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牛里附近，某房龄在三十年以上的破旧小区，龙小农和阿信领着贾文辉，李小军，康平还有十来个民工正一袋一袋的往楼上背着沙子水泥。
过去的老房子地上铺的都是30*30的小地砖，经过岁月的洗礼，早已支离破碎。
旧楼改造工程合同里的第一条就是凡改造小区，所有地面全部改为80地砖。新房装修第一步肯定是水电入场，之后就是瓦工的活儿，瓦工完了木工，腻工才开始干活。
而旧楼改造这一块，水电早已成型，除了局部维修之外，基本不用大动，所以瓦工入场顺势变为第一步。
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手艺人也是这样，再好的瓦工干活，你的先有材料才行。
而龙小农和阿信作为先遣部队，为了不影响之后的工程进度，也就只能硬着头皮，甩开膀子一袋一袋，一层一层的向上爬。
十二月的云东虽然还没到最冷的时候，但是大多人都已添了厚衣服，就是像龙小农他们这种为了风度不管温度的年轻人，为了保证不被冻死，半袖外头也得加个外套。
可是现在，也就干了半个多小时的龙小农等人。
一个个穿着个半袖，在这些许冷风凌冽的初冬，竟个个满脸通红，汗流浃背。
“我说大学生，后悔了没？”龙小农站在楼底下握着个铁锹，一边往袋子里装沙子，一边冲有些站不稳的贾文辉调侃道。
“钱已经交了房租，我还有退路吗？”贾文辉两个手指夹着眼镜，使劲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咬着牙又扛起了一袋水泥，头也不回的朝楼上走去。
“操！这钱挣得比尼玛烤串费劲多了！”龙小农无语的嘀咕了一句，费劲的蹲下来给沙袋封口。
……
云东市铁一中，一所三流高中。
男厕所一角落。
七八个穿着校服的学生叼着烟围着一个长的很瘦穿着校服的学生。
“刘汉，这个礼拜上厕所的钱，该交了。”一个个子很高的学生，叼着烟说道。
“高伟，大家都是同学，这周能不能把我的保护费免了，我就剩下三块钱生活费了，还有三天才放假……”刘汉看着高伟，咬着牙说道。
砰！
高伟旁边一个染着黄毛一脸青春美丽小疙瘩的学生一脚踹在刘汉肚子上，骂道：“你他妈剩几块钱管我们毛事儿，别以为有王志文撑腰就可以不交保护费！王志文算个什么玩意，如果不是看在他也是铁牛里长大的，他的保护费劳资照样收！”
刘汉一只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攥成拳头，手心里攥着十块钱，其中有七块是他回家的路费，而剩下的三块钱他要度过三天。
“别跟他废话，快上课了，翻！”高伟看了一眼刘汉，皱着眉头说道。
哗啦啦！
七八个人涌在刘汉跟前，宛如土匪一般揪扯着刘汉。
黄毛小疙瘩使劲搬着刘汉的手指，嘴里骂骂咧咧的吼道：“小B崽子！放手！”
刘汉躺在满是黄尿的厕所里，任由众人欺凌，死死的咬着牙，死死的握着拳头。
滴铃铃！
上课铃声响起，高伟烦躁的看着躺在地上死不松手的刘汉，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手指夹着烟头，朝着刘汉紧握的右手扎去。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过后。
高伟看着手里这张皱皱巴巴的十块钱，气的骂道：“就他妈十块钱，你攥这么紧！”
啪啪啪啪啪！
高伟带头冲着躺在地上的刘汉猛踹数十脚后，扭头离去。
黄毛小疙瘩走之前还恶狠狠的威胁道：“下个礼拜不拿一百块钱来，劳资打断你肋骨！”
高伟等人之后，刘汉躺在厕所里足足五分钟之后，才咬着牙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扶着小便池的墩子，踉跄着站了起来。
站起来之后，他稍微试探着活动了一下身体，疼痛感让他不由龇牙咧嘴，皱起了眉头。
扶着墙缓了足足几分钟，刘汉才咬着牙，一瘸一拐的朝教室走去。
十五分钟后，高三八班。
语文老师坐在讲桌后的椅子上犹如念经般的对着课本讲述，讲台下前三排还有个别几个学生貌似认真的做着笔记，三排过后，打闹者，嬉笑者，传纸条者，看小说者，QQ聊天者，睡觉者，不绝于耳。
刘汉拖着腿，满身屎黄，狼狈至极的走了进来，咬着牙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除了睡着的学生，几乎所有学生的视线瞬间落在刘汉的身上，而在讲台诵经的老师只是抬了抬眼皮扫了一眼狼狈至极的刘汉，随后脸上没有一丝波澜的继续诵经。
“刘汉，你怎么了？”走到第三排的时候，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生小声问道。
刘汉微微一笑，扫了一眼周边同学，几乎所有人都满脸嫌弃的表情，更有甚者，捂着鼻子，厌恶的说道：“什么味儿啊？这是掉厕所了吗？”
不远处，正在斗地主的高伟一伙人满脸得意的看着刘汉，不屑的笑着。
刘汉面无表情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刚坐下，他身旁那个拿校服褂子闷住脑袋睡觉的同桌瞬间跳起，睡眼惺忪的捂着鼻子，骂道：“谁他妈拉教室里了，什么味儿啊！”
“哈哈哈哈……”
轰笑之声瞬间响彻整个教室。
刘汉面无表情的看着身旁这个身高一米八三以上留着寸头的唯一挚友，瞬间奔溃，趴在桌子上，抽泣起来。
王志文一脸疑惑的打量着从未在任何人面前流过一滴眼泪的刘汉，瞬间懵圈。
不过当他看到刘汉校服上无数个黑脚印还有放在课桌上右手还滋滋冒血的伤口后，瞬间暴怒。
“高伟！是不是你他妈又欺负我兄弟了！”王志文一把操起板凳，直接朝着高伟他们一伙人扔去。
“王志文你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啊！”
高伟一伙人瞬间暴起，扑克牌飞溅，一场混战一触即发。
与此同时，刚刚还在讲台上那位一直默默诵经的语文老师，在板凳飞起的那一刻，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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