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恒一转学过来已经是高二下学期了，眼看着就要进入高三了。如果不是出了很大的事，谁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转学吧？一班的人都有些忌惮这个新来的刺头，甚至有不满的家长向老师表示怕顾恒一带坏了一班的风气。不过这些顾恒一都无所察觉，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
正式入学第二天，他惊讶发现和玉瑾是一个班的。他坐在最后一排，玉瑾坐在他前两排。六中的优生班比起一中还是差远了，讲课效率和学习氛围都不如一中紧张。物理老师老陈头发永远油的能炒菜、永远一个声调讲课，老旧的电风扇不休止地转动让他想到了以前的老式木板床，玉瑾的后脑勺圆圆的像个蘑菇……他是被老陈的粉笔头砸醒的。
“下面请我们一中来的学霸讲一下这道题的答案。”
投影仪上是一道速度与加速度章节的综合练习题，顾恒一随手在纸上画了个速度时间曲线，联系曲线下面积得出速度与路程的关系，他回答:“甲乙之间的距离将越来越大，如果甲不提高加速度，那么他将永远追不上乙。”老陈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坐下。
经历了几个人的惊心动魄后，全班松了一口气，物理课又陷入了沉闷的枯燥。下课铃声响起，老陈刚走出教室，被封印的教室瞬间鲜活起来。“哎，刚刚真是吓死我了”“他点我的时候我还在做上一题……”
顾恒一懒散地靠在椅子上，放空发呆，玉瑾趴在桌子上补觉，突然一个篮球砸到了他头上。玉瑾吃痛闷哼，然后听见一个声音，“哎呦班长，实在不好意思，没扔好。”
同桌抱住旁边的篮球，“万洋你可是我们班的神投手，我看你小子就是故意的。”“把咱们柔弱的班长砸坏了你赔得起吗”此话一出，哄堂大笑。
顾恒一烦躁地踢开桌子，起身出去。场子冷了下来。“哎呀，金科，吵到顾学霸休息啦。”万洋补充，两人又笑了起来。玉瑾扯下卫衣帽子，冷冷看了一眼他俩，起身出去。
物理课后是体育课，是难得放松的时间。体育老师“解散”声一响，同学们作鸟兽散尽，每个班都有那么一群“篮球小子”。万洋准头很好，连投三个三分，他和金科配合默契，打得半场变成他们的主场。顾恒一坐在看台分析他俩的打法，喝汽水的瞬间，球向他飞来，他单手接住，篮球在指尖乖巧地转动、停下。
“喂，新来的，把球扔过来”金科朝他喊。顾恒一放下汽水，垫脚轻跃，篮球划过一道完美的曲线，正中篮心。现场哗然。
万洋心里一紧，这人表面在笑，却让人不寒而栗。
“要不要打一局。”顾恒一问。
球场上，两人争锋相对，比分相距悬殊，万洋比顾恒一矮半个头，体力也逐渐跟不上，顾恒一弹跳力惊人，万洋引以为傲的三分投射球全被顾恒一拦了下来，最终顾恒一以一个标准的反手扣篮结尾赢下比赛。全场寂然，而后掌声四起。
顾恒一把球扔给万洋，他没接住，砸到了脑袋。“顾恒一你故意的吧？”顾恒一挑眉冷笑，“哎呀，被你猜到了。”
体育课没看见玉瑾，顾恒一早早回了教室，教室也没有玉瑾，上课也没看见玉瑾，问了班主任说是不舒服请假回家了。
玉瑾是班长，学习努力工作认真，不怎么请假的，一般他开口请假了，那确实是有蛮难受了。班主任想都不多想就批假了。
一下午的课都上的心不在焉的。
回家路上经过玉瑾家，顾恒一停车。拨打从班主任那要到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那边才接起。
“喂。”电话那头传来虚弱的声音。
“玉瑾?你在家吗？”顾恒一有点担心。
“我在……一哥，我好像发烧了……”
“你家大门密码是多少?”顾恒一问。
“生……生日……”
他一早就试过玉瑾的生日了。
“试过了，不对。”突然，他像是被什么击中，输入了一串号码，“吧嗒”门锁解开。
狂奔至卧室，玉瑾正缩在被子里，满脸潮红。顾恒一将他抱起，玉瑾整个人烫的吓人，他已经烧得有点意识模糊，嘴里嘟囔着“一哥……一哥……”
玉瑾在医院醒来的时候是半夜了，手背上扎着针，烧已经退了。他侧身，发现身边陪护床上躺了一个人。黑暗中透着微微的光亮。玉瑾静静地看着那人，美而锋的眉，挺而翘的鼻，薄而软的唇……他看得入迷了。别过头，起身下床，动作轻微但顾恒一还是醒了。
“你怎么了？”他刚醒，声音有些嘶哑。
“我去上厕所。”
“我陪你去。”
“不用了！”
顾恒一看着他怪异的模样，狐疑道:“你还吊着水……”
“我另一只手可以的……”
“都是哥们，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最后顾恒一帮玉瑾举着点滴架，玉瑾在一边解决。
“你别看我……”玉瑾低声。
“不看你，不看你，有什么好看的，我又不是没有。”
四周寂静，只有哗啦的水声。红热爬上玉瑾的脸庞。好不容易处理完了，回到病房休息，玉瑾却睡不着了。
“一哥。”
“嗯。”
“你怎么会来六中。”
“打架惹了事……”顾恒一闭着眼，“那人打球手脚不干净，故意撞伤我队友，我把他摔骨折了……他爸是教导主任。”
“你呢，不是和你爸去临市生活了吗，不是不回来了吗？”
病房里两人压低声音，聊起过去的事。
“他后来又走了。”玉瑾淡淡道，“我妈带着妹妹在临市生活，妹妹在临市读书，我特意选了六中……因为它离临市远。”
两个人看着并排躺着，看着天花板，不再说话。
第二天清早，两人回了趟顾恒一家。顾恒一想洗个澡换身衣裳再去学校。玉瑾在顾恒一房间溜达。
房间布局并没变，书桌上摆着顾恒一和篮球队的合照，顾恒一背着一个西瓜头发型的男生笑的很开心。顾恒一很快冲完澡出来，穿着短裤，出来翻衣服。
“一哥，这个是你朋友吗？”
顾恒一一边看一边套上短袖，“嗷，这是我铁哥们，齐礼。就是打球被撞的那个。”
顾恒一介绍到，头发上的水滴个不停，打到了玉瑾脸上。他扬手用手背揩掉。
“顾恒一，你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想让你帮我带个烧麦的……啊，玉瑾也在啊！”老顾毫无征兆的推开门。
“顾叔，”玉瑾上前打招呼。
“诶，玉瑾，听恒一说你发烧了，没事了吧？”
“没事了，谢谢叔叔关心，多亏了一哥照顾我。”
“哎没事没事，他闲的很，以后有什么事就找恒一，你俩在学校互相照应昂……今天顾叔休假，你晚上和恒一一起回家里吃晚饭！”
“好。”
顾文华开车将两人送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开始上第一节课了。第一节课是老陈的课，早课大家都昏昏欲睡，老陈看见迟到的两人直接炸开了。
“顾恒一！你怎么迟到了！玉瑾请了病假，你呢？”
“你们有些人啊，自以为是高材生，其实是蠢材！仗着自己有点小聪明就吊儿郎当、不学无术！”
顾恒一拉住想替他辩解的玉瑾。
老陈这是想杀鸡儆猴呢。
果然刚刚还死气沉沉的教室瞬间个个清醒起来、严阵以待。
老陈扶了扶眼镜，“咳，快进来坐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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