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上一角酒来尝尝!”
小太监脸上写满了心事,他坐下后就开始发呆。
蔡睦接过阿呆倒好的烧酒,并且示意他弄点五香花生米。
酒菜上桌,小太监这才注意到蔡睦站在旁边没走。
“店家,咱可没点菜,你想宰客可是找错了人!”
小太监一开口,蔡睦就知道他什么性格。
“兄台误会了!
在下也是读书人,见兄台郁郁寡欢,因此想送一叠花生米聊表心意!”
小太监闻言愣了愣,随后捂嘴笑了两声,那模样宛如花季少女。
蔡睦强行让自己咧嘴微笑,看上去有点像带呆书生。
“咱......在下姓左名丰,不知公子贵姓?”
蔡睦闻言心中微惊,原来这位就是冤枉卢植的小黄门左丰。
“在下姓蔡名睦,幸会幸会!”
“啊呀!你就是那个败家子蔡睦啊?嘻嘻嘻......”
令蔡睦倍感意外的是,左丰竟然听过自己的名头。
他在想,究竟是谁散播自己败家的名头,为什么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败家呢?
蔡睦没有解释,他仅仅只是点头微笑。
左丰嬉笑着示意蔡睦坐下,并且与蔡睦倒起了苦水。
蔡睦十分确定,这人一点也不好酒,更加不好吃,他只是想找人倾诉一番。
他是孤儿,被人卖进宫中时才七岁。
曾经的志愿是永远不饿肚子,如今的志愿是当中常侍。
蔡睦告诉他,那些大人物不在乎金钱,要想拉关系只能另辟蹊径。
左丰眼珠子一转,立即有了主意。
蔡睦的三斤醉是新酒,宫中那些大人物肯定没喝过。
左丰这人想一出是一出,他扔下一块金饼,随后捧着一大坛酒直奔南宫而去。
这一幕被街面上许多人看到,于是又有人对着蔡睦的酒铺指指点点。
东汉十常侍绝对是臭狗屎一般的存在,蔡睦与太监往来,就算他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然而蔡睦可不这么想,他坚信“朝中有人好当官”这句至理名言。
酒铺开张,蔡睦的日子好起来,可却有人不高兴。
比如蔡邕府上的胡管家,以及胡管家背后的主母胡氏。
翌日,晌午。
“给我砸!全部砸烂!
小畜生,还敢偷钱开酒肆,我看你是想造反!”
胡氏在门前扯着嗓子呐喊,路人很快围过来看热闹。
然而不等管家胡喜动手,蔡睦立马从柜台里掏出一个铜锣冲出来。
当......
蔡睦猛的敲响铜锣,刺耳的声音令众人下意识捂住耳朵。
“乡亲们快来看呐,捉奸了,捉奸了.......”
当......
蔡睦一边嘶吼,一边敲响铜锣,围观者很快挤满街道。
“瞧一瞧,看一看了!
有人被捉奸,恼羞成怒之下来找麻烦了!
捉奸了,捉奸了,有好戏看了!
某大儒之贱妾与管家私通,被人揭发之后来找麻烦了!
各位老少爷们请猜一猜,这对姘头是谁呢?”
当......当......
蔡睦的一通呐喊,直接把胡氏与胡管家弄懵了。
紧接着就有路人对他们指指点点,两人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你......你血口喷人!”
胡氏气得脸色发白,就连胡喜也是不知所措,毕竟这种事根本解释不清。
胡喜想要拎着木棍上前殴打蔡睦,可是蔡睦又开口了。
“我说的可不是你们两个,难道你们心虚?”
胡喜闻言进退两难,最后只能向胡氏投去求助目光,毕竟通奸之名一旦坐实,他们肯定身败名裂不得好死。
“走!”
胡氏脑子还行,知道继续呆在这里讨不到好。
胡喜离开时,恶狠狠的瞪了蔡睦一眼,杀意毫不掩饰。
而蔡睦却毫不在意,不过他也在构思如何弄死这两人。
这场闹剧很快传开,胡氏立即派人去街面上散播消息,说蔡睦从小就有癔症,有时候还会乱打人。
干这种事胡喜很拿手,毕竟蔡睦败家子的身份就是这么来的。
另一边,大贤良师的一个信徒报告说:“师傅,查到了!
那小子是大儒蔡邕的嫡长孙,就住在后街木屋胡同!”
