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睦在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思索,要如何趁乱干掉十常侍。
先前在大将军府不说这事,完全是因为担心隔墙有耳。
不大一会儿,马车来到杨府门前,蔡睦这才想起来,之前的行程之一确实是来祭奠杨赐。
下车之后,蔡睦才发现这里人山人海,杨府门前弄得跟停车场似的。
他心说这四世三公家族可真不是盖的,光是来祭奠的官员都有上千人。
而且这还是第一天,出殡那天还不知有多少人来送行。
蔡睦带着四百甲士过来,声势也算不小,因此各府家丁侍女全都下意识让路。
这边的流程是先送上悼词与白礼,然后是上香祭拜遗体。
本来这种事不会有阻碍,可是蔡睦刚要上香的时候,却有人站了出来。
只见拦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中年书生打扮的家伙,蔡睦完全不认识。
这事他哪能忍,于是扔下三炷香,直接拔剑相向。
锵!
听见金属嗡鸣声,周围的宾客全都扭头看过来。
中年书生十分错愕,他完全没想到,蔡睦敢在这种场合与他拔剑对峙。
他有点下不了台,于是低声道:“老夫只是提醒你,根据你的身份与官位品阶,应该在侧首位上香,而不是正首位!”
蔡睦前世今生都没听过这种规矩,于是冷声道:“我与伯献兄私下里平辈论交,你说我该在哪上香?”
他说话时凶神恶煞,对面书生当场被镇住,可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
他尴尬的对周围宾客笑了笑,随后道:“随你吧!
不过蔡大人这个月记得要来廷尉府报到了,毕竟城尉归廷尉府节制!”
蔡睦听出来了,这个中年书生就是冀州来的崔烈。
他心中苦笑一声,不过却没有再开口说话,毕竟这人是自己的上司,而且是高两级的那种。
蔡睦重新上香,并且恭恭敬敬的行礼。
他跟周围的宾客基本不熟,所以祭奠之后便打算离开,然而此时又有人搞事。
只见一名老者站出来道:“蔡家小子,听说你将自己的祖父蔡夫子关押在天牢,可有此事?”
这人一副质问语气,看上去把自己当成蔡睦长辈了。
“何人拦路,报上名来!”
蔡睦这么一吼,大门外的崔林等人立即狂奔而来,而且个个露出不善的眼神,现场宾客顿时吓得连忙后退。
要知道,蔡睦的名声可不怎么好,动不动就是用刑,如今洛阳文人都怕他。
对面老者有点心虚,于是色厉内荏的说道:“吾乃丹阳陶恭祖是也!”
蔡睦闻言愣了一下,随后用义愤填膺的语气说道:“你就是那个无德无财又无能的陶谦?
你怎会有脸来此祭拜杨太尉?
如今天下各地黄巾四起,可你倒好,扔下幽州一个烂摊子不管,竟然跑来京城求官?
你是不是觉得南方太平,想要找个地方养老?
我呸!
你个不要脸的老东西,怎会有脸苟活于世?”
“你......你......”
陶谦一手指着蔡睦,另一只手捂着胸口,脸色憋得通红,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什么你!像你这种国之蛀虫,就该自己挖个坑把自己埋了,以免污浊世间空气!
呸!骂你都是浪费口水!”
噗!
陶谦气得脸色涨红,而且眼珠子外突,终于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陶谦倒地晕倒,现场顿时乱成一团,可却没有人敢指责蔡睦。
蔡睦大摇大摆的离开杨府,而他毒舌的名声也在官场快速流传。
翌日,早朝。
御史桓典站出来道:“禀陛下,老臣有本启奏!
西部尉蔡睦,目无礼法,目无尊卑,目无长幼,此等不知礼数之人,实在不适合为官!
臣恳请陛下将此人免职查办,以儆效尤!”
桓典说话的时候,文臣队伍中许多人在交头接耳,而且个个在微笑。
他们昨天在杨府商量半天,最后把弹劾任务交给了御史桓典。
“胡说八道,简直是一派胡言!”
这时候何进站了出来,毕竟昨天蔡睦才刚刚送他一千金。
话说这钱是蔡睦抄张邈和边让家得来的,所以他想赶紧花出去。
然而何进这人毕竟是屠户出身,用文绉绉的话吵架,他实在是有点不在行。
好在何进背后有袁绍,这货站出来道:“禀陛下,御史大人此言有误!
