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大功平步青云 整军纪御下有方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徐继绩越发越感到一个更大的危机向他袭来:

当下平津地区阎系、桂系皆有重兵环伺,而第一集团军则仅有四四八师孤悬于北平外侧。徐继绩忧惧部队被阎、桂两系肢解、吞并,乃向上请求南调,获准调驻南京附近。为防意外,徐继绩率部南下颇为谨慎。为此向参谋长丁似庵布置行军路线时,特别交待说:“沿途友军,颇不可测,不敢以铁道直达输送。几费思考,决定行军计划:第一步由平津依铁道输送至平原禹城一带,先行集中,然后分数纵队,徒步行军于平阴、东河间,渡黄河,经济宁、砀山至蚌埠,再以铁道输送至南京附近待命……”。对于孙金贵的独立旅的安排,参谋长丁似庵伤透了脑筋,一时无计可施。

徐继绩一锤定音,命令当时驻扎在居庸关外延庆一带的孙金贵部最后出发,至禹城集中后渡河南下。徐继绩让孙金贵部与主力部队分开行军,做出“你若愿意跟我们到南方来就渡河,不来就算了”这样的暗示,大体可以理解为刻意给孙留下一条活路。部队行动中,张正罕发现孙金贵部到达禹城后,便不肯继续前进。

张正罕将自己的特务营,布控在孙金贵部周围,以防有变。果不出所料,孙金贵乃以对徐继绩不满为借口,率其部准备向胶东方向而去。

张正罕获知后,只身闯入孙金贵司令部,质问孙金贵为什么不按指令行军。

“徐总指挥要你断后,你竟敢断老子的路。”孙金贵怒喝道:“来人把他的枪下了!”

“谁敢?”

“你这浑小子,要不是看在你救过老子的命,老子一枪崩了你。你是不是个猪脑子,没有徐总指挥的暗示,我敢这样做吗?不信你去问问徐总指挥,问清楚了,再来发‘飙’。”

“好,你等着!”

“慢!”孙金贵拦住张正罕的去路,并示意其他的人退下,室内只剩下他俩人了。孙金贵说:“老弟跟着我干吧。”

“我干吗要跟着你干?”

孙金贵言辞中肯又信誓旦旦,郑重地说:“我看中的是你的胆识和勇气,跟着我,我可以让你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说句不受听的话,我随便出手一件物品就价值连城。”

“我不稀罕!”

“我知道徐总指挥对你有恩,自从我们加入中央军,一路走来,你也拎得清中央军也不是什么好鸟,徐总指挥有时也玩不转,可以说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所以他不可能每时都可以罩住我们的,求人不与求己。”

“别尽扯这些没用的!”张正罕破门而出,直奔第四四八师司令部。他大汗淋漓出现在徐继绩面前。

“看把你紧张得。”徐继绩反说他不冷静。

“孙金贵旅要脱离大部队,快派部队……”张正罕急得连话也说不连贯。

“算了!留人必须留其心,心都不在一起,干吗要强求?”徐继绩知道张正罕不知道他此时的真实想法,堂而皇之说了一通:“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吧。”

“总指挥,孙金贵这一走就是一个旅呀!”

“放他一马,对大家都好。”徐继绩从容不迫、不慌不忙又补充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得将就的就省些事吧。”

“这——”

“你慢慢体会吧。”

张正罕是一根筋,只知道布阵打仗。可他的部下,王白涛比他圆滑得多,一点就通:徐继绩大可以主力部队挟持孙部一同南下,而孙部南下进入第一集团军控制区域的结果,必然是被分割瓦解,待“高等军法会审处”做出判决后,孙金贵大概难逃一死。让孙金贵部与主力部队分开行军,既是为了便利孙部的脱离,也是为了在孙部脱离后,自己可以比较好地向南京方面有所交待。

孙金贵率领部队到陇海线上,设法与阎锡山、冯玉祥取得联系。此时的孙金贵财大气粗,他深知实力,决定其命运。他又在嵩山附近民军中收抚了两万多人,深得阎、冯的器重。接受阎、冯给他的第四方面军第五路总指挥。

中原大地,天气突变,雪下得那么深,下得那么认真,一个多月的漫天飞雪,雪虽美,但很凉,凉到心底。

徐继绩部继续向南挺进。张正罕则带着尖刀班,穿着滑雪板抵前探路。他们行至汝州附近的春店街寨时,寨子里射出一排排子弹。他好生奇怪,子弹向自己头顶上“嗖嗖”'地飞来,飘浮不定,好像躲着他似的,纷纷离他而去。

