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申之变后,宫里众人星云流散,有殉节而死的,有被敌人俘虏后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更多的是苟且偷生的。
所以,周宁宁就想知道,那些人是和皇后一条心可以用的,哪些是不可信的。
周皇后自然明白周宁宁想要知道什么。
‘他们自进宫之日起,就是皇家的人,哪里有可用不可用的,有什么你只管吩咐就是,谁敢不听。’
周宁宁:‘……’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一时无言以对。
明廷宫中宫女内侍极多,共有两万多人。
其中宫女大概有九千人,内侍一万多。
宫女有六局一司,分别是尚宫局、尚仪局、尚服局、尚食局、尚寝局、尚工局和宫正司。
大小女官有三百人。
内侍有十二內监和十二外监就是俗话说的二十四衙门。
让天下百官无不忌讳的东厂就隶属于司礼监管辖之下。
如果要是能把东厂把持到手中,然后捏住锦衣卫把柄。
是不是就可以利用厂卫监督天下百官,改变如今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的态度呢?
周宁宁刚想到这里,就听到周皇后强烈的反对之声。
‘不可以,后宫不能干政,这是太祖皇帝就制定下来的规矩,不可以破坏。’
而且,你还想要以厂卫辖制百官,你想干什么?
难道要架空皇帝吗?
你不是来帮忙的,简直就是来造反的。
‘太祖还规定太监不得干政呢,结果呢?’
周宁宁忍不住呛了回去。
真当老娘没脾气。
‘不行,就是不行,身体是我的,名声是我的,你要是干了什么事,最后背锅的都是我。’
她大叫道:‘我不允许~~!’
周宁宁被她在脑海里吵得的脑仁疼。
“好,好,你说的都对。”
那你说该怎么办?
两人一时间一筹莫展。
周宁宁想了半天依然毫无头绪。
摔,不干了。
‘你这也不允许,那也不能干,要不你自己来?’
周皇后喏喏,‘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你不能架空皇帝,不能对陛下不利。’
周宁宁扶额:‘我啥时候说要对皇帝不利了。’
‘咱们两个如今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要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朱由检的事情,你还不吃了我?’
崇祯刚刚登基的时候,听从百官忽悠,对阉党众官员一通打杀,限制厂卫,收回税监。
让他的国库一年比一年空虚,内帑更是穷的一批。
你见过龙袍上都是补丁的皇帝吗?
你见过,要自己动手缝制衣袍纺花织布的皇后吗?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耳目闭塞才最要命。
让他这个皇帝成为了一个名副其实的龙虾皇帝。
周后想想她说的也在理,便不再纠结。
‘你只要不会对陛下不利,想要掌控东厂还是很简单的。’
‘哦?’
周宁宁来了兴趣:‘你详细说说。’
原来如今的东厂提督是司礼监秉笔太监曹化淳担任。
曹化淳前几日提出要告老还乡,只要换上去自己的心腹,借他之手掌控东厂并不困难。
周宁宁忽然问道;‘曹化淳应该不是很老吧,为什么要告老还乡?’
如今的曹化淳年纪也只有四十八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此时告老还乡着实可疑。
这要是在现代社会,那还只能算是年轻人。
更何况,朝堂之上七老八十的都舍不得手中的权势,他可是一个太监啊。
众所周知,太监不是爱财就是爱权,可这个人却在权利的顶峰时刻,要求退隐……?
有猫饼!
要知道曹化淳可是活到了1662年,如果他真的是年老衰朽不堪使用,怎么比崇祯皇帝还多活了差不多二十年。
周宁宁心中所思所想从来也瞒不住周皇后。
‘你说曹化淳是装病?’周皇后也是惊讶的问道:‘为什么呢?’
对呀,为什么呢?
呵呵,不管为什么,叫过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来人。”
殿外一个轻柔的女声答应一声,轻手轻脚的走入大殿躬身行礼。
“娘娘,有何吩咐。”
进来的是最近两年才跟在周皇后身边的宫女周曦。
今年只有十五岁,是河南府人氏。
崇祯八年,李自成带着流贼流窜到她的家乡,父母具都伤于流贼之手。
她小小年纪独自进京投奔亲友,却不料,遍寻京城也没有找到亲友。
在她快要饿死京城街头之时,正巧遇到出宫省亲的周皇后。
周皇后可怜她,招来大夫治好了她后,就把她带回了宫。
从那时起,周曦便跟在周皇后的身边,成了坤宁宫的一个小小宫女。
“你去司礼监,把曹化淳叫过来,我有话问他。”
周曦低声应了声,转身出去。
周皇后却在她心中道:‘如今已经入夜,曹化淳早就已经下班,他们这样的大太监都在宫外置办有房产,你让她上哪儿找去。’
周宁宁笑道:‘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以后要是有更重要的事,她怎么做的来。’
一个时辰后。
嘟嘟嘟。
几下敲门响起,宫女琥珀从殿内走出来,轻声问道:“何事?”