听闻昨日西部尉蔡睦去杨府祭奠杨老大人,期间遇到了廷尉崔大人,以及前幽州刺史陶谦大人!
廷尉崔大人不让蔡睦在上首位上香,可那两人私交甚密,于是蔡睦便反驳了崔大人!
而陶谦大人之事更是事出有因!
风闻幽州黄巾之乱与冀州不相上下,可此时陶刺史却辞官回京!
蔡睦是个年轻人,一时气愤就说了陶刺史两句,结果陶刺史一怒之下便纠集群党弹劾那孩子!
唉!
这世人呐,总是听不进实话,还要结党对付一个刚正不阿的孩子!
当真是令人叹息啊!”
灵帝刘宏别的话都没放在心说,唯独“结党”一词听得清清楚楚,因此他立即露出不善的眼神,
“臣惶恐,臣绝对没有结党,还请陛下明察!”
御史桓典慌了,他最害怕的就是别人说他结党营私。
不等灵帝开口,袁术又站出来道:“禀陛下,臣要弹劾御史桓典!
昨夜群臣从后门进入桓府,而且群臣的礼物大箱小箱足足搬了一个时辰,也不知他们打算密谋些什么!
难道御史大人要在那蛾贼作乱时遥相呼应吗?”
袁氏兄弟别的本事没有,论起扣屎盆子,当真是大汉第一流。
噗通!
桓典跪了下来,随后拉着苦瓜脸道:“陛下,老臣冤枉啊!
陶恭祖等人昨夜确实来过臣府上,可搬了一个时辰礼物之说,当真是子虚乌有!”
这时候何进骂道:“你真是下作啊!
收了礼就去弹劾人家孩子,你不知道如今洛阳城贼匪四起吗?
听说只有城西那边较为太平,你把他免官,是否与那些贼子有勾结?”
何进此言一出,灵帝终于有了决定。
“来人,将桓典押入天牢查办!
嗯......御史之职暂且保留!”
“陛下,老臣冤枉啊!”
桓典在哭嚎,可是昨夜密谋这事的那些家伙,此刻一个都不敢为他说话。
“陛下英明!”
何进三人组齐齐呼喊,桓典的声音顿时被淹没。
桓典被带走后,灵帝又问起城内治安问题。
廷尉崔烈郁闷了,他支支吾吾说出昨夜又发生过哪些案件。
“传旨蹇硕,今后不必再兼任城门校尉!
着令......”
灵帝刘宏刚要安排自己的人,怎料何进又站了出来。
“禀陛下,臣以为越骑校尉何苗可担此大任!”
官场人知道,其实何苗与何进不对付,所以何进现在要把他推进火坑。
灵帝闻言想了想,好像何苗的确合适,毕竟他本来不姓何,而是姓朱。
何皇后与何苗是同母异父的兄妹,而何进与何皇后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为了制衡何进,灵帝果断答应何进的提议。
这件事定下来后,廷尉崔烈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心说你们皇亲国戚去争吧,反正最后出了事怪不到我头上。
下朝之后,那些文臣又聚在一起窃窃私语,都说应该派人去天牢那边疏通,以免桓典把他们供出来。
另一头,何苗刚接到圣旨,立即火急火燎的赶到城北接手城门校尉大印。
而新官上任,他的手下洛阳四部尉是要去汇报的。
蔡睦收到军令时,已经临近中午,因此当他赶到城门校尉衙署时已经过了午饭时间。
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一个不慎很可能被撤职查办。
蔡睦来的最晚,因此他一进门就被何苗劈头盖脸的骂哭了一顿。
蔡睦一直不说话,他就像个乖巧的小媳妇似的,安静的聆听何苗的“谆谆教诲”。
等何苗说得口干舌燥,蔡睦才笑嘻嘻的献上他的“诚意”。
两箱马蹄金,份量绝对不少,足足是其他三人的十倍有余。
“咳嗯!”
何苗看到钱,立即干咳一声,随后挥手示意他的家丁收下。
“总的来说,你蔡大人最近干得不错,至少比那三块料强!
望你今后再接再厉!”
“属下谨遵上官将领,今后一定跟着上官好好办差,绝不辜负您的期望!”
“呵呵呵......好!你去忙吧,今后你我多走动走动!”
“诺!”
