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噩梦

天色昏黄,云层慢聚,一场暴雨就要来临。

薛君年站在窗前,凝眉看着骤然突变的天色,心下有些不安。

“去,温壶酒来。”薛君年转身走向梨花木木椅并吩咐道。

“是。”薛君年的贴身女使红梅随即应声,悄步上前将窗户关上后退下了,独留薛君年在房中。

薛君年暗自留意红梅的行为,自从翠竹离开后自己一直没有遇到特别称心喜欢的女使,半年前姑姑将红梅带来府中,说是一定让自己满意。当时看着比自己还年轻几岁的红梅,根本也没将姑姑的话放心上。没想到红梅虽然年纪小,但是做事老道、心细,真得了薛君年的心了。

薛君年静静地坐在桌前,想着自己就要出嫁,身边是需要个贴心体己的人。回过神来,外面已经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而红梅竟是还没有回来。

“温个酒怎地要如此久?”刚起重用她之心的薛君年又不禁有些犹豫。

正巧此时红梅回来了。

她不仅端着温好的清酒,还拿了一些暖香来。

“大小姐先喝着暖暖身子,奴婢瞧着要下雨了,特意去找了些许暖炭,刚入秋,下雨容易着凉。”红梅解释着自己为何久久不归,消除薛君年的疑惑,随后将清酒倒好端给薛君年,又去偏厅将这些许暖炭点燃。

薛君年没有说什么,轻呷清酒,余光看着刚燃的炭烟缓缓上升,耳朵传来外面渐渐大声的落雨声,内心很是满意。

正准备开口要红梅去换女使令牌,红梅却先一步开口了。

“大小姐,看来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奴婢再去取些炭来备着。”红梅眼眸低垂,笔直地站在一旁说道。

薛君年想着等会雨大了红梅裙摆会被打湿,遂点头让她快去快回,回来自己还有事情和她说。

屋外大雨倾盆,哗哗地从屋檐上流下形成积水,过道边缘也被雨滴溅湿,天地间只有雨落的敲击声。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环境氛围影响,薛君年喝完酒身子暖暖的,精神却很是疲乏。

薛君年脱下外衣,躺下小憩一会儿。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雷鸣电闪将薛君年惊醒。

此时的天色已完全昏暗,听不见雨声,夜晚十分静谧,空气中凉丝丝的。薛君年觉得很渴,嗓子都出不来声音。就艰难爬起来将外衣披上,一摇一晃的走向圆桌给自己倒点水喝。

喝了一口水,薛君年舒服了一点,视线也渐渐清晰起来。

“红梅。”

一般情况下薛君年夜里是不要人守夜的,但是看着放在门口的炭,薛君年不知怎么的就喊出了红梅的名字。

回应薛君年的是风吹雨落打叶声。

其实薛君年也知道会是没有回应的,却有种怅然心慌的感觉。

思起再有一个月自己就要嫁入燕王府,脑海中显现出小王爷顾相帆的模样,薛君年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又想起自己那个姨娘生的妹妹因为一些事被打发到千里之外的荔城,薛君年又生出一丝恻隐之心。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等自己日后站稳脚,找个由头让妹妹回来才是。

薛君年是彻底的睡不着了,却还是觉得脑袋沉沉的,于是将衣服穿好,准备去院子里透个气。

嗯?怎么打不开门?

薛君年又用力推了两下,门还是纹丝不动。

薛君年觉得自己已经处在十分危险的笼子里了,那个炭有迷药,或许是酒,薛君年分不清是什么让她昏沉入睡,但直觉告诉自己不见的红梅肯定是有问题的。

自己得逃出去求救,谁能救自己呢?

今日爹娘去庙里上香了,下雨就会在庙里留宿。爹爹的小妾柳二娘、兰三娘在府里,但柳三娘一直认为是自己害得她的女儿送到了穷乡僻壤,说不定就是她要害自己。兰三娘如今怀孕六月,她自身都难保,别说是保护薛君年了。

那红梅是谁的人呢?红梅究竟是被柳二娘收买还是那前几个月才来京的姑姑心思不纯?自己去找姑姑可行么?

