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徐来,山色空蒙,到处一副春暖花开的景象,山下有一条小溪,潺潺的流水而过,化解了冬日的冰霜。
这风并不冷,可在山上站着的少年书生,却忍不住紧了紧自己的衣服,叹了一口气,他穿着一袭青衫,衣服有些破旧,袖口洗得发白,看上去虽然有些落魄狼狈,但那双眼睛却极为明亮,让人印象深刻。
少年的面前放了一张画纸,画上是眼前这一片山水,水墨山水,淡雅中带着一丝独特的韵味,足见眼前少年画技之高超。
少年名叫陈亮,乃是天心县城中的一个书生,如今是个秀才,平日以写字卖画为生,今日来这大青山上,也是为了这作画一事。
县里的王财主给他拿了二钱银子,也不知是为了附庸风雅,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叫他来这里画一幅清江春景图,他不是什么故作清高的人,况且二钱银子可不低,在县城里可以买到十斤猪肉了,所以她一大早就来这里作画,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总觉得自己心绪不宁,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陈亮看着自己眼前的画纸,又看着大好河山,眉宇之中有一抹化不开的哀愁,不知为何,这最后一笔他迟迟落不下去,仿佛是在等某个时机,他深吸了一口气,从父母离开那天起,他几乎已经没有任何心绪不宁的时候,任何时候,他都靠自己,许多事情都已经习惯了,他几乎快已经忘记,自己现在,也不过一十六岁罢了。
“长安……”
他口中喃喃,目光闪烁,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他知道长安就在这个方向,只要一直往前走,一直往前走,就能去到长安,传说中大唐王朝的都城。他的父亲和母亲就是去了那里,去那里做生意,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他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去到长安,去找到自己的父母,去质问他们为什么把自己抛弃在这个小县城里,让自己从小无依无靠,这几乎已经成了他的执念,所以他努力的读书,努力的攒钱。
风越来越大了,陈亮忽然觉得有些冷,他叹了一口气,将脚边的一块石头踹下山,石头落在河里,发出扑通一声,随后正准备离开,却突然注意到天空之中出现了一个黑点,他眯着双眼,那黑点在转瞬之间变大,等到靠近了,他才注意到,那居然是个身穿黑袍的男人,国字脸,面色坚毅,整个人冷的像铁一样。
陈亮瞪大了双眼,吓得向后倒退了几步,对方明显是靠近他而来,他听过仙人的传说,据说有些仙人专门抓他这样的书生,吸魂夺魄,用来成仙,他不知道为什么仙人要抓书生,就像不知道县城里的王财主为什么要娶二十房小妾?
恍惚间,画纸被他轻轻一碰,直接滚到了山底下,落在了河里,随着河水向东而去,这一刻他却顾不到这么多了。
因为黑袍仙人已经到了他的面前,看了他一眼,只是简单的一眼,他就觉得自己浑身都被看透了,他浑身汗毛倒竖,有一种见到豺狼虎豹的感觉。
“罢了,今天我已经累了,就是你了。”
黑袍仙人微微一笑,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困倦,他抬起手指,轻轻在空中一指,立刻陈亮感觉身体仿佛在变轻,下一瞬间,竟直接飘在了空中。
随后,在他心惊肉跳之下,黑袍仙人大袖一挥,带着他在天空中飞了起来,这一刹那,陈亮深吸了一口气,望着逐渐变小的大青山,望着那条朝着东方不断流淌,据说会一直到达长安的小河,他心里不知为何竟然平静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他在这个黑袍仙人的身上,没有感觉到任何的邪气杀气,就算是县城里面杀猪的屠户,都有一股杀气,反而是这个黑袍仙人,一丝杀气都没有,他隐隐约约的猜测,对方并不是想要吃了他,有其他的原因。
他胡思乱想着,可不管他怎么想,他现在离县城越来越远,离那座大青山越来越远,但他心里并不慌,他摸了摸口袋,口袋里还有二钱银子,是王财主给他买画的钱,但画已经掉到河里了,他捏着这银子,沉默了下来。
大约过了一刻钟时间,陈亮眼前忽然出现了群山,那是约九座山峰组成的山脉,个个高耸入云端,仿佛大地之上拔地而起的九柄利剑。
这些山峰郁郁葱葱,生机无限,到处是仙鹤瑞鸟,云层浮动,宛若人间仙境一般,山峰周围也都是一些飞行在空中的仙人。
很快,黑袍仙人在第七座山峰这里停了下来,缓缓落到大地之上,将陈亮放了下来,看着处变不惊的陈亮,他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大手一挥,一套黑色的衣服落在陈亮的面前,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第七峰的弟子,我是你大师兄,我姓李,叫李青云。”
黑袍仙人介绍着自己,他目光闪烁,片刻后继续说道,
“你可以提三个问题。”
陈亮眉头微皱,看着四周鸟语花香的环境,他深吸了一口气,
“为什么带我到这里来?”
“因为我师傅要收你为徒,以后你就是第七峰的老二。”
李青云毫不在意的回答。
“为什么是我?”
陈亮心中不解,为什么偏偏挑中了自己?仙人要收凡人为徒,那自然是会让凡人欣喜若狂,但他却留了几分心眼,因为他讨厌不明不白,糊里糊涂。
“是我选的。”
李青云顿了一下,看了陈亮一眼,两人的目光在此刻碰撞,陈亮没有丝毫的退避,他在心中暗暗赞叹,道,
“完整的事情是这样的,道成宗一共九峰,每座山峰都有自己的峰主,我们师尊就是其中之一,每过百年时间,每座山峰都要收徒,否则便会被除名,师尊一向不喜欢收徒,若非为了保住第七峰,恐怕一个徒弟都不会收,我就是百年前,师尊为了保住山峰,才收下的徒弟。”
“而你,就是这个百年要收下的徒弟,我选定了一个方向,一路过去,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你,所以也就把你带了回来。”
李青云刚刚说完,忽然眉头紧皱看向一个方向,在那里,有一个身穿白袍的老者,正一步一步走来。这老者鹤发童颜,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最令人深刻的是那双眼睛,并不像老人一般沧桑,反而像个孩子一般调皮,如同充满了对这世间一切的好奇。
那老者很快就走到了两人的面前,先是转头看了李青云一眼,随后笑眯眯的看着陈亮,干咳了一声,
“老夫天灵子,乃是这道成宗第七峰的峰主,欲要收你为徒,不知小友可否愿意?”
陈亮略一思索,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大声道,
“弟子陈亮,拜见师尊。”
“好!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老夫的二徒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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