“不好,前面有敌人。”

张正罕迅速将情报回传给徐继绩,“我部突遇一支部队截击。”徐继绩命张正罕带特务营冲一下,双方接战后,徐继绩顿感对方的作战风格很像一个人,“难道是他?”他立命身边的情报处长高楚良查明对方的番号及长官姓名。高楚良迅速带人抓捕了对方的一个班长,据这个俘虏的交待,是孙金贵的部队。徐继绩低咕着:“这个家伙又换了新的主人了。为了生存还是可以理解的。”为尽袍泽之谊,徐继绩命令通讯参谋想方设法联络到孙金贵本人。通讯参谋几经周折,终于联系上了孙金贵。

徐继绩晓之以理开导他,“金贵老弟,内战耗尽了国家之根本。我知道是有人唆使你与蒋总司令的国民政府为敌。天下已定,老弟为谁而战要想清楚啊。”

“徐总指挥,你给了我一条生路,我记住了。”孙金贵还是用老长官的官位称呼徐继绩,随后他话锋一转,撂下一句狠话:“我是一个军人,只奉命行事,不必多说,战场上见。”

“老弟,别太天真了。凭实力,你是我的对手吗?该和为贵了。”

孙金贵嘴上说战场上见,私下与他的结拜兄弟张正罕联络,力邀张正罕至临汝谈判。

孙金贵叫人传话张正罕:“你来谈,事情都可以解决,”

张正罕回话说:“你若扣住我,则我将完蛋。”而予以拒绝。

孙金贵听了捎信人的回话,叹息了一声,说:“他这小子忘了春店街寨那场遭遇战,他真以为他命大呀!要不是老子不让我的人击中他,他早就见阎王了。老子白把寨子让给他们。唉!也好,我们也算扯平了。”

孙金贵已占临汝;徐继绩部无法通过,因为河南到处都是寨子,一定要经过寨子才能通过。这里的路都是些比两边田地还低的洼道,因连日积雪,道路与两边田地齐平,路都看不见,部队无法运动,也无法作战,就停在附近的寨子里。孙金贵就将河南临汝春店街寨的第四四八师司令部包围起来,第四四八师被困在寨子里。

徐继绩最为担心是,当时军政混乱,各路大小军阀如刘镇华、刘茂恩、万得英等部队均在附近观望,想隔山观虎斗,伺机吞并战败者。

在此冰天雪地里作战,如果没有雪地作战的装备,任何一方要进攻或反击皆不易取得进展,故连日以来形成对峙状态。天气一经好转,徐继绩即命令炮打孙金贵部。第四四八师用一个炮兵连,集中炮火不停地炮轰临汝城,刚开始一放就是半个小时,孙部还上城墙戒备。然后徐继绩部的炮兵是间歇式,打打停停,停停打打,特别是晚上也不时来上几炮,孙部戒备心也就没了。

孙部松懈之时,就是第四四八师攻城之日。那天凌晨,四四八师用一个炮兵团,炮火全开,不停地炮轰临汝城,随着炮火延伸,潜伏在城墙下的第四四八师张正罕特务营顺利爬上城墙,孙军丝毫也没有发现,因为天气异常寒冷,孙军也习惯“隆隆”的炮声,哨兵一是为躲炮火,二是想不到在这样冷的天第四四八师会偷袭,都跑到民房内烤火取暖去了。因第四四八师张正罕特务营戴上了孙金贵规定的红白相兼的两色识别袖标,孙军认为是自己人,当进入到孙军阵地内他们才从睡梦中惊醒,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第四四八师张正罕特务营官兵们手中挥舞着的明晃晃的大刀,有的连一声“啊”都还没叫出来,血淋淋的头已在地上滚了,有的吓得屁滚尿流,也来不及穿棉衣,更不用说拿枪了,披着棉衣就跑。一时孙军秩序大乱,各自争相逃命。张正罕特务营对溃逃的孙军穷追猛打,乘胜追击,大炮也进行猛烈地射击,孙军在这一带兵力分散,根本无法组织抵抗,到上午10时,徐继绩部主攻部队已攻占了城寨。孙金贵所部纷纷慌不择路逃跑,慌乱中把城内的山炮都丢了。徐继绩立即将部队分为两队,一队追击溃逃的敌人,一队警戒外围的万得英、刘镇华等部。到下午2时,环伺已久的万得英、刘镇华等部知道第四四八师的实力,也陆续开走了。

