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神明的棋子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绚丽的烟火在深邃的夜空中绽放，温暖的灯火在寒冷的空气中摇曳，远归的游子在温馨的故乡中祈福。
但是，有光明就会有黑暗，有团聚便会有分离，有人开怀大笑也会有人悲痛万分。在这阖家团圆，幸福美满的日子里，有人被困在一栋与这生机格格不入的建筑，一间死气沉沉的病房。
他叫慕长生，然而天不遂人愿，年仅25岁的他，早已病入膏肓，如风中残枝败柳般摇摇欲坠，岌岌可危，就算是明天再也没有睁开眼，医院的医护人员也不会感到奇怪。
回想他那普通平凡的一生，没有所谓的大富大贵，甚至只是普通的农村家庭，而他也不是传说中的天纵奇才，拼尽全力，也仅仅只能勉强维持自己的温饱而已。
可即使是这样平庸的人生，他也好想继续活下去，因为他还有好多想要做的事——没有为父母尽孝、没有向喜欢的女孩表白、没有看遍祖国的河山等等。
但是，像现在这样苟活着，除了拖累父母以外，似乎毫无意义了。想到这里，他艰难的立起了身，小心地拔掉贴在身上的检测器。他看到床边还在沉睡的母亲，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走吧，趁早离开这个世界，或许是我对父母最后的孝顺了。”他轻声叹息，蹑手蹑脚地走到窗户边。
远方的人还在放着烟火，爆竹声仍然此起彼伏。
“就当这是为我送上的离别礼好了。”他摇着头自嘲着，眼角还闪烁着泪光。
他的母亲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惊醒，却没有看到本该躺倒病床上的儿子，她急忙看向窗台。
正好与儿子四目相对，她瞬间明白儿子的想法，想要阻止他做傻事，可已经来不及了。
“妈，下辈子我还想继续做你的儿子。”慕长生满含泪光地说道
不等他母亲反应，他就已经滑落窗台，向地面坠落。
虽然只有六楼的高度，但是以他的身体状况而言，足够让他彻底死去了。
在落下的短短数秒内，他的脑中浮现出他出生的那一天，父母脸上的笑容；他第一次独立走路的样子；父母看着他去上学，眼里的期待。
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所有的这些，都化作了浮云，随风飘散。
像他这样的人，即使在这样的日子里死去，也只有亲人会悲伤难过吧，其他人或许还会觉得自己晦气呢。
“砰”一声闷响附和到爆竹声中，楼栋旁的路灯随声亮起，灯光正好照在慕长生的尸体上。
他的母亲面容憔悴，没日没夜地照顾儿子，早已让她迅速苍老，看着灯光下的儿子，她更是面如死灰，当场晕厥。
……
“我已经死了吗，这里是天堂吗。”慕长生喃喃自语，四处张望着这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奇怪的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身体前所未有的轻盈，有一种似真似幻的错觉。
在好奇的驱使下，他本能地向前走去，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终于看到了一条小河，河的对岸似乎有三个人影。
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希望，他用尽全力地向那条小河跑去。
随着距离的逐渐缩短，他终于看清了河对岸的三人。
三人衣着简朴，一人盘坐中间，其余两人左右对立而坐，三人中间摆着一个石桌，每人周围似乎分散着朦胧的雾气，令慕长生无法看清三人的真实面貌。
他又跑了一会儿，终于到了河边，那三人似乎也注意到了慕长生，但是对立而坐的两人仅仅只是望了一眼，就继续专注于石桌上，两人似乎在下棋，而中间的那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好，老人家，请问这里是哪里，我该怎么离开这里。”慕长生试探性地询问着。
“呵呵，”老人轻蔑地笑了笑，说：“这里是阴阳交界之处，生死分隔之间，岂是汝一介凡人想走便走的地方。”
“这……”慕长生还未来得及仔细思考老人的话语，那老人竟瞬移到自己身旁。
一时间，原本白茫茫的世界，竟有了颜色。
“您是神仙？”
“然也。但吾更喜另一称谓——三皇，伏羲。”
“伏……曦！！”慕长生感到震惊的同时，却又不可避免地感到愤怒，“您是神明，，那为何不救我，为何要让我草草离开人世，我不过25岁，还有好多事没能完成，为什么，为什么！”
