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是不是你打的我?”齐玄红玉醒了,身边是一堆篝火,还有一个草原人打扮的男子。
“你醒了啊,吃东西?”男子转头看她,递过来一块肉。
齐玄红玉觉得很香,一想,现在天都黑了,自己有半天没进食了,自然是饿了。她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火光中看了眼那个人,别说,太挺帅气,反正比那个亲王帅。可是大好男儿怎么就不干好事,干抢劫?现在还绑架?真的是不务正业。想到这儿她有些生气,一把接过肉,还有些烫手,便啃了一口,真香!这家伙竟然还加了孜然?这么贵的香料,大概是从哪个商队处抢来的吧。
齐玄红玉又啃了几下,那人递过来一个皮革袋子,她知道是水,之前队伍中她有好几个,公主殿下嘛,总不能和别人混用吧。她有些犹豫,那人笑着道:“这个是新的,没用过。”
她白了他一眼,拿过袋子喝了一口,语气生硬地道:“这什么肉?和前几天吃的不一样啊。”
“刚前面打的,兔子?”
齐玄红玉等着眼睛,她在宫里时养过兔子,所以从未吃过兔子肉,真的是没想到,还挺好吃。
“你就这么劫了我?你不怕扎何布他们追过来?”
“他们为什么要追过来?”那男子含笑望着她?
齐玄红玉楞道:“我不见了他们不找?可你能这么优哉游哉在这里烤兔子吃,确实不像怕他们会追来。”
那男子不搭话,示意她继续,齐玄红玉感觉对方似乎是在考量自己似得,一时有些好胜,思索片刻后又道:“那么那些马匪便是你的人?不对,扎何布能被查木尔王庭派来迎亲,不可能是个草包,那这些人肯定就是马匪,只是你有什么方法,让那些马匪替你做事。”
“他们吸引了扎何布,而你应该一开始就在马队周围埋伏,那里一望无垠,你能躲在哪儿呢?难道是地下?”
那男子看着篝火中这幅与草原女子的粗犷完全不同的脸,满脸惊喜地道:“他说的果然不错,你真是个聪慧的女子。”
“他?是谁?”
“我们叫他黑袍先生,他交会了我们很多东西。”
齐玄红玉皱着眉头,想了会问道:“那些马匪能帮你将车队留在那里,也能牵制扎何布,可你是怎么知道,会起大风的?”
那男子似乎并不对她设防:“也是黑袍先生告诉我的。”
“可说了半天,我还是没能想明白,扎何布为什么不追?”齐玄红玉蹙眉沉思。
那男子也没回答,只是静静地吃着烤兔子肉。
“他不可能丢下我,不然无论是大齐还是王庭,都无法交代。他也不可能是你的人,因为奥巴克是他的亲兄弟,即便有什么间隙,也不可能用这种方式。”她小声喃喃着,又过了好一会,她忽然抬起头,很惊讶地问道,“那位黑袍先生认识我?”
那男子想了想,回答道:“不能说认识,只是有很多你的画像。”
齐玄红玉眼中有惊恐、又有些疑惑:“难道很久以前,就开始有我的画像?”
那男子似乎已经明白她真的想通了这个环节,带着欣赏地感叹道:“是的。”
齐玄红玉还是很难相信,可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完整自己的猜想:“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能长得一模一样?”
“黑袍先生说,其实不用一模一样,只要相似就行。”
齐玄红玉再一次沉思,然后叹道:“也确实,那些礼官其实也不怎么熟悉我,扎何布更是,他们平时也不敢盯着我看,队伍里也没什么我特别熟悉的人。”齐玄红玉出嫁,没有带任何宫女,这也是她自己提的要求。
西域草原,和中土完全是两个世界,她背负着两国的邦交命运,避无可避,可她不愿意让任何一个宫女为她而承受这样的痛苦。
“看来这位黑袍先生不但钻研了我的长相,还钻研了我的性格。”齐玄红玉叹道。
男子正色道:“先生说过,你是个善良的人。”
齐玄红玉感慨道:“那下边就容易了,经过这么一次马匪加风暴,我被吓着了,更喜欢躲在马车里,而这些人即便是发现了有些异常,可没人愿意指出来,因为无论是送亲的还是迎亲的,把我弄丢了,都会是死罪。”
男子点头默认。
“可你们抓我为了什么呢?”新的疑虑升起,“难道就是为了让那个人成为查木尔王庭的王妃?”
那男子回答:“王妃是可以决定很多事情的。”
“我知道的草原宫廷中,王妃并没有什么实权啊。”齐玄红玉奇道,“除非能诞下王子,然后等着王子接任可汗,可这得多少年?你们不可能是为了这么遥远的事吧?”
