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南冲市嘉陵区,在南方这冰寒彻骨的深冬季节,刑警大队队长李锐靠坐在一辆小车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灯光昏暗的街头.车身内丢满烟头,李锐和队员张大勇正一人一根烟香,不时深吸一口再狠狠吐出,弄得狭小封闭的车身里烟雾缭绕.
随手拿起搁在车头的对讲机,问:"二队,有情况没有."
"二队正常,没有特殊情况."
"三队正常."
"四队正常."对讲机里陆续传来报告声.
"继续保持警惕." 李锐皱了皱眉,又狠狠地吸了口烟,张口本来想说点什么的又咽了回去,低沉的说了句:"都小心自身安全."
最近一周嘉陵区接连发生三起命案死了四人,现场都非常血腥惨烈,四名死者中有三名都是怀胎八九月即将分婉的孕妇,而三名被害孕妇的腹部都被钝器剖开,腹中胎婴失去下落.
其中一起命案现场除了一名孕妇外还牺牲了一名警员.监控显示警员当时开过两枪,而且应该命中嫌疑人,勘查时现场没有找到子弹弹头,但提取现场遗留的血迹后,化验出有三份不同的血液,表示嫌疑人应该中枪受伤.
但过了一周都没有抓住嫌疑人,而且因为三名被害者都是一尸两命,犯罪性质突破了道德的底线,极其恶劣.加上监控视频里的一些诡异现象,一时间流言四起,引起了市民的极大恐慌,也惊动了省里.面对省里领导的询问以及媒体的追问,市长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几个比较大的招商会议都给延迟了,连续召开了几次专案会议.
市长在会议上明确表示如果连市民的生命安全都得不到保障,市民的生活环境都得不到安定,那还谈什么让百姓安居乐业,还谈什么发展经济!要求南冲市警局半月内必须破案,给公众一个交代,还市民一个安定的生活环境,不然局长免职,副局依次顶上,要是几个副局都破不了,自己卸任之前得把这几个副局全部免职!
为了能让市局安心破案不受挚肘,市长表态市领导绝不干预市局在侦破案件上的任何决定,不给任何建议,同时请求省厅人力支援,在经济物资上尽量满足市局要求,唯一要求就是必须破案.
在这样的情况下,市局抽调精英刑警汇同省厅支援的几个刑侦专家组建专案组,秦副局长任组长负责调控各方关系和后勤支援,市刑警队长李锐为副组长负责侦查案件和取证抓捕,全力侦破案件.市局所有警员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
好在凶手发反侦查经验不足,根据现场走访和调查监控,得到了一些线索,然后展开分组定点布控蹲守.
"头,"张大勇刚把烟头按熄随手丢在车里,却又摸出烟盒打开,抽出一支在烟盒上敲了两下没点又放回烟盒,放进去后想了想还是又抽出来点上火,缓缓吐出一口烟问李锐:"你说,何勤那两枪,真的打中那小孩了吗?"
李锐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却是顺手在张大勇烟盒里抽出一支也点上,过了一阵,才说:"应该是打中了."
张大勇其实知道这个答案，但他还是问了，现在也得到了他原本就知道的答案，仿佛就只是为了让别人来告诉他这是真的，他才可以安心。
但其实他安不下心。想起监控里的画面，张大勇忽然觉得有股寒意在身体里泛起，竟有些许莫名的恐惧。要知能进这个凶杀专案组的刑警，那都是市局警员里的骨干，不但有着丰富的破案经验，而且大多数人有与犯罪分子直接进行过生死搏杀的经历，胆气，那是不缺的。
张大勇的目光略有些散漫，看着车窗外问的有些犹疑：“那，头，你说，那些传言是真的吗？”
李锐能理解张大勇的犹疑，也不怀疑他这位相处多年的队友面对犯罪分子时的勇气，以及对维护正义的坚持。因为作为刑警，在抓捕那些穷凶恶极的歹徒时，他们多次一起徘徊在生死边缘，张大勇从没退缩过。但他问的这个问题，并不适合公开讨论，尤其是他们这样的公职人员。
"传言肯定是有些夸张,但这个案子确实有些不正常.监控视频你也看到了,经过技术人员的检查,确定是没有被动过任何手脚的.一个四五岁的小孩中了两枪后,还能扑出三四米,而且是用徒手插入前胸的方式杀死正当壮年而且拿着枪的何勤," 说到这里,李锐停顿了下,也有些犹豫的问:"你能原地发力一下扑出三米多远么?用手直接插入人的身体不?"
"有两米远就不错了,奥运冠军怕也不能原地跳那样远吧,而且还是直扑不是原地发力蹲跳.至于用手徒手插入人的身体......那是人能干做出来的事么."张大勇自嘲的一笑,在昏暗的车身内笑容有些苦涩未明.收回盯着前方的目光,斜着左右扭动了几下脑袋,缓解长时间直身监视引起的疲乏.忽然,他的眼睛眯了眯,拿起望远镜向左侧看去,然后小声急促的道:"头,你快看,左边第二个街口."
李锐急忙从张大勇手里拿过望远镜转头看去,,零晨一点的街道上冷冷清清,稀薄的雾气在昏黄的灯光下缓缓流淌,一个几岁大的小孩穿着一件鲜艳的大红棉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晦暗不明的树影间.在这个年纪本应粉嫩童真的脸上却一片乌青,而且面部线痕交错,嘴角两侧各有一条凹凸狰狞的疤痕呈弧状向两耳延伸,好像正裂开大口在无声冷笑,让这片清寒又寂静无声的午夜显得十分诡谲.
这,就是在监控视频里徒手杀死何勤那个小孩!
李锐的瞳孔顿时略为收缩,放下望远镜,拿起对讲机小声急道:"一组位置发现嫌疑人,一组位置发现嫌疑人,各组迅速支援."
"二组收到,马上......",对讲机里熟悉的队友声音忽然断了,传出一个比较陌生的声音:"李队,你们跟踪好他的活动轨迹就可以,不要擅自行动,我们马上过来处理.再重复一次,李队你们千万不要擅自行动,跟踪好他就可以."
眼睛依然死死盯着小孩的李锐将对讲机别上腰间,顺手摸出手枪,上膛.一手握枪一手把住车门开关,半转身将一只脚踏在左车门边,然后对张小勇说:"大勇,你小心观察下四周,注意是否有别的可疑人员."
跟随李锐三年,张大勇太清楚李锐的作风,从他一个动作基本就知道他下步要做什么.同样的速度同样的转身动作,迅速拿枪上膛然后把住右边车门开关,看了眼李锐,然后一边从车窗扫视四周一边问:"李队,省厅专员不是让我们跟踪就行,等他们过来处理吗."
"两位省厅专员分别在二四组,他们支援过来最少要五分钟.但是我们监视的目标在二楼,这个小孩离监视目标距离不到五十米,我们根本就等不起!要是等他们过来,目标很大几率已经又遇害.我们是警察,我们的职责就是打击罪犯维持社会安定."李锐呼吸略有浑浊,显示出他此刻的心绪也并不平静,但在行动前他的目光异常坚定,语气也依然沉稳:"再说,什么样穷凶恶极的歹徒我们没遇到过,还怕了这样一个孩子.开始抓捕,如果遇到危急状况,直接开枪,不要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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