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府,清源大殿中,满殿数百人齐聚,却是噤若寒蝉鸦鹊无数,就在杨戬内心思忖权衡决策的长久沉默中,大殿众人则是心处煎熬如坐针毡,一个个被这沉肃冷寂的气氛压抑得额头冒汗,连大气也不敢喘,他们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儿,他们的真君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威压告诉他们:有大事要发生!
在阶下右手边上首位置坐着的是梅山兄弟,其中的老三老五则显得比较沉静安稳,兄弟二人对望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了然。左手边上首坐着的是赵湘、岷江龙王夫妇,此时的赵湘亦是一脸的平静淡然,他心里十分清楚,淡泊名利的杨戬肯定反对自己的所做作为,但是..........他还是坚持做了,至于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他却是完全不在意!
“这三年来,我沉迷于游乐享受,对大家多有忽视,这是我的错,先向诸位道歉!”淡淡的声音响起,终于打破了满殿的沉寂,众人不自觉的齐齐松了口气。
杨戬顿了顿,接着道:“诸位在军师的带领下一番辛苦劳累,我都已经知晓,我亦明白大家的一番心意,为我传播美名也好尽快扩充实力也好,都是为了能更好地据有蜀中最终造福蜀中百姓,但是.........你们都走入了歧途........”
杨戬扫视一周,见众人都紧紧地看着自己,他轻叹一声,语重心长地道:“在座诸位绝大多数都是出身草莽身份卑微之人,你们投入我麾下既是为了随我闯出一番事业实现心中志向,亦是为了创造一处自由公平的仙境胜地,前者——个人抱负,后者——共同理想!”
众人听闻此言,一个个陷入了沉思,似有所悟。
杨戬的声音越发凝重:“个人抱负难有相同,共同理想才是我们走在一起共同奋斗的根本,可是如今,大家已经偏离了我们共同的目标——造福蜀中!几年来,我在蜀中的庙宇增加许多,我们在蜀中的影响更是如日中天,可百姓呢?他们却在遭遇着痛苦磨难,如今的蜀中百姓和天庭统治下的中原百姓还有多大区别?诸位热血澎湃的头脑该清醒一下了,难道眼前的情况就是我们的追求吗?”
一句反问,如同醍醐灌顶警醒了迷途中人,大殿众人不自主的开始反思近日的行为,热血的头脑终于冷静了不少,他们本就是出身卑微的草根,底层的苦难最能引起他们的共鸣。
杨戬的声音猛然抬高,义正而严厉:“我们要知错立改,必须及时悔悟,自今日起,立即撤回周边部落的人手,严禁再干扰人间秩序,各处建立的二郎庙限十日日内全部销毁,出动全部人手开始帮扶蜀中百姓度过天灾苦难但却不许显露行藏!”
“三哥,蜀中总体事宜暂时移交你手!”
“五哥六哥,你们负责摧毁各地庙宇!”
“其余几位哥哥负责收摄聚拢各处人手,三妹和杨森负责组织起来帮扶百姓!”
“龙王夫妻及时为各地布施雨水甘霖!”
.................
“陆昊,你负责全程监督!”
雷厉风行的命令一道道下达,不给众人反驳质疑的机会,杨戬的举动似乎有些专断了,但是,在场众人有得只是深深的敬畏佩服,少有不满抱怨。
对于此次的事情,有以赵湘为首的众多支持者,当然也有相当的反对者,而杨戬一开始就果决专断地表示反对,不给众人商讨回还的余地,这似乎有些不大明智,可从某种程度上说,他的举动更给人一种杀伐决断的果敢决然!
总之,杨戬此举态度鲜明、立场坚定,立时扭转了人心风气,打消了人们心中的疑虑犹豫,从而避免了某种未知的沉沦!
“赵先生留下,其余人散了!”这是最后一道命令!
大殿中只剩下杨戬和赵湘,走在最后的杨婵有些担忧地看了赵湘一眼,在媛心的催促下也终于离开了。
“我虽然知道真君会反对,但没想到你反对的这么彻底!”微微失神的赵湘似乎在喃喃自语:“我一直以为真君与众不同,可以不拘世俗眼光行事,是那种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霸主王者,可没想到.........我看错了.......”
杨戬静静地听着,面无表情沉默不语。
赵湘起身离座,随意地站在那里,声音平静淡漠:“我违背了真君的意志,甘愿受罚,请真君降罪处置!”
“我不想处罚你,只希望你能认错!”
赵湘断然摇头:“我没错!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我不认为我有错!”
杨戬深深地看向赵湘,轻叹道:“先生此番作为,是想借机发展我们的势力、壮大力量,待完全有了抗拒天庭割据一方的实力后再图治世利民,然否?”
