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瞬,撕裂的感觉在脑中迸发,往事如同跑马灯闪烁在何天胜心间:初见,再遇,相恋,争吵,分别.......昔日的美好全都涌现心头,已经不知道多少个年头他不敢去想这些,只是最后一个画面,他最后一次见到深爱的女友,却已是遗容。
跑马闪烁到此,何天胜不住地淌下泪来。
他忍着心底无尽的痛苦,拨动着戴在左手无名指的戒指--他们曾经爱的见证。
在昏暗的隔板隔住的房间里,一位留着长发的男士操控着一台机器,手在键盘起起落落,眼睛不时紧张的抬起,望向何天胜。
巨大的机器包裹住整个房间,如同一只巨大的八爪鱼,粗长的“爪子”牢牢地箍紧何天胜,而何天胜头上那个厚重的头盔,似乎要让他窒息。
这是“记忆”第一次运作。
此时的何天胜身体和意念正遭受着巨大的痛苦。
他的世界里仿佛在记忆里穿梭,眼前是一块巨大的实景屏幕。他看见死去的女友和过去的自己,在恍惚的现实中又仿佛看见流着汗操控机器的季勇。
他想动弹却动弹不得,想说话却又感觉无能为力。自己在看见女友的第一瞬间就想嘶吼,想大喊就在自己眼前的女友,却发现根本无法出声。
这种感觉无异于窒息。
季勇操控着这台也如巨大“八爪鱼”般难折腾的机器,生怕分心的同时又需要不停观察何天胜的状态。
他对着屏幕寻找何天胜大脑属于记忆的那部分,输入一行行指令,焦急地等待每一次读完进度条的结果。
季勇能清楚地感知到,何天胜不想放弃。他想见心中的小梅一面,他想知道事情所有的真相,他还想救她。
季勇不止是从何天胜的行动中看出来,也从此刻屏幕里显示的内容看出来。他还是觉得震惊。何天胜爱她,他是明白的,可是何天胜要救的,分明是已经死去多年的女友。
季勇觉得危险,或也觉得压根不可能,可他更了解何天胜的脾气--2029年梅月琴就意外去世了,一直到现在,他还一直想知道事情的真相甚至还幻想自己能救她。33年他在所有人反对下创立这个9137号对话室,别人不知道他出于什么目的,季勇还能不知道吗?
也许这个世界不会有第二个更了解何天胜的人了。至于程昱,是他最患难的兄弟,但绝不至于比季勇还了解他。
“记忆”忽然闪出错误代码,季勇慌忙的执行指令,“八爪鱼”的爪子也慢慢松开,何天胜的身体忽然可以动弹。
“小梅!小梅!”
何天胜伸手去捉,不停地捉,嘴里大喊着梅月琴的名字。
这是这些年来他第一次再次真真切切的见到心心念念的梅月琴,他好不想分开,想紧紧抱住,可是无能为力。
三天前,季勇去9137号找何天胜。问他:
“你想好没?”
“我仍对你的说法保持怀疑,但如果真像你所说能见到她,我愿意一试。”
何天胜眼里闪过怀疑,但又藏着一种不甘。
“那你每天都喝下这副药,三天后我来接你。”
季勇边说边给何天胜递过去一副药,上面贴着的小纸条写着:
“只有6粒,一天两次,一次一粒,内服三天。”
何天胜接下药,虽心里还是有疑惑,但正如他所说,为了梅月琴,他可以一试。
三天到,季勇开车来9137号,等最后几人都走光后,带上了何天胜。何天胜想,自己如今比当时变化已经非常多了,由于前几年心中执念的折磨竟让他沧桑的这么快。
“恐怕再见面时,她已经认不出我了吧。”何天胜心里有这样一层担心,便将自己珍藏的曾经与女友订婚时挑选的戒指拿上。
“有这个戒指,她无论如何也会认得我。”
何天胜跟随季勇来到他的住处,推过书柜的暗门,呈现在何天胜眼前的,就是几天前季勇跟他说的,可以让他再见一面梅月琴的机器。
这下,何天胜心中的疑惑消除了一半。
“你没和外人说吧?”季勇问。
“没有。”
“那药?”
“按要求喝了。”
季勇带何天胜走到机器面前,
“他能让你见到梅月琴。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真相吗,这台机器可以让你找到答案。”何天胜打量着这个“八爪鱼”一样的机器。
“但是能操作这台机器的,目前只有我一个人,所以你能不能见梅月琴,只有我能说了算。”
“你怕是也不是要找我要报酬吧。”
以何天胜对季勇的了解,他不是缺钱也不是爱财的人,索要报酬更是犯不上。只怕是,有其他需要。
季勇听后,只是浅浅笑一声,说:
“你想救梅月琴也不是为了报酬吧。只是我想救你,我也不需要报酬。我也很希望你能找到你心中的答案。”
可何天胜救梅月琴是出于爱,季勇说要救何天胜,有什么好救的,又出于什么目的。何天胜心中此时已无其他空间也无时间再去想那些问题。
季勇看穿何天胜的疑惑和顾虑,
“你放心,你随时可以离开,但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肯定不会放弃。而为什么我要救你又救你什么,你找到真相就自然明白了。”
很显然,何天胜选择了相信。
可是这第一次“穿越”似乎不太成功,他是见到了梅月琴,可是动弹不了。挣扎过后沉沉睡去。
在醒来后,他第一件事就是问季勇:
“什么情况?我感觉我见到了她,但是又好像被困住了。”
“这是一次实验...”
“什么?你拿我做实验?”
“不是,我是试一下你是不是真的信任我,信任这台机器。”
“呼......”
“只有你完全信任我,我才能救你。”
但不得不说,即便何天胜是依照嘱咐喝了药,上了机器,但心里还是有些不相信的。这样一来,何天胜确实相信了季勇,相信了这台机器。
“放轻松,好好休息吧,这里还有药,再喝三天,三天后来。”
何天胜躺在床上,看着台桌上放着的药,心中也坚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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