“什么,蔡邕的孙子?
可是......他为什么会住在木屋胡同呢?”
大贤良师张角很疑惑,毕竟市面上有句俗话,叫做“木屋无贵人”。
那位信徒答道:“您有所不知,蔡邕继妇为人贪得无厌!
其子蔡稽病故后,那妇人便卷走了所有财产,那小子如今算是无依无靠!
今日下午又被胡氏打上门,若不是那小子有几分小聪明,此刻已经是个死人!”
“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街面上已经人尽皆知!”
“人尽皆知?不好!”
“呃......师傅?这不是好事吗?咱们可以下手了呀!”
“不,绝不能动手,至少不是现在!
快收拾细软,现在就离开洛阳城!”
“啊?现在?”
“还愣着干嘛,晚了会有大祸临头!”
大贤良师张角乘坐马车匆匆而去,甚至有信徒出城相送。
与此同时,蔡睦已经回后街木屋,他想找到父亲生前的佩剑。
这个时代的文人基本都有佩剑,多少有点装饰品的味道。
只不过蔡睦找剑是想杀人,目标正是胡喜与胡氏。
蔡睦翻箱倒柜,终于找到那把铜剑,旁边还有一小块羊皮纸。
《天罡》上卷,道家吐纳之法,习之可强身健体。
蔡睦猜测还有中下卷,可是剑匣中已经没有其它事物。
无奈,他只好根据羊皮纸上的内容尝试修炼。
嘟嘟嘟......
然而蔡睦刚打坐,房门就被小玉敲响了。
“少爷,晚上吃什么,小玉给您做!”
“小玉乖,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一分钟后。
嘟!嘟!嘟!
“少爷,今晚洗不洗澡?”
“洗澡,你烧水吧!”
又一分钟后。
嘟!嘟!嘟!
“少爷,要不要加香料,我买了二两!”
“加吧,以后这种事你来决定!”
嘟!嘟!嘟!
“少爷......”
“小玉,你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我都要被你烦死了!”
嘻嘻嘻......
小玉终于走了,可是蔡睦完全找不到吐纳的感觉。
三日后,晌午。
蔡睦刚来酒铺,就看见蔡邕坐在酒铺中喝酒。
哒!
蔡邕看见大孙子蔡睦,立即将酒碗重重的放在桌面上。
他起身喝道:“说,你是否曾与小黄门左丰来往?”
蔡睦没有回答蔡邕的问题,他扭头对阿呆说道:“今日我心情不好,所有客人的酒水收十倍价格,特别是某些欺世盗名之辈!”
“混账!你这孽畜,竟然如此消遣老夫?”
锵!
蔡邕咆哮后,拔剑指向蔡睦,看上去是想动手教训他。
蔡睦见状,缓缓拔出腰间铜剑,而且眼神中充斥着寒意。
“阿呆,如果我们打起来,你只需从背后砸他一棍即可,我自会宰了这个谋财害命的老东西!”
“谋财害命?你这孽畜究竟在说些什么?你当真是疯了不成?”
蔡邕再次咆哮,然而蔡睦却不再答话,而且摆好进攻姿势。
阿呆很听话,他已经握紧手中木棍,看上去随时可能出手。
蔡邕气得没话说,随即收剑入鞘,他抬腿便要离开酒铺。
然而令蔡邕始料未及的是,蔡睦上前就是一剑挥过去,蔡邕差点被砍到胳膊,不过衣袖还是被划破。
“喝酒不给钱,我会跟你玩命!”
蔡睦开口,声音中不带一丝情感,阿呆也在缓缓逼近。
“混账东西,难道你真想被处死不成?”
蔡睦道:“我临死前一定会拉几个垫背的!”
“好好好,既然你翻脸不认人,那我蔡邕今日便与你断绝关系!
从今往后,你蔡睦与我蔡邕不再有半点瓜葛,生死无悔!”
呲啦!
蔡邕说完,直接割下一片袖袍扔在地上。
再次收剑后,他抬腿又要走,然而蔡睦再次挥剑阻拦。
此时蔡邕才想起来,蔡睦刚刚说要酒钱。
蔡邕苦笑一声,随后扔下一个钱袋。
这次蔡睦没再阻拦,甚至连看都没再看蔡邕一眼。
“哇,蔡兄你好威武呀,真是叫咱家大开眼界呢!”
