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七章:君王之道

蜀中社会发生巨大变化的这数十年,杨戬多在家中读书练字、勤修武艺,时常和赵湘及梅山老三、老五谈论时事、发表见解,或寻老大老二老六等切磋武艺。杨戬发现这三哥姚公麟也是一个眼光独到,看事细致,颇有思维主见的人,而五哥张伯时则是更倾注于文墨之事,他经常找寻赵湘谈论书画作品,恣情于山水之间!

当然了,杨戬也有自己的“私事”,他和西海三公主经常在一起玩闹狩猎,更多的时候则是为远离蜀中平原深入野山丛林的蚕丛氏人民显灵施惠,帮助苦难困顿的人们度过难关!对于蜀中这些中原入侵者,杨戬也并不厌弃,照样为他们消灾解难,驱鬼除妖,造福黎民!

经过六十年辛苦奔波、跋涉努力,玄真子师徒一身疲惫地再次来到杨府,见到正与赵湘下棋的杨戬后,他先是悲痛地一声叹息,这才开口道:“清源公说得不错,这民族征战,为生存而斗,确实无法阻止也无法避免该有的灾难痛苦,我们这些修道者,最多不过是给那些遭难的可怜人一些微不足道的帮助罢了!”

这些年,蜀中发生了两次翻天覆地的巨变,师徒二人时常在暗中帮扶弱者、拯救无辜生灵,可是却如杯水车薪,根本不能影响整个社会现实存在的动荡局面和百姓该有的悲惨遭遇,他们经常遇到杨戬派遣的草头神显灵施惠,救百姓于苦难水火,知道这位蜀中正神并非不顾百姓生死,于是又恢复了对杨戬的敬意!

“你们这些年辛苦了,留在府中休息几日吧,哦,对了,玄真道长还没有突破凝练元神的关卡?”杨戬仔细打量着玄真子的气色,已经一百六十多岁的他似乎更显苍老,可修为仍旧停滞不前!

“哎,别提了,鄙徒于蜀中修成大道,贫道本以为借蜀中富饶灵气也能突破元关,可哪知,仍旧无果!”玄真子轻叹一声,忧上眉梢:“再说了,感于百姓的疾苦遭遇,我也实在难以静心修炼,哎!真不明白,这与世无争的蜀中怎么会遭受这样大的灾劫呢?”这些年对蜀中百姓的遭遇,让玄真子对这里产生了深厚的感情。

“这一切的根源祸首乃是夏桀!”一直沉默一旁的赵湘语气深沉,“若无夏桀暴政,岂会有中原大乱?又怎会给蜀中带来如此大的惊变灾祸?为君者本当克己为民方得天下太平,倘若性情乖戾残暴,不体察民情,不接纳谏言,只凭心意任性胡为,将是黎民百姓最大的灾劫!君者的一句戏言可能就会给下层的苦难人民带来更为深重的灾难!”

玄真子闻言定定地点了点头,深表赞同:“赵先生所言不差,的确,夏桀之时,屠戮苍生、鱼肉百姓,无辜黎民早已是身披重负,苦不堪言,这乃是贫道亲眼所见,据说那夏桀最后饿死异乡,实在是泄恨解气呀!”

忽然想到时隔久远的生身父母,玄真子有些神情恍惚的道:“我本是西方一处小国“净乐国”王子,我的父王英明仁爱,国内百姓家家余粮,岁岁欢欣!我自小就觉得治理国家简单易行,造福百姓不过如此,所以就在二十岁时舍弃了江山王位,入山求道修行,可是,如今见识了这人世间的悲苦磨难,才知道,我的父王是多么难得的明君圣主啊,可是,我这个不孝子却让他的江山后继无人,哎,想来后悔莫及呀!”

说到这里,这位一百多岁的老人忍不住热泪盈眶,他想到当年母亲为了追回自己的儿子,跋涉千里终于找寻到他时,却在他无情的拒绝下,含恨而终!

“道长这些年为蜀中百姓劳心劳力,让人敬佩!如今,蜀中虽然连遭巨变,却同时也接收了中原的先进文明,日后的发展必定不可限量!只是......,这社会制度转变之际,难免会有些动荡不安和流血牺牲,这是不可避免的.....”不想让玄真子太过悲伤自责,杨戬出言安慰,已经经历过数百年世事沧桑的他......心中十分明白:发展进步是必定要付出沉重代价的,世上没有任何不付出代价就能取得成果收获的便宜买卖!

玄真子闻言,收拾心情微笑道:“这些年蜀中的变化,让我感触良多,尤其是那蚕丛后人,他们历尽艰辛,以六十年的血泪付出,终于夺回了属于自己的家园,由此可见,这凡人一旦坚定意志团结一致,将会产生不可估量的巨大能力!”

“呵呵,是啊,可笑那天庭玉帝,却一直对凡人心存偏见,时时与他们计较作对,更是两次以十日烈火炙烤大地,可到头来如何?他最终痛失九子,得到了该当的报应!”赵湘想到玉帝的偏执固执,忍不住轻叹摇头。

玄真子微笑接道:“听说第二次十日当空源于夏王孔甲的不敬神明的举措,想那孔甲摧毁庙宇就自以为没有神灵存在了吗?这种掩耳盗铃之举出自帝王家之手,更显可笑迂腐!真不明白,这些为君做主的,是不是都是些昏聩无能之辈!”