思绪万千,理不出头。最重要的是先出去,被锁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薛君年去推了推窗,不出意料也是打不开。薛君年越发慌忙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整个屋子都陷入寂寥中,月光泄进来照着缓缓升烟的暖炉。昔日温暖的闺阁当下却是困死自己的牢笼。

薛君年将暖炉盖子打开,看着已经已经烧的差不多的炭,随即内心生出一个想法,这个法子虽然是九死一生,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咔哒。”门锁果然很快就被打开了。

“轰隆隆!”又是一次电闪雷鸣,门口之人快步走了进来,径直走向内屋。

月色惨淡,透过窗户照射到来人身上,薛君年觉得身形有些熟悉但此人并不是红梅,或许是经过那事后自己疑心太重了,才会误会红梅了。

薛君年静待那人走向床铺,看着那人掏出来一把匕首就要向床上被褥刺去,果然是来杀自己的。薛君年从门板后面小心地迈出来,快速转身向门外跑出去,却不小心碰到了门口的炭篮子。那人也随即转身看向薛君年。

两人四目相对,都是一惊。

“是诺三!顾相帆身边的死卫!”

“她怎么醒了!”

死卫诺三虽有疑惑但反应迅速,立马转身追了上去,今日薛君年必死。

薛君年压下内心的震惊,转头向外跑去。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顾相帆的手下。被追赶的恐惧加上被背叛的情绪,薛君年边跑边流泪。

雨又开始下了。

好在死卫并不熟悉后宅的布局,借着雨声掩盖行迹,薛君年在弯弯绕绕的连廊里奔跑竟然暂时甩开了诺三。但是后宅就这么大,他总会找到自己的,是冒险跑出府,还是躲到天亮呢?

薛君年想着办法,脚步也不停,生怕诺三追上来。但她觉得自己已经到了逃跑的极限只是求生的本能让自己继续在连廊里穿梭。

突然一只手伸出来将薛君年带到房屋里。

是红梅。

“大小姐别怕,奴婢刚看见有歹人在屋外鬼鬼祟祟,特意安排人去通知了大人和夫人,又拿了防身工具。方才看见那歹人在院内游荡,在此处躲了一会。还好遇到了大小姐。”说罢,拿出手帕给薛君年擦了擦眼泪还有头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雨水。

薛君年颤抖着,紧绷的心在看见来人时松懈下来,忍不住抱着眼前人哭泣。

“嘘,大小姐小心引来那歹人,嘘...... ”红梅耐心地哄着她。而薛君年在红梅轻抚后背的动作中慢慢失去了意识。

薛君年无力睁眼,窒息感让她的嘴巴不自觉的张开,双手双腿无意识的抽搐。意识模糊间她看到了上个月燕王妃来商议亲事时的场景,看到了青梅竹马的顾相帆,看到了总是委屈哭泣的妹妹薛晴宁,看到了口吐鲜血的翠竹,也看到了娘亲日夜在床前照顾高烧的自己,那一年自己十一岁,那时的自己无忧无虑,没想过日后翠竹会在自己最春风得意时惨死,也没想过娘亲会白发人送黑发人......

薛君年好恨好恨,恨自己死得不明不白,恨自己被情意蒙蔽,要是、要是一切能重来就好了......

“阿!救命!”

薛君年浑身发冷,从噩梦中惊起。翠竹连忙安抚烧了三天的小姑娘。

“没事的,没事的姑娘,翠竹在这。”

“呜呜呜,翠竹,呜呜呜我做了一个噩梦,我梦见你离开我了呜呜呜。”薛君年抽抽搭搭地窝进翠竹怀中。

“翠竹永远陪着姑娘,没事了没事了,梦都是相反的昂。”翠竹轻拍怀里的小姑娘,摸了摸她红扑扑的脸蛋感觉烧已经退了一点,自己的心也放下了些。

翠竹将怀里烧得胡言乱语的薛君年哄睡着了,自己赶忙去请大夫来查看薛君年的病情。大夫说只需再将养几日便能恢复往日活力,吩咐好人在房里侯着,自己又去夫人屋里告知这个消息,夫人熬了几夜身体和心理都扛不住了,自己得尽快去说好让夫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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