就见周曦身后跟着司礼监的曹化淳,眉间微蹙。
周曦上前一步低声道:“亥时初,娘娘命奴婢出去找曹公公过来,烦请姐姐通报。”
琥珀心中纳罕,娘娘怎么会在深夜见司礼监的秉笔太监。
虽然心中奇怪,却也不敢耽搁。
刚跨进殿门就听到帘幕后传来声音:“带他们进来。”
周宁宁高坐在殿上,烛光照耀之下,看着进来的人。
曹化淳看起来要比他的实际年龄显得还要年轻。
面白无须的脸上带着笑,发色乌黑浓密。
他的眼角有着深深的笑纹,浓密的眉眼凌厉如刀,却因为两颊上的丰腴,显得柔和了很多。
此时的他眉眼沉静,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沉稳冷静。
即便是夤夜前来,也没有丝毫的疲惫和不耐。
这样的人要告老还乡,还真是奇怪。
“曹公请坐。”
周宁宁很是客气。
曹化淳心中也是纳罕,不知道这位皇后娘娘大半夜的叫自己过来有什么事情。
他陪着笑脸告了一声罪,就在一直矮脚登上坐下来。
宫中没有秘密,至少对于他们这些大太监来说是这样的。
晚间在坤宁宫中的发生的事情,曹化淳自然也知晓。
掌掴陛下都没有事,他一个小小的司礼监的秉笔太监,还是老实一点的好。
“听闻曹公想要告老?”
曹化淳连忙起身弯腰行礼:“启禀娘娘,老奴身子骨弱,最近更是夜夜难眠。”
他偷眼看看高坐上的周宁宁的脸色接着说道:“求万岁爷和娘娘一个恩典,乞骸骨回乡。”
周宁宁忽然叹了一口气:“曹公可是觉得大明如今风雨飘摇,已无法庇护尔等,所以才要回乡自救。”
曹化淳听到这话,背脊之上已是冷汗淋漓。
他大惊道:“娘娘此话何意?老奴万万不敢有此想法。”
周宁宁:“呵呵,有没有此想法只有你自己知道。”
“只是,咱们也相识十几年了,不知曹公可愿听我一句掏心窝子的话。”
曹化淳心中暗暗叫苦,也只好弯腰道:“娘娘这话可折煞老臣了,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周宁宁看他这个样子,心中暗自叹气。
“自从陛下登基以来,裁撤东厂锦衣卫,我知你们的权势已经大不如前。”
曹化淳的眼睛一暗,心中也跟着叹了口气。
的确如此,原本的东厂负责检查锦衣卫,锦衣卫负责监察天下。
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变了味道。
如今的锦衣卫如同虚设,各个衙门的负责人老的老死的死,那些没老没死的,都另寻山头。
如今还有多少人记得自己的责任。
“本宫想要请皇帝重振厂卫,不知曹公意下如何?”
曹化淳猛然抬头,脸上也惊疑不定。
“不知娘娘何意,老臣愚钝。”
周宁宁道:“本宫想要厂卫重新担负起监察天下职责,不知曹公意下如何?”
曹化淳‘腾’的从矮凳上站了起来哗啦啦的一阵响,原来是他太过激动,把矮凳给踢了出去。
但此刻却没有人去注意那个,曹化淳颤声道:“娘娘此话当真?”
周宁宁道:“自然是真的,只可惜,曹公要告老,让本宫很是遗憾。”
曹化淳忽然就发了狂一般,仰头大笑一声:“娘娘,只要能够重振厂卫,老朽这把老骨头任凭娘娘驱使。”
周宁宁眼睛一亮,急切道:“曹公一言为定。”
曹化淳恭恭敬敬的对着周宁宁磕了三个响头:“老臣定不负娘娘。”
抬起头来已经是老泪纵横。
东厂全名‘东辑事厂’是朱棣朝设立。
是特务机关和秘密警察,有抓捕审讯的权利。
明中后期和锦衣卫联合,共称厂卫只对皇帝负责,可以不经司法审讯直接捉拿臣民。
可以说,几十年前的大明,百官无一不在厂卫的监视之下。
晚上在那个小妾房中睡的觉,偷摸说了什么话,都会递到皇帝的案头。
周宁宁长舒一口气笑道:“好,以后的厂卫不光要监察大明天下,对于草原也不能放松。”
“建州鞑子有什么行动,陛下这里也要一清二楚。”
曹化淳重重的点头:“娘娘尽管放心,老臣愿为大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周宁宁笑道:“你可要好好活着,咱们联手,振兴大明。”
崇祯十一年十月初三,一个女人和一个太监在坤宁宫喊出了重振大明的口号。
“我这里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
曹化淳道:“娘娘请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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