这次男子并没有给任何答复,齐玄红玉也不纠结于此。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奇谋诡计了,已经涉及到了战争,她从不愿涉及到这个领域。
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男子拿出一块布,擦了擦手,站了起来。一队人马从远处奔来,在近处停下,其中一人下马,走到了男子面前,鞠身行礼道:“铁木兮,这件事我们做完了,也算还了你之前的救命之恩,现在我们要走了,希望有朝一日,还能再见。”
齐玄红玉看的真切,正是那伙马匪的头子。
铁木兮回身走到自己的马前,从行礼处摘下一个大袋子,交到了那人手上:“这些是给兄弟们的路费,别嫌少,日后有机会,再请大家喝酒。”
那人打开袋子一看,一大袋子的金银珠宝,一脸喜色:“兄弟们本来想在去月牙国的路上再干几票的,这下不用了,刀头舔血的日子过得太多了,不如做点生意去。铁木兮,大恩不言谢,来日再见!”
说罢,行礼转身便要走了,又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对了,来的路上看到有一匹小红马,也朝着这个方向寻来,本来想路上找人卖了的,既然现在不缺财物了,不如送给你了。”说罢挥手,手下一人牵来一匹马,正是红火儿。
齐玄红玉赶忙上前:“我的我的!”牵过马儿,将它嘴里绑的布条取下来。红火儿刚还蔫蔫的表情,大概没少反抗,却被这伙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家伙们收拾了,现下看到主人,两眼泛光兴奋地呼哧呼哧地响。
铁木兮见这一人一马有趣,哈哈笑着,谢过那人,便看着对方远去后,才坐回了篝火处。
齐玄红玉好不容易安抚好火红儿,将它栓在了铁木兮的大黑马边上,又坐了回来,问道:“我看刚才,你的手没离开过刀啊,可对方那么多人,你给他们金银,就不怕他们想把你剩下的全抢了么?”
铁木兮腰间有一把弯刀,似乎是草原男子的标配,铁木兮没想到她竟然会注意到这些,不过一想也是,自己一个劫持她的陌生男子,当然会注意一些:“这些人以前都是小部落的,被打散后就成了马匪,上次劫商户,差点被另一个部落全歼了,刚好被我遇上,花钱救了他们。”
“他们残忍、暴戾,这次帮我其实也是想试试有没有可能真把你们车队抢了,在发现根本不是对手后,才会按计划撤退的。”
“而我在草原上还算有些名气,他们也在掂量,是不是能杀了我,不过现在看起来,他是没什么把握的,所以,不如干脆交个好,把你的马还给你了。”
齐玄红玉听完,长叹一声,竟四仰八叉地躺倒在草地上:“太复杂了,太无趣了!头疼!你有名气?你是啥可汗?还算大侠?现在都这么晚了,你打算怎样?就在这野外睡觉?风餐露宿本公主可受不了,对了,你不会打算杀人灭口吧?”
铁木兮笑着摇摇头:“那怎么可能,就是要委屈公主,暂时和我待在一起。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去营地里休息。”
齐玄红玉奇道:“你是故意在这里见那些人的?哦,是不想让他们知道你们的营地在哪里?”
铁木兮笑答道:“虽然也不怕,可毕竟可以少一些麻烦。”
二人将剩下的肉食吃完,铁木兮将篝火灭了,然后跟齐玄红玉道:“你就骑着你的红火儿,跟着我就行。”
齐玄红玉有些意外,笑问:“你就不怕我跑了?”
铁木兮想了想回答:“虽说我需要控制你一段时间,不过其实以你现在的处境而言,跟着我真的算是个不错的选择。等事情结束后,我自然会放你离开。”
齐玄红玉有些气闷,最近身不由己的事情,着实有些多。她很自然地来到红火儿跟前,看到这家伙竟然和一旁的那匹黑马靠在一起,看起来像是聊得不错,不禁气打一处来,这牲口,看人家帅气,竟然连平日的傲娇都不见了?
齐玄红玉上马,又活动了一下身子,回头看了一眼刚好收拾完东西的铁木兮,笑盈盈地道:“本公主今儿告诉你,是不是好的选择,是本公主说的才算!”
话音一落,齐玄红玉策马而出,红火儿当然明白了主人的意思,如箭一般射出,转眼间便向着东方跑去。公主的老师里自然有阴阳家的高手,高深学问当然学不会,可简单的星辰辨向,还是会的。
红火儿撒丫子跑,在夜幕中如同一道赤色幽灵一般,晚风凛冽如刀,齐玄红玉有些凉。
她自然不知道自己能去何处,只知道往东,能回中土,过了嘉井关,能入大齐,她想回去,即便这里的草原宽如大海,即便大齐她所认识所有的人,都不会容得下她回去。
可她还是想回去,她明白,她无时无刻不想。
夜色中,黑影如魅,大黑马的踢声似乎刻意压在了红火儿的踢声上,所以当铁木兮纵马平行时,齐玄红玉还没来得及擦去脸上的泪水。
月光洒在他们身上,铁木兮看的真切,只能柔声道:“公主殿下,您走出方向了。”
齐玄红玉,有些委屈,红火儿明明是最快的,可为什么这个大黑块头竟然更快?她转过头,却正好看见铁木兮侧着脸看他,嘿,还真挺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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