张正罕此次战役有功,部队缩编后官职不降反升为第四四八师特务团团长。

1929年初,徐继绩部到达蚌埠,由于部队官兵都是北方人,看惯了群山凄凄、草木枯黄,突然看到南方山青草绿,大不相同,顿时神清气爽。不久,传来一个更好的消息,蒋介石总司令要来检阅部队、犒赏将士。全体官兵更是情绪激昂,充满了期待。

次日,是个大晴天,场地上旌旗招展,场面热烈,几万名士卒列队完毕。排头的乐队立即奏响军乐,号兵吹响军号,顿时高亢的乐声响彻校场。蒋介石身着哔叽尼军服,一脸严肃,骑着高头大马进入阅兵场,自右向左按辔徐行,首先检阅步兵。阅兵总指挥张正罕跑步上前,“报告总司令,阅兵总指挥张正罕向您报告,受阅部队国民革命军陆军第四四八师已准备好了,请总司令检阅!”

这部队的官兵大多来自北方,人高马大,身材魁梧,当蒋骑马经过时,他们精神抖擞、口号高昂,威武雄壮之势,惊天动地。蒋心中大快,情不自禁,扬起手,高呼着:“大家好!”

“总司令好!”

接下来检阅炮兵。炮兵团几十门德国克虏伯原装炮分几个纵队排开,十分壮观。蒋介石没想到,这个部队还有这等炮兵团,回头向跟在后面的徐继绩投去赞许的目光。

接着,徐继绩陪同蒋介石登上检阅台。蒋看见台下一张张充满朝气的面庞,仿佛看见了希望,就决定讲两句,再会见团级以上军官。于是,他轻咳两声后,大声对台下的官兵们说:“你们是一支了不起的部队,今后,党国更寄希望于你们的了。区区反中央力量何足畏惧,要消灭它,不过如秋风扫落叶!”

五月,徐继绩部到达南京,恰巧临时驻地为原南京陆军第四中学堂,他曾在这里执教过,旧地重游,感慨万千。六月恰逢孙中山的奉安大典。徐继绩在参加完奉安典礼后,蒋介石告知他,桂系将领在武汉蠢蠢欲动,恐有不轨,命他率其部开赴湖北,以作警备。开拨之前,参谋总长何应钦奉蒋介石之命,专程来到徐继绩部。他主持军队工作时,利用编遣、整军之法,忠心地为蒋兼并异己,扩充嫡系,他更想拉拢这部队,于是假腥腥地说:“继绩兄,蒋总司令对你的部队赞誉有加,今天我们不搞老一套,集合部队发表什么讲话。今天呢,就让我开开眼,见识见识你部的实际训练的真本事?”

“好呀!我们去军校训练场。”

军校训练场学员们正在操课训练,老学员带着新学员从队列基础入手,对立正、敬礼、齐步行进与立定、跑步行进与立定等科目,逐项练习,互评互纠,严肃认真,一丝不苟。通过早操的强化训练,学员们身姿更挺拔了,形象气质也更好了。

如火如荼的学员训练被当值的教务主任叫停了。今天真是有点不一样,众多将官、校官们陆续出现在操场上。

第一个上场的是上校团长王白涛,他知道今天参谋总长何应钦要来看望部队,并探知这位总长嗜好骑马,所以一大早就守在这里,想找机会让他见识一下自己。王白涛知道张正罕是新编四旅旅长独一无二的人选,根本没有自己的份。他只能靠自己来创造机会,撬开通往士途的这个密闭的大门,那怕只有一丁点的门缝,也要用百分之百的努力去打开。他瞟了一眼看台上的张正罕,似乎在说你别高兴太早了。

王白涛一跃上马,一会跳到左侧,一会跳到右侧,来了一个左右连贯跳;跑了一圈,他把跑道边的一名士兵提上马,夺了他的枪,旋即又放了下去,继续表演了乘马卧倒,顺势向靶标连续三枪,发发命中;他又乘马越障;马上劈刺;蹬里藏身射击。

何应钦、徐继绩正好目睹了这一幕。何应钦大为惊叹,他的情绪也被带动了,让徐继绩派人去召王白涛来见。王白涛满心欢喜,自己的计划初见成效,他狂喜之中一路跑了过来。何应钦想听听王白涛的过往。

“他叫王白涛,现为上校团长,辛亥革命阳夏保卫战,他是我学生军的学生兵,那时我是各省陆军学堂学生联队队长。属黄兴总司令直接统领。”徐继绩介绍王白涛时,把自己也捎带上了,以显耀自己的资格老。

“是南京陆军四中援鄂的学生军吗?”

