

老先生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道:“听说方家那位也来了?那就去看看吧。”

玉镜书院外院内,上百位新弟子整齐划一。台阶上,一位名叫邵德坤的胖子正在说话,从穿着来看,他应该是这里的导师:“咳咳,各位,这个,首先呢,欢迎各位来到玉镜书院,关于这里我就不过多介绍了,想必各位来之前应该也有所耳闻,没有耳闻的人待你成功进入了书院,也会有机会耳闻的,总之呢,请各位重视此次选拔,他关系着诸位能否在文谋与武学之道走得更远。”

邵德坤来回踱步:“武道之路,从低到高,大抵分为稚骨期、灵胎期、炼体期、霸体期、入境期、玉璞境、金刚境、王权境、天人境九个境界,每种境界又分为初期、中期、瓶颈期三个阶段,通常来说,习武之人在七岁会初级开启稚骨境,往后的提升全凭个人,没有规律可言,但同龄之间不会差距特别大,你们的第一场选拔,就是最低必须达到炼体期初期。”

“什么?”

“这是什么要求啊?”

底下早已经嘘声一片,大多普通习武之人,在这个年龄段最多也只能到达灵胎期,炼体期谈何容易。就在此时,邵德坤观察着每位弟子的表情变化,奇怪的是,依然有很多人面不改色,镇定自若。

丰仁途立于人群之中,还是一脸淡定,他幼时曾听哥哥说过,父亲杨焱之是王权境,想到这,他心中坚定,身为他的孩子,自己一定不会差。

邵德坤再次开口:“你们要做的事情很简单,每人依次来领一把趁手的武器,你们需要亮‘势’,随着境界不同,‘势’的强度也会不同,剩下的交给书院的导师去判断谁去谁留。”

人群中,有的弟子跃跃欲试,有的弟子满头大汗,突然一个声音打破了平静:“请问,能用自己的武器吗?”

说话的是一位相貌俊朗的少年,可他的背后却背着一个沉重的剑匣。邵德坤望向院长的方向,院长微微点头,邵德坤心领神会,应允道:“可以。”

少年大步上前,自信放下剑匣,手掌放置剑匣之上,一字一顿:“拂晓胜天,江桓,起势!”

霎时间,剑匣大开,六把长剑应声而出,一股威压震慑全场,就在众人期待着后续展开时,江桓收起剑匣,威压瞬间消失,他笑着说:“请问,可以了吗?”

邵德坤被刚刚的场面有些震惊得说不出话,又快速调整语气:“咳咳,可以了,江桓通过,炼体期后期。”

听此言,场下的人无不目瞪口呆,纷纷议论起来:

“这是什么怪物啊?”

“十五岁半步踏入霸体期?没开玩笑吧?”

院长在远处自言自语道:“有意思,拂晓胜天,铸剑世家,这小子还留着底牌呢。”

江桓缓缓退场,突然间想看见怪物似的,立刻愣在原地,表情惊恐,随后又转变为兴奋:“是你没错吧!六年前是你没错吧!这么多年了,终于找到你了!”

江桓面前站着的,是方家长子,方枫眠。

......

一个时辰过去,许多弟子已被淘汰,但仍然有不少人过关,正当书院众人感叹本届弟子实力优秀时,一股猛烈的气场席卷而来。

只见一蓑衣少年迈上前去,每一步落地都散发着瘆人的杀意,不知为何,每个人都不敢吱声,仿佛一旦被发现自己的存在,就会被这股压迫感撕碎,那人淡然开口:

“流客山,丰仁途,起势。”

他并未拿起任何武器,光是站着,没错,光是站着,他的‘势’像极了一只恶鬼,正死死盯着在场的所有人,可能只有他自己能看见,在他身后,一位名叫杨言澈的少年正灿烂地笑着注视他。

漫天狂风卷地而起,那声音,像极了恶魔的嘶吼,又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他伸出右手两指,由上往下挥出,一股汹涌的威压从天而降,那些寻常弟子瞬间被压得跪倒在地。

看似随意的一指在旁人看来自然是没有什么门道,可院长能清晰瞧见,少年头上,竟出现一尊金光仙人虚影。

一位长老怒吼道:“丰仁途你要做什么?”随即摊手起势,阻挡这股威压,长老没想到,自己身为玉璞境却难以压住这少年的‘势’。

杨言昭陷入了自己十五年脑海中所有的悲痛画面中,他看见了爹爹和娘亲,看见了老爷爷和老婆婆,看见了哥哥,还有那刚出世的弟弟妹妹。

“阿丰!”赵钰儿大声呐喊,这时杨言昭才缓缓回过神来,中断起势。

他惊讶得发现,周遭的新弟子们已经倒下了一片,只有几人还站在原地,院长和长老们目瞪口呆。

长老们慌忙望向院长:“这一指打出的威力直逼王权境?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怎么会是王权境!!?”

院长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间冒出一身冷汗:“这是,心法,还有,来自南海之上的指法。”

由于这次情况导致许多弟子无法参与后续选拔,长老院决定剩下的人改日再继续。

杨言昭突然失去意识,倒于地面,赵钰儿急忙上前拖住他,她也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心疼得看着杨言昭。

第一日选拔结束了,但玉镜山上的风却怎么也止不住。

诸位,且看这铁骨铮铮,此间不做尘世奴,使得天下封人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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