蔡睦走了,但是心里却很鄙夷何苗,因为这人的当官水平比何进还低级。
至少人家何进还知道礼尚往来,可这个何苗完全是只进不出。
照他这么当官,今后肯定会被下属出卖。
果不其然,仅仅半个月不到,城南、城东、城北三家都出了事,甚至有富户被灭门。
那景象,怎是一个“惨”字能形容?
洛阳民怨沸腾,甚至有许多富户干脆往城西搬迁,一时间城西房价暴涨。
这一日,左丰跑来与蔡睦诉苦,说是他在城南的宅子被人洗劫一空,他现在又变成无家可归的乞儿。
左丰哭哭啼啼,活脱脱像个受委屈的小寡妇。
蔡睦也很无奈,只好轻声细语的安慰他,还说要帮他在城西弄个大宅子。
“放心吧,只要左兄你人没事就好!
钱嘛,只要有我在,肯定还能帮你挣回来!
别担心,这个时间应该不会很长!”
“真的?”左丰说话时,竟然跟怨妇似的看着蔡睦。
“自然是真的!你我相识以来,我蔡睦何曾欺骗过左兄?”
嘻嘻嘻......
左丰笑了,看上去真的让蔡睦身上起了鸡皮疙瘩,可他却不敢表现在脸上。
又是半个月后,灵帝刘宏终于大发雷霆。
“蠢材!你堂堂一个越骑校尉,竟然连几个毛贼都捉不住!
一个月了,城内死了上千人,你不觉得羞耻吗?”
何苗被骂得狗血喷头,但是却找不出反驳的借口。
他手下有五千兵马,加上四部尉的人手足有八千兵,甚至连骑兵都有,而且各大城门日夜设卡排查,但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何苗被骂,文武百官不敢露头,朝堂一片寂静。
“崔爱卿,你可有合适人选接管城门校尉?”
崔烈闻言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可他又不得不站出来回话。
“禀陛下,臣以为......西部尉蔡睦能担此大任!”
何进一听就不乐意了,他感觉崔烈在算计蔡睦。
“陛下,臣反对!虽说蔡睦办事利索,可他年纪毕竟太小了!
一个西部尉已经让他手忙脚乱,把整个洛阳城的安危交给他,他肯定管不过来!
就上次,他看见舞姬还会流鼻血!
所以说,那孩子目前真的不合适!”
呵呵呵呵......
文武百官别的都没怎么听清,只听见蔡睦看见舞姬流鼻血这事。
这回就连灵帝都笑了起来,毕竟在场之人都曾年轻过。
新任议郎陶谦道:“陛下,老臣以为蔡大人合适,毕竟蔡大人年轻!
不像我等老朽,忙个大半天就会头晕眼花!”
“臣附议!”
“老臣附议!”
“臣等附议!”
陶谦一说话,其他文官全都站出来附和。
何进还要反驳,可是灵帝那边已经有了定论。
“就蔡睦吧,否则誰还有更合适的人选?”
灵帝说话时,看向那群武将,然而那些人全都低下脑袋。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圣旨在中午之前送到了西部尉衙署。
左丰喜笑颜开的来宣读圣旨,这次还给他准备了贺礼,是一套崭新的朝服,说是上朝时必须得穿。
灵帝没有安排新任西部尉,所以蔡睦把崔林留下看家。
午后,烈阳当空,晒得人毛孔发痒,可是蔡睦却很自在。
来到城北城门校尉衙署,新任南部尉周轩、东部尉张成、北部尉韩馥三人全部到齐。
可是,这三人明显面色不善,毕竟蔡睦的年纪实在太小了,而且当官时间满打满算才七个月而已。
只见南部尉周轩站出来道:“敢问大人,您接下来有何安排?”
不等蔡睦说话,东部尉张成又道:“您要是没什么话说,我等便告辞了!”
北部尉韩馥也道:“走吧!老夫还要回去部署兵力!”
三人说完就要往外走,看上去完全没把蔡睦当回事。
“拿下!”
蔡睦终于开口,声音中充斥着冰冷的味道。
这次不等那三人说话,史阿等人立即一个健步冲过去,将三人死死按在地上。
“小子,你想干嘛?”
“庶子安敢如此待我?”
“蔡家小子,你休得放肆!
我等皆是尉官,你若把事情做绝,我韩馥定然去廷尉府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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