“是!”

“我听何雪竹说起过你们。”

“见笑了。”

惟同为上校团长的张正罕依然端坐在座位上,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徐继绩瞟了他一眼,似乎在说,该你了。张正罕才坦然起身,走下看台。他瞄准一位驰马而来的骑兵连长,不由分说,一跃飞身上马,果断放下他。张正罕要大显身手,没有理由输给王白涛。

张正罕勒住马,想站立马背上射击,正准备起身,哪料到枪背带脱落,失去束缚的枪身重重地打在了马股上,吃痛之下,马长嘶一声,当官兵都以为会人仰马翻时,马在张正罕的驾驭中,却毫无受惊后的狂跳、仰立等动作,依然匀速前进。直到张正罕勒转马头,侧身捡枪时,才发现马屁股已被枪身砸出一条显眼的红印。

徐继绩为其鼓噪说:“张正罕骑术精,战马胆气壮,才能练出人马合一的守防本领。”

“好!”何应钦也站了起来,为之叫好,然后,他迫不及待地说:“快去安排一下,我要见见这个张正罕。”

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张正罕身上,他还没尽兴,继续表演没有完成的项目。他“霍”地一下,就站在马背上,端枪就射,一盏路灯粉碎了。

张正罕一系列精湛的马技表演,令全场掌声雷动,瞬间严肃、紧张训练场变成了欢乐的海洋,气氛达到高潮。

何应钦在等待张正罕的来见之时,他的副官把一份电报递到他的手里。何应钦眉头一锁,不得不走,临走时对徐继绩说:“你的两位团长都不错。特别是张正罕团长。你说说他的来历。”

“张正罕,1993年出生于江南,家庭十分的贫苦。父亲早丧,一直跟随母亲生活。幸好,他本家有一个族叔,是我部的一个旅长,在他族叔的建议之下,张正罕进入了保定军校第三期炮科学系。

“这么说,他与白崇禧、张治中是同学。”

“是的。1924年,张正罕投奔我部当上连长,现为候任旅长。”

“你给我留着,说不定那天我就把他带走了,到时你不会不放吧。”

“那敢,我代张正罕谢谢何总长。”

有何应钦的这番话,徐继绩很快任命张正罕为新编四旅代理旅长。“代理”这两个字又让王白涛想入非非,仍不忘晋级的美梦。

王白涛对张正罕的到来,表现得极为高兴,看不出他有丝毫的不满。王白涛当晚就宴请了张正罕,并把自己的亲信都叫来作陪。这些人中,有的表示欢迎,举杯敬酒;有的嫉妒,借酒消愁;有的不服,酒语中指桑骂槐。王白涛不想不堪的局面继续往下发展,代理旅长的面子还是要维护的,他站起来发话了,说:“张旅长是我的老上级,你们怎么样对待我,就怎么样对待张旅长。如果谁敢胡来,不要怪我老王不请情面!”

张正罕知道这个新编四旅是王白涛团的基础上演变而来的,要想在独立旅站住脚,必须得到徐继绩的认可。徐继绩天生爱玩,他就侍奉在徐继绩的身边,陪他打牌;陪他领略南京的奢华,玩得花样百出,花天酒地。徐继绩更把他当自己人看待。有了徐继绩这个靠山石,他就可以放开手脚,打理好独立旅。

张正罕着手整治部队的流寇作风,他一手加强部队的纪律性,一手狠抓军事训练,严格的管理,一部份官兵受不了。旅部警卫营营长苟小山是王白涛的老部属,率部哗变闹事,不少士兵在门外操场鼓噪。苟小山持枪闯入张正罕旅部,威胁道:“张旅座,你如不恢复我们平日的生活习惯,就毙了你。”张正罕镇静如常,好言道:“有话好说嘛。”突然乘其不备,飞起一脚,将该营长的手枪踢落在地,随即拨出自备手枪顶着他的脑门,“打死你很容易,因为你没有先发制于人的本事。”随后,他敞开大门大声宣布:“苟小山肇事,已被我擒拿,此事与弟兄们无关,不用惊慌。”操场上鼓噪的士兵毫无思想准备,个个不知所措。张正罕将苟小山提出门,丢到操场中央,大声喝道:“你们有谁想救你们的营长?”

