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十分钟，他们就回到安全屋。巴航大口喘气，直呼“太刺激了太刺激了”。
宋诗文跑得蓬头乱发，一身大汗，脸上全是泪花，再三对白石鞠躬，一再说“对不起”“谢谢”。
“够了！”白石说，半躺在椅子上喘气，“没完了还。再这样就真让你嫁给我！”
“可是……”
“既然都‘可是’了，那就别没完没了的‘对不起’‘谢谢’，唧唧歪歪的……”
“我不是说不……”
“什么不不不……够了！”
巴航跑过来，对白石行了个半屈膝礼，一本正经地说：“我要向你道歉，不死神！虽然最后是那个冷教授救了我们，但这再次证明，你怎么胡搞都不会死。哪怕双手被绑，长枪抵脑袋，只要你在，都会化险为夷！我又相信人择定理了……”
“跟你说了人择定理不是这个意思……”
宋诗文又开始小鸡啄米一样地重复“对不起”“谢谢”。巴航则自言自语：“啊，你真是天赋异禀，昨天刚挨了枪伤，今天就能刷刷刷撂倒两个杂碎。这枪伤怎么这么快就好了？难道这个虚拟世界被我们识破以后，它已经躺平了，懒得完成这些细节了……”
“不是这样的。”白石说，“它已经流血了。”昨天留下的伤口迸裂，血流如注。白石发出一声惨叫。
宋诗文慌忙找出医疗箱，为白石处理伤口。但她心绪不宁，几次弄痛白石，白石吼了她两声，她又带着哭腔说“对不起”。
白石只好哄她。“冷静，千万要冷静……你长得这么好看一定可以的……昨天不是干得好好的嘛……啊痛……好，对……漂亮……”
在宋诗文料理伤口的时候，巴航还在旁边喋喋不休。“你跟我说说，”他说，“你今天怎么就赤手空拳干掉两个持枪杂碎的？你那些把式，那些身手，上哪儿学的？”
“小时候在蓟京少林武术学校学的。”
“蓟京还有少林学校？”
“怎么没有？老一辈功夫明星吴京赵文卓就是那儿出来的。”
“那你怎么没去演电影，跑来干这个行当？”
“哪还有功夫电影？功夫再好，也就进杂技团给人表演翻跟头，挣得还不如我这行当呢……”
宋诗文战战兢兢料理好白石伤口。巴航鼓掌叫好，说今天又是一场大胜，他要去好好弄一桌，痛快吃一顿。
宋诗文缩手缩脚站在一旁，像一个刚犯完错、等待被处置的小学生。
“你站在这儿干什么？”白石问，“真等我娶你呀？”
宋诗文不说话，把身体缩得更小，又开始循环“对不起”“谢谢”。
“够了够了。”白石说，肚子上吃痛，往床上躺去，“说多少遍了。莫名其妙害我当杀人嫌犯，又害我两天两次为你打群架。我看你就是赖上了。”
宋诗文嚎啕大哭，更猛烈地循环“对不起”“谢谢”。
白石吓了一跳，不得不哄她。“好了，好了。我错了，我肯定错了，绝对错了，对不起。”他说，“求你了，不哭了，啊，不哭了，对，就是这样，啊，对。好。收。”
宋诗文依白石语文和手势指挥，猛咬下嘴唇，努力地止住哭声。但那哭泣尤有惯性，让她鼻子强烈抽气，胸脯起伏不定，上半身一抖一抖地颤动。
白石看她泪眼婆娑，泪水已把长长的眼睫毛打湿，发出起些亮晶晶的光，额头上也粘了一些头发。脑袋上的头发则乱成蓬草，身上又是泪又是汗，还有被黑衣杂碎掳来掳去弄上的灰和泥。她嚅动嘴唇想说话，没发出声音又要哭，怕挨白石骂赶紧咬紧下嘴唇忍住。
“好了好了，你去洗个澡吧。”白石说，“你现在看起来就像个刚玩过泥巴的小孩儿，我怎么就敢让你治我的伤口哇……”
听到这话，宋诗文又开始嚎啕大哭。“对不起，对不起。”白石又要哄她，“我太错了。简直不是东西……”
好容易把宋诗文哄进卫生间，白石也累了，躺床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醒来后巴航还在厨房里哼着歌做饭。白石抬头，宋诗文坐在他床头，直直地看着他。
白石吓了一跳。“你干嘛呢？”他吼道。
宋诗文摇摇头，咬着嘴唇，似乎又要哭出来。
“好了好了，我错了。你冷静！”白石说。宋诗文刚洗完澡出来，穿着短袖体恤衫，露出雪白的年轻皮肤。脸上褪去泪容，像纸上慢慢印现的美人图一样露出清丽的容颜。眼睛黑白分明，不容一点杂垢，显示出逼人的青春。眉毛上尤有水滴，如悬在草尖的露珠。
“你还真是好……”白石想夸奖她一句，但肚子上又吃痛，哎哟起来。
宋诗文又给他处理伤口，头离他的胸腹不过一尺。他闻到一股少女出浴的清香，一低头，目光透过宋诗文阔口的体恤，看到白白的胸脯和饱满的乳沟。
白石倒吸一口气。“好了，够了。你往后站。”他说。
宋诗文站起来，有些困惑。
“你弄疼我了。”白石说。
宋诗文又要哭。白石说其实也没那么疼，都快好了。
两人干坐了会儿。
“你，”宋诗文小声说，“你跟我爸妈说那些话……”
“我跟你爸妈说什么了？”
“说要跟我领证什么的……”
“咳！”白石躺下来，“什么领证啊，你以为我跟你父母说，你要不嫁给我，我就不给他们松绑，让杂碎拿枪来害他们啊？”
“那你说什么了……”
“给他们松完绑，他们不肯走，非说要等你一起。我说我们是警察，不要妨碍我们办案，否则以阻碍执法先拘了他们……”
“哦，哦。”宋诗文低着头说。
“看你这样子，我这么处理你还不满意？”白石说。
“没有没有。”宋诗文想笑一个，但失败了。
白石打算不再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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