蔡邕刚走出去几丈远,就听见身后酒铺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
扭头一看,赫然是小黄门左丰在跟蔡睦嬉笑,两人的表情看上去像是老朋友。
“哼!”
蔡邕冷哼一声,随后拂袖而去。
回府后,胡氏立即凑上来说道:“老爷,妾身没说错吧!
他不但败光家产,还自甘堕落结交妖人!
外面那些风言风语,都是那个混账东西在外散播的,目的就是要钱!
唉!
妾身也是不愿看他胡作非为,这才斥责了他几句,怎料他竟如此歹毒!
如今呐,嘤嘤嘤......”
胡氏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蔡邕也只能出言安慰。
不大一会儿,胡氏不知从哪摸出了族谱,并且命丫头来笔墨。
“你做什么?”
蔡邕很恼火,貌似胡氏很希望蔡睦被踢出族谱。
“啊?老爷您不是说要......”
“我在大街上说的话,你为何会知晓?”
蔡邕说话时,死死盯着胡氏的眼睛,看上去就像要吃人。
“我不是......那个......他们......”
胡氏支支吾吾,而且低头不敢看蔡邕。
“今后不准你再动族谱!
真是的,你个妇道人家,一点规矩都不懂!”
蔡邕的怒喝,使得胡氏打了个激灵。
“父亲!”
恰巧这时候小蔡琰来了,她只有六岁,一上来就抱住蔡邕的小腿不撒手。
那肉嘟嘟的模样,着实有些可爱。
蔡邕被她萌化了心,因此也就收起了脾气。
这边一家人阖家欢乐,而蔡睦那边正在谈论卖官鬻爵内幕。
根据左丰所说,大汉朝廷前几年卖官鬻爵还讲究出身与人品,甚至还要举孝廉才能为官。
可是这几年朝廷财政危机越来越严重,如今只要是个人,有钱就能买官。
也正是这个原因,朝廷那些有权力举孝廉的人,也就没了用武之地。
那怎么办呢,他们只能一边口诛笔伐十常侍,一边炮轰皇帝昏庸无道。
他们要造势,他们要夺回举孝廉的权利,更要执掌朝廷命脉。
这些人当中,就数蔡邕、卢植、羊续之流最凶悍,毕竟他们拿不出大量钱财升官。
而这些人,正是皇帝要党锢的对象。
至于那些三公九卿倒是很安静,毕竟他们早年积累下来的财富,足以买到任何官位。
蔡睦听完咂舌不已,他沉思良久之后问道:“左兄,您与我透露一句实话,我这烧酒三斤醉将来前景如何?”
“嗯,不错,陛下都夸赞呢!
就是有点烈过了头,实在不宜多饮!”
左丰的评价很中肯,可见他已经拿蔡睦当朋友。
蔡睦又道:“是这样,我也想弄个官当当,否则人人都要来踩我一脚!
官不用太大,手中有点权利就行,特别是能拿人下狱的那种!
所以我想着,求左兄助在下一臂之力!”
左丰听完后立即沉思起来,良久之后他问道:“听贤弟的意思,是想买这三斤醉的配方?”
蔡睦闻言赶紧摆手道:“非也,是做抵押!
在下跟您借钱四百万,以半年为期,半年后还您六百万!
倘若还不上,那么三斤醉配方连带这酒铺都是您的!
按照如今每日销售额来看,半年挣六百万完全不是问题!”
听完蔡睦的套路,左丰认为半年挣二百万钱有点玄幻。
要知道,他手中有一千万钱,但这是他花费十年挣来的。
蔡睦见他沉默不语,于是又说道:“左兄若有所顾虑,小弟还有个折中的办法!”
“贤弟明说!”
左丰来了精神,毕竟太监就贪财那点嗜好。
蔡睦沉声道:“您以四百万钱入股酒铺,今后每月我给您五万钱红利!
这个是没有期限的,只要我蔡睦在京城开一天酒铺,左兄您就一直能拿钱!”
左丰闻言瞪大了眼睛,他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今后每个月都有?”
“是的!”
“是......永远都有?”
“是的,咱俩可以立字句!”
蔡睦一本正经的点头称是,而左丰好像算术不是很好,他就只听见“永远”二字。
“嘿嘿嘿......”
左丰兀自傻笑起来,声音中不带一丝智慧。
事情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谈成了,签订契约之后,左丰扬言要亲自为蔡睦买官,他只要等着拿官印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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