操场上的官兵们面面相觑,无人敢应战。

“救你们的营长并不难,只要能赢得过我的枪法。”

等待之后,终于有个连长站了出来,“我和你比!”

“好!”张正罕让人把苟小山,绑在大树上,由于身体哆索,想把苹果放在他的头顶上都放不了。张正罕灵机一动,他让人和了一盆泥,扣在他的头顶,并插上一柱点燃了的香,说:“谁把香火打灭,谁赢。”

那位鼓足了勇气的连长,叫高湘良,是师部的情报处长高楚良的弟弟。他望着那柱插在苟小山头上香火,随着苟小山他那不停颤抖的身体在抖动着,他泄气了,退下了场。

张正罕转过身一甩枪,枪响香火即灭。

尔后,张正罕召集官兵训话,“你们之所以投奔徐继绩总指挥,就是因徐总指挥不吝啬封你们官,不吝啬给你们钱,就是让你们好好地生活着;要想自己活得长,就必须掌握保护自己、歼灭敌人的本领,这本领不是天生就俱备的,是靠不断的训练,不断地吸取战场上的经验来武张自己。这就是我一手加强部队的纪律性,一手狠抓军事训练的目的。”

徐继绩听说了这件事,没有表态;张正罕在徐继绩面前也不提此事。一场即将发生的暴乱,就这样平息了。

通过这次事件,部队也好带了。张正罕迅速把部队战斗力提升上去了。

一次,张正罕带骑兵外出训练,上百匹马向外奔出,尘土飞扬,把外面士兵弄得灰头土脸,人家可不高兴,开口就不满,“你们神气过啥?”张正罕听到,就说:“你说啥!你来当骑兵就不一样了啊!我们欢迎你,可是你没有这个本事!”骑兵们听到很舒坦,跟着张正罕旅长就是不一样。

王白涛此时正坐在路边酒店和几个部下划拳比酒,呼啸而去的马蹄声蹍碎了他的好心情。那双大大的眼睛仿佛里面藏着过多的不甘,深不可测。

同年7月,徐继绩率部沿江西上,部署于湖北黄冈附近,以待后命。桂系见蒋介石已有准备,也就偃旗息鼓,不敢妄动。此后,徐继绩部奉命移驻信阳,控制平汉线上呼应南北的要点。

1929年10月,蒋唐李军阀混战已结束,蒋介石取代了桂系在湖北、河南南部的统治,迫不及待,发动“徐夏会剿”,驻河南信阳的敌徐继绩四四八师从北向南,驻湖北境内的蒋军夏斗寅十三师由南向北,要消灭鄂豫边之红军。

徐继绩部兵力进入根据地没几天,即被蒋介石这个总司令调往河南参加讨唐大战。夏斗寅一个团进入根据地,即遭红军和赤卫队迎头痛击。这个“围剿”红军的夏斗寅部在前两次“围剿”都吃了大亏,这次一开始又出师不利。见徐继绩部兵力回调,怕当替死鬼,也溜回武汉去了。”

“徐夏会剿”胎死腹中。

“徐夏会剿”后,敌我双方都以此战例展开研讨。

红军一方:徐子敬在一次前委会议上,提出要建立红军自己的情报网,不然的话,我们的部队就会成为聋子、瞎子。他在讲述着不久前发生的那次战斗:“我刚到鄂豫边不久,就遇到敌人的连续二次‘会剿’。敌人的两次‘会剿’被粉碎后,我们乘胜发展队伍,扩大游击活动,打击土豪和民团。对他们的威胁很大,土豪劣绅纷纷向国民党请兵。于是,‘徐夏会剿’便接踵而至”。 即徐继绩和夏斗寅两支力量,一北一南,向我鄂豫边根据发动新的围攻。那时,白军一来,红军根据地的地方机构总要求红军打,生怕红军不打,说来说去,无非是怕丢地盘,怕打烂坛坛罐罐。我们有我们的打法,要打得有胜利的把握,自己的伤亡和消耗要少,消灭敌人要多。伤亡一大堆人,打败仗,可不行。不然,有生力量消耗太大,部队的情绪给打下去了,以后就不好办。地方和军队,常常在打不打的问题上闹矛盾,发生争执。军队里也有人怕地方群众受损失,主张和敌人硬拼。以我为代表红军高层还是坚持有利的条件下就打,不利的条件就不打,这一点不会动摇。”