赵湘眸中闪过一丝精光,但随即隐去,淡然道:“真君既然明白,却又为何断然阻止?”
杨戬微微摇头,沉声道:“我做事的确但凭本心、不虑手段,所以......先生初来晋献‘美人计’退敌,我接受了;先生经营策划蜀中蓝图治理,我支持了;先生建议称王以利佑民,我配合了;先生提议设立职司机构制定蜀中法案,我同意了;至于今日聚会的大殿布局、座椅安排等礼制规章我也默许了........。”
赵湘闻言有些怔愣,这些年来,杨戬的确是完全的信任他支持他!
杨戬看着赵湘,十分真诚恳切地道:“我知道这些都是必然经历的外在形式,所以.......尽管我不喜欢,但为达目的,我还是接受了,可是.........此次的事情本质已经发生了变化了.......,先生,你可知错了?”
赵湘有一瞬的迷茫,不过很快还是摇了摇头!
杨戬不再多说,起身离座,走向后院,平静地道:“你随我来!”
中院大厅沁楿堂内,媛心杨婵龙夫人三人随意的聊着,明显的心不在焉,当看到杨戬进来后,杨婵媛心人同时迎了上去,龙夫人更是竖起了耳朵。
“二哥,你把赵湘带去哪了?他这段时间兢兢业业的辛苦劳累,纵使有错也该体谅宽恕他呀!”毕竟赵湘多年来忠心效力一丝不苟,心性柔善的杨婵不想看到赵湘受罚。
“哼!像他这样背主行事自作主张的,若不严惩,以后人人效仿,可如何处置?我看却该敲山震虎,对他严厉处罚才是!”龙宫出身等级观念较深的媛心本就对赵湘不喜,不过她倒不是公报私仇,只是觉得这种事情必须杀一儆百!
看到这姑嫂二人难得的也有意见相左的时候,杨戬笑了笑道:“你们不必多言,我自有主张!”
见二女颇有些不满,杨戬忙道:“这段时间恐怕还要繁忙,你们若是无事就去帮扶百姓吧,我也得到白虎殿处理事务了!”
杨戬走后,龙夫人也急忙告辞了,她快步出了杨府,龙王正在门口焦急地等着,看到夫人出来,龙王连忙问道:“真君如何处置赵湘的?有没有提到处罚我?”
这几年,岷江龙王成了赵湘的最大臂助,前后奔波上蹿下跳的可谓殷勤备至,他打得如意算盘:帮助赵湘为真君扩大势力传播威名,立下了大功,真君肯定会高看自己,呵呵,谁不希望自己的名声越大越好,实力越来越强呢?可谁知,一番辛苦努力,到头来........居然是这么个结果!
“不知道呀,什么都不清楚!”龙夫人皱着眉头把刚才所知不多的情况说了一下,然后果断地道:“我看你现在去求见真君,主动承认错误,应该就不会有事了!”
龙王对自家夫人向来信任,立即奔来白虎殿,这样的办公场所,如龙王等人可以不必通传而直接入内的,可这龙王很是“谨慎”地非要求门口的哮天犬入内通报不可。
“有事进来,不必通传!”殿内传来清淡的声音。
龙王不敢怠慢,疾步奔入大殿,诚惶诚恐地拜倒在地,纳头请罪:“真君,老龙罪该万死,一时糊涂跟着那赵湘胡闹,以致犯下如此大罪,请真君宽怀大度,饶过罪我一回吧!”
杨戬眉头皱起,看着那匍匐在地的龙王,有些气恼地道:“起来说话!”
龙王战战兢兢爬了起来,低垂着头却悄悄拿眼角余光查看杨戬神色。
“这次的事情,主要错在我和赵湘,其余人等一概不究,你不必担心被罚!”
龙王闻言大喜,连连施礼,颇有些感激涕零:“多谢真君,真君大恩,属下铭感五内,日后一定谨记教训,再不敢胡作乱为了!”
“记住,以后不要再给我下跪,咳..........呃.....你毕竟是媛心的姑父,该当自重!”杨戬原本想唤他一声姑父的,毕竟除了婚宴时再没有称呼过,可是,看着那老龙点头哈腰一脸谄媚的猥琐模样,他话到嘴边又给生生咽下去了!
龙王却不自知,人不自重,岂能赢得他人的尊重?
龙王离开没多久,却见峨眉山的箎彪朗智佘余狼狈地奔入白虎殿,见到杨戬后,三人满面惭愧地拜倒请罪:“真君,峨眉山丢了,我们被人一顿痛扁,给撵了回来,请真君责罚!”
杨戬挥手示意他们起来说话,疑惑问道:“怎么回事?是谁这般霸道?”
“通天圣人的弟子赵朗!”
一句话让杨戬惊诧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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