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一辆白色电动汽车停在门口，那是白石叫的网约拼车。他坐进副驾，司机说等等另一个乘客。
“刚刚天上那东西你看见了么？你说那是啥？”司机说，探着脑袋在天上寻找奇云的痕迹。几分钟前那种巨物压顶的感觉让人既恐惧又渴望。
“说不清。”白石说。
“咳，这也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专家肯定有说法。”司机自问自答。
不久，一个男人坐进车后座。司机启动汽车后，后座的男人拍白石的肩膀，“哥们，加个好友吧！”
白石扭过头，疑惑地看着他。“你是？”
“你刚从常平公安局出来，我也是。我是康朴特的老板。我叫巴航。”
“白石。”
后座男子戴着深度近视眼镜，穿着竖条纹衬衣，只有薄薄一层头发，因为头油而粘在了一起，整个人看起来愣头愣脑，不像一个酒店老板，更像个从早到晚在家打游戏的宅男。但人不可貌相。白石跟他加了好友。
“你的酒店发生枪杀案，你的麻烦不小吧？”白石说。
“酒店被贴封条，暂时营不了业。反正也没什么业务。我就是按警察要求配合调查。警察跟你说什么了？”
“什么都没说。死者和杀手是酒店客人？”
巴航停了一下。“都不是。”
“那他们怎么进去的？”
“我也想知道杀手是怎么进去的。那个酒店运营得不太行，监控早就坏了，前台小妹儿也老摸鱼。没人看到杀手。”听巴航的语气，仿佛那不是他的生意。
汽车从常平开往市区，道路偏僻，两旁只有些树林。天色还未大亮，路上没人没车。白石觉得从老板这儿探听不出什么，准备睡会儿。几分钟后司机突然喊声“我X”。白石睁眼，看到路边三个穿黑衣服的人正攻击一个女生，他觉得那正是宋诗文。司机加速离开现场。
“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被歹徒攻击，你就这么溜了？”白石说。
“先跑再报警。你们快打110。”
“等警察来，人都凉了。”白石动手掐住司机脖子逼其刹车，然后将他推出驾驶座让其逃命和报警去。他自己翻身坐上驾驶座。
“英雄救美你去不去？”他对后座的巴航说。
“我……”
“那就是去。”
白石驾车飞速调头驶往刚刚经过的事故地点。两个穿黑衣服的男人正将宋诗文拖往树林深处，她在他们手中拼命挣扎。一个黑衣男看到车辆驶回，来到路边。他向车辆举起右手。突然一声爆响，汽车左窗碎裂，然后撞在路右侧一棵树上。
“我操，他们有枪，快逃！”巴航说。
“来不及了，”白石说，他脸上被玻璃碎渣击中，鲜血流到脖子上，脑袋也被撞得有点晕，但他迅速发动车子，“我创死丫的！”
又一颗子弹击中车身。那个黑衣男站在马路另一侧，也是汽车的左前方。白石猛踩油门朝前开去，途中一颗子弹打穿车前窗。快到黑衣男所站之处，白石向左猛打方向盘。前方一声巨响，汽车撞到黑衣男后又撞到一棵树上，前窗瞬间被喷满鲜血。
白石晕了几秒，打开车门。一个黑衣男见状放下宋诗文朝他走来。白石向他猛扑过去。黑衣男平举右手开了一枪，但没有挡住白石。在黑衣男打出第二枪之前，白石扑了过来，将黑衣男正面压在身下。手枪飞到一边去。白石将黑衣男右手猛地扭至身后九十度，黑衣男惨叫一声。
还有一个黑衣男，白石想到。他锁住身下黑衣男的脖子，用出小时候学过的摔跤术，将黑衣男翻过来压在他的身上。这样他可以拿这个废掉一条胳膊的黑衣男挡枪，还能恢复正面视野与最后一个黑衣男对抗。
最后一个黑衣男放下宋诗文走过来。白石看到他的正面，但他戴着黑色面罩，只露出眼睛和鼻孔。他举枪要射击，但他的同伙挡在白石身上，让他迟疑不定。
“放下枪，不然我戳死他。”白石说。
“你拿个手指干什么？”黑衣男说。白石正拿右手大拇指按在身上黑衣男的脖子上。
“你信不信这根手指能戳破他的颈动脉？”
“妈的！”站着的黑衣男说着，准备要射白石。
“小心……”身上的黑衣男说。
一声闷响，站着的黑衣男翻了个白眼，直直地倒在地上。后面站着巴航，他正举着一个灭火器。
“捡枪！”白石说。
巴航慌慌张张捡起倒地黑衣男的枪，哆哆嗦嗦地对着黑衣男。白石突然感到没有力气，放黑衣男站起来。
黑衣男举起左手（右手当然已经举不起来），示意自己没有威胁，向巴航求饶。
“嘣了这个杂碎。”白石说。
巴航的手抖得更厉害。黑衣男见状，转身逃向树林深处。
“白痴。你怎么不动手？”白石想站起来，但没力气。
“不敢……还没杀过人。”
“他妈的谁杀过人啊？”
“你刚刚就杀人了。”
白石想起自己刚刚开车撞了一个黑衣男。
“不会吧。人哪有那么容易死？”
“这还不死？”巴航指向汽车的方向。
白石看到那辆车的车头已经完全变形，车上尽是红色的东西。那个黑衣男夹在汽车和一棵巨树中间，眼睛几乎要爆出眼眶，大张着嘴，嘴里还在往外冒东西，仿佛身体里的内脏像牙膏一样被挤得从嘴里吐了出来。
白石感到又恶心又慌张，不禁用虚弱的声音破口大骂起来。巴航扶他起来。宋诗文也走过来，“你在流血。”她说。
白石往下一看，自己右腹外侧正汨汨冒血。他腿一软又要倒。宋诗文也上来扶他。她掀开白石衣服看了一眼。“没事，在肚子外侧，前后都有洞，说明子弹射穿了，没有留在身体里。”
“快打120和110吧。”巴航说着，要掏手机没掏着，回车里找了半天。“我手机不亮了，刚刚两场车祸中给撞碎了。”
宋诗文也找不到自己手机。她从公安局出来骑了辆共享单车，走到半途遇到歹徒，几番挣扎，手机不知所踪。
“完了，我的手机上车后就没电了。”白石说，“算了，别报警了，我不想坐牢。你们给找个地方让我躺下来先。”
巴航宋诗文扶他到路边。那个网约车司机的车已经没法开，但旁边有一辆歹徒的车，车钥匙还插在锁孔上。巴航开车，宋诗文在后座扶白石躺下，拿车上的织物堵住伤口。
宋诗文的白衬衫已经被撕烂，露出部分身体。白石让巴航脱了外套给她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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