“徐继绩大兵压境,怎么个打法?我们在开会研究,后来确定,打白军一个埋伏。白军有多少,我们并不清楚。我们的情报主要靠地方党委和群众提供。地方说,白军只有四五百人。我想,敌人不太多,我们打得好有可能取胜,下决心打。带上部队,埋伏在敌人撤退时可能路过的天台山铁子岗一带,那里,竹林、树林、葛藤特别多。我们没有机枪,只有几百条破步枪,子弹也不多,想缴些枪支和子弹,抓一把就走。谁晓得一打响,白军足有一两个团。我带了一个队在正面打,白军的火力很猛,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两翼的部队也没有占到便宜。敌人开始反扑,部队被迫撤退,最后连小号兵也撤下了,就剩下我一个人。敌人已攻到寨子下面,近在咫尺。幸好天已擦黑,我就趁机往外跑,敌人在后面追。那时我腿部的伤势未愈(是在一次战斗中跳崖时将腿摔伤的),跑也跑不快,见前面有一片林子,往里一钻,敌人找不见,乱打了几枪,就回去了。我坐在林子里,腿痛得历害。廖荣坤同志带了几个人来找我,才把我接回去。这一仗,情报不准,口张得太大了,部队‘放了羊’,没打好,我们伤亡了十几个人,同我一起来的鄂豫皖的二队党代表桂步蟾同志也牺牲了。”

徐子敬在会上并作出了部队以大队为单位,分路游击,发动群众,相机袭击敌人的决定。

蒋军一方:“徐夏会剿”是徐继绩是第一次与红军正面交战。他对这次战役很重视,在第四四八师战术研讨会上,开口就说:“排除其他因素,红军四、五百人且装备极差就敢伏击我一、两个团。是因为他们有一种同仇敌忾的精神,有了这种精神就敢于亮剑。而我们虽取得了胜利,但我有些惶恐,我们遇到了不一样的对手!”徐继绩想到当事人的话更为可信,于是就点名要张正罕旅长讲讲。

张正罕深有感触地讲述着:

“战斗经过我就不讲了,我只讲红军与老百姓的关系。我们粉碎了红军的伏击后,走进寨子,眼睛为之一亮。里面的情景让我们感到吃惊,虽然没有行人,但街道整洁,地面干净,墙壁上贴着红色标语,清楚可见:‘拥护咱红军,人人喜盈盈!’,‘红军万岁!’,‘打土豪,分田地!’等。”

“不多时徐长官也来了,我们一路走到寨了中央,前面有个戏台子。它的门楣上还残存一横幅:‘中秋欢会,戏台两侧还有几架独轮车,上面还驮着麻袋;地上还有没来得及抬走的担架,上面还残留许多血迹。我忽然产生了一个联想:“难道是老百姓为红军部队供给粮草,抬运担架,抢救伤员,输送弹药,从人力、物力等各个方面,全力以赴地做好战地勤务工作。”

“忽然后面出现了异动,众人的警觉的目光向身后扫去,拥簇在徐长官身边的警卫们,迅速拉开保护长官并作出了反击的架式。只见不远处,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家,从家里丢出一副担架,上面还有许多鲜血。老人家发现有人,立即关上大门。徐长官的警卫副官举起枪,就要冲上去,刚出步,就被徐长官拦住,并说:‘我们当兵是各位其主而打仗,不关老百姓的事,他们不管有什么举动,只要没有袭击我们的意图,就不要理睬。’从老人的举动到‘红军和穷人,就像树和根!’的红色标语就可以读懂:红军与人民群众的鱼水关系,认识到共产党已植根于人民群众之中。我感到被红军统治的地方可怕;特别是红军靠几百条破步枪,就敢面对我们的两个团的正规军。我意识到共产党为了信仰连命都可以不要。”

“徐长官由衷地对我张正罕说:我们的对手不是被咱们打惨的军阀,他们是有信仰的军队。”

会上,徐继绩部宣布部队马上北调河南。

张正罕平生第一次遇到这不一样的对手,无奈刚交上手,就要放弃和对手再较量。天生的优越感让他总喜欢和强手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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