赵湘颇有意味地瞟了杨戬一眼,自得地笑道:“自然是有明主的,就说这开创商王朝的汤吧,他用伊尹为相,给中华大地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盛世太平,还有.....呵呵.......眼前的这位蜀中正神——杨二郎,经过他数百年的努力,才造就了蜀中这一方世外桃源啊!”

“恩,没错,在这里呆了六十载,贫道对这个深有体会,蜀中这里的地仙小吏清廉奉公、一心为民,绝无中原那里的浑浊污垢、勒索欺民!清源公实在当得百姓敬誉的蜀王之称!”玄真子十分肯定地点头赞同!

这些年来,在赵湘的特意招揽下,不少散仙精怪前来相投,赵湘分派他们接任蜀中大山小村的仙吏神官,或许是近朱者赤,或许是制度严明,总之,他们在杨戬的带领下,几乎个个都是奉公为民的“清官”!

“好了,咱们不讨论这个了,你们先在府中歇养几日,我帮道长仔细看看,到底是什么缘故令道长始终无法修出元神!”杨戬吩咐哮天犬给他们安排客房。

经过几日休养歇息,玄真子放下悲苦情绪,开始在杨戬的帮助下再次凝神静心的修炼,可是,天不遂人愿,他始终无法突破最后的关卡!

“姒扁也出现了和你一样的情况,他本来天资聪颖,投入我帐下后只用十年之功就达到了凝元聚神的关口,可是,却如你一般,至今也无法突破这最后一道关卡!”想到同样已经百岁而尚未得道的姒扁,杨戬心中不禁疑惑好奇!

这日,杨戬思量一番,命玄真子凝聚心神只管用心尝试突破,他端坐其身前,打开天眼用心体察玄真子体内的真气流转情况!

之前杨戬虽然曾不止一次的开天眼查探他和姒扁的体质,但均未发现任何异样,这次,他要在玄真子修炼突破的动态变化中找寻端倪!

盈盈的真气流转中,杨戬忽然捕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纯灵真气,玄真子体内驳杂不纯的真气流转循环,一次次的冲向泥丸宫时,宫内有一丝纯灵真气似乎受到召唤一般自内往外冲突,与外面的真气相互呼应,但却往往一闪即逝,宫外真气被阻隔退却后这丝不同寻常的纯灵之气也随即消弭无踪!

杨戬不禁吃惊疑惑:尚未得道的之人,其真气驳杂浑浊,怎会拥有如此纯净灵气?他定神静气,再次运起天眼神光,细细锁定那泥丸宫内外方寸之地,只要这泥丸宫壁的滞涩阻隔消失,内外真气畅通无阻,就算突破最后的修炼大关了!

当玄真子泥丸宫外的真气再次奋力冲上宫壁时,那丝灵气果又闪现,就在这转瞬之际,早已做好准备的杨戬神随意动,一丝天眼神光带着神识已经借机钻入泥丸宫,随着那丝灵气进入宫内细查探索!

再一个真气流转,当纯真灵气再现时,杨戬发出的神光如法炮制,借机挣脱泥丸宫汇入自己神识之海!

杨戬猛然睁开双眼,浑身冰冷煞气陡然释放,将正在认真尝试突破的玄真子瞬间惊醒,当他看到杨戬那阴沉狠决的面色时,不禁心头一跳,竟然生出畏惧害怕的情绪!

杨戬冷冷地盯着玄真子一言不发,就在刚才神识回转之际,他看到了令自己难以置信且无法冷静思考的事实:玄真子是玉帝转世,泥丸宫内封印包藏着玉帝的元神!

此时的杨戬,面色沉冷严厉,周身散发着凌厉的杀气,心中更是情绪翻滚波澜起伏,心潮激动澎湃难以自已,家破人亡的悲剧一直留存心底,母亲逝去的悲壮惨烈仍然印刻心头,再想起两次的天火降临致使人间遭受的巨大灾难,杨戬几乎要立即出手杀死眼前的人!

可是,他终究没有出手,只是冷冷地盯着对方,一动不动,似乎在犹豫,也在认真思考!

玄真子见此情状,虽然不明缘由却本能地察觉出了对方那浓浓杀气烈烈敌意的涌现,他匆匆逃离这里,带着徒弟立即离开了蜀中!几年后回天时他才明白,那是源于灵魂深处的胆颤心惊!

杨戬静静地坐在当地,他眼睁睁地看着玄真子离开,却一直没有将心中杀他的欲望付诸实践!他轻叹一声,心中自慰感叹:他现在毕竟只是一个凡人罢了,怎能因与玉帝的仇恨就杀死一个无辜的凡人?

可是.....,随即,杨戬又忍不住自嘲道:自己何时也变得这么自欺欺人了?真是因为他现在是个凡人吗?还是因为些别的原因?比如:对于当年的家仇,他已经逐渐明白其中的是非对错,理解了玉帝的一些不得已?现在的玄真子经历这一遭人间际遇,回天后可能不再偏执昏庸?或者,仅仅是考虑到天庭不能无主,三界不能发生混乱动荡?

就在杨戬神思飘渺、心神恍惚的时候,银须白发的姒扁疾步入内:“真君,属下刚才看到玄真子师徒匆匆离去,听他说.......恐怕此生都无法修成大道,那我是不是也......”

杨戬缓过神来,收敛心情,轻叹一声:“你们的情况有些类似,似乎你们的中枢泥丸宫与一般人不同,真气难以畅通流转,所以才......,你放心,改天我问问师父再说!”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