“可吾为何要救汝？”伏羲反问道，见慕长生无言，又继续说道：“且人之与世，有生必有死，早终非命促，何况天下之大，非汝一人如此，又何必痴迷不悟呢。”
“可我……真的好想活下去……”慕长生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不由得鼻子一酸。不知道父母能否接受自己的离世，希望他们二人没有自己的拖累，能够更轻松一些。
伏羲见状，随手指向河水，示意慕长生向河水望去。
只见河水逐渐变得混浊，在阴和阳的相互纠缠之下，浮现出画面。
慕长生在河水里看到了自己的父母，他们明显比记忆中的模样衰老了许多，他们的脸上浮现出笑容，只是眼神里还藏着一丝忧伤。
他不解的看向伏羲。
伏羲说，“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凡人之所以能延续数千年，其原因之一便是如此。即使悲痛，仍会前行，凡人如此，神亦如此。”
“嗯。”慕长生似懂非懂，问道，“所有人死后都会来到这里，对吗？”
“非也非也，汝来到此地，只是因为汝与吾等有缘。”
“这么说，我可以重新回到父母身边吗？”
“是，也不是。”
“你到底在说什么，能不能把话说清楚。”慕长生怒了，他感觉伏羲在捉弄他。
“汝可以回去，”伏羲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前提是帮吾完成一件事。”
“什么忙，请明示。”慕长生虽然很气愤，着急离开，但理性告诉他，对方是神，无论自己是否愿意，想要离开，就必须听对方的。
听到这话，另外两个对弈的老人同时瞬移到慕长生身边，三人一同将他围在中间。
直到现在，慕长生才能看到三位老者的模样。
刚才自称伏羲的老者，头生双角，肩披树叶，腰缠树皮，手托八卦，赤脚袒腹。
而站慕长生左边的老者，人身牛首，身高八尺七寸，龙颜大唇，身材瘦削，身体除四肢和脑袋外，都是透明的。
右边的老者身形甚伟，样貌气宇轩昂，不怒自威。
“吾乃炎帝。”左侧的老者率先开口。
“吾乃黄帝。”
看到三人的样貌，慕长生本能地产生胆怯，并向后退了退。
“无需害怕。”黄帝面带微笑地说。
“汝若能完成吾等请求，吾等必有回报。”炎帝说。
“不仅如此，吾可许诺，放汝重回凡尘，与父母相聚，大富大贵。”伏羲补充道。
慕长生心中忐忑，能让三皇开出条件要求自己帮忙的事儿，估计不会是什么轻松的事儿，可在神明面前，他这样的凡人似乎没有拒绝的权利，更何况他对他们开出的条件确实感到心动，对于他这样不堪病痛折磨而自尽的人而言，能够健康地活着本就是一种奢望，更不用说大富大贵了。
“嗯。”慕长生点头回应。
“吾等一直好奇，凡人于时间而言，是否可有可无。”炎帝说。
“若是将汝置身于历史长河之中，是否会激起涟漪。”黄帝说。
“若是汝能预知未来，能否改变现实。”伏羲说。
“吾等期待汝的答案。”三人异口同声。
不等慕长生再次开口，三位老者就已经凭空消失，而他的周围也全被架空。
他的四处空荡荡的，不时有流光自下而上地飘出，一会儿暗，一会儿亮，有时又光彩熠熠，耀眼无比，令人无法睁开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慕长生再次睁开眼睛时，周围的场景再次发生了改变。
四周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一片繁荣，但是周围的人衣着都与现代不同，上衣与下衣连成一块，颜色多以深色为主。
但奇怪的是，明明慕长生就站在人群里，人们似乎看不到他，甚至从他身体穿越而过。
正当慕长生之际，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响。
“呦，汝就是被那三个老头选中的幸运儿。”
他随声望去，只见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郎站在那里，任由人来人往，都无法触碰到他的身体。
“这是什么意思，他们让我帮忙，却什么都没告诉我，就突然变成这样了。”慕长生不解地问道，虽然不知道面前这人是何方神圣，但听他的语气，似乎知道些什么。
“原来是被那三个老头坑蒙拐骗过来的。”少年郎无奈地说，“没办法咯，汝就自认倒霉吧，下辈子注意点，虽然汝早就已经死了。”
慕长生一脸迷糊，他在脑中整理着今天的遭遇，想要从中推索出答案，可无论怎样思考，唯一的线索也只有三个老头最后说的三句话而已。
“既来之，则安之。”少年郎竟凭空飞到慕长生面前，手指着远处宏伟的宫殿，“汝即神明的棋子，而这里是汝将要抗衡的棋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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