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杀我？”
明亮的眼眸浮现出一丝玩味，淡绿的手枪，杀死生机。
“凭什么杀我？”
恨她，怨她，爱她。
“他之前说爱我，可现在却要杀了我。”
她收养了仇人的孩子，他也为了她，杀了他的亲生父母，只因为……
他爱她。
爱到了骨子里，所以他将她骨头上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下来他让她亲眼目睹，自己是如何死的。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灯红酒绿，人们在舞池中央忘乎所有的摇摆着，尽情享受着这一刻的狂欢……
而她在极度的疼痛和恐慌中死去。
堕落深渊，享受孤寂，难以洗清的是罪孽深重的自己。
可这一切何尝不是她自找的呢，自己这一辈子作恶太多了，落得如今这样一个下场，也是活该。
不过，真疼。
耳边忽然响起了细微的耳鸣声，仿佛是夏日草丛中的虫鸣，细微却让人无法忽略。随着血液的流动，这声音似乎越来越大，越来越清。
“呜。”
她感到自己的呼吸被无情地剥夺，窒息感如同一条毒蛇，紧紧地缠绕着她，无法呼吸，无法求救，时间在此刻变得无比缓慢。恍惚间感觉自己头脚一轻，好像身体被什么提了起来。想要睁开眼，却感到无比的酸涩，忍不住咳嗽一声，这才费力地睁开了双眼。
她还没死吗？
不知是泪水还是血水遮挡了双眼，眼前人的模样有些模糊，但人好像又不止一个。她喘着粗气，用尽全身力气抓住了一人的衣裳。
“为什么要杀了我？”
“那么残忍的让我看着被你吞吃入腹！”
她声嘶力竭的喊着，发疯似的攥住那人的衣领，脸色涨红，眼里布满了可怖的血丝，脖子上的青筋高高凸起，仿佛要挣开皮肉，在周围人看来，这与恶鬼别无两样。
“那刻骨铭心的痛，让我现在都毛骨悚然。”
“大小姐你冷静一点！”
她力气大到差点被四五个人拉不开，或许是爆发了身体里的所有力气。她气到发抖，气到吐血，忽然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在场的所有人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到了，都在原地不敢动弹。
半晌才有人开口；“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大小姐扶进房去。”说话的是一个年岁颇高妇人。
两个家丁战战兢兢的走过去将裴辛月扶回房里，剩下的几个家丁丫鬟婆子还被吓在了原地，久久不能回过神。
“都散了吧。”说完，这些人才乌央乌央的走开。
大小姐落水后发疯的消息传遍整个相府，老爷夫人听闻此事急忙赶到裴辛月房中。
裴桦携正妻尹氏来到裴辛月房门口，看见在房外守着的丫鬟便急忙问道：“给小姐请大夫了吗？”
丫鬟微微俯身，道：“回老爷，大夫已经在里面了。”
裴桦朝房中瞧了一眼，又问道：“宁丫头，小姐怎么回事，好端端地怎么会落水，而且……”顿了顿：“怎么还发疯？”
“清宁也不知怎会如此，今早奴婢陪着小姐在后院散步，忽然小姐说有些口渴，让奴婢端杯茶来，回来之后小姐就落水了，被几个家丁救上来后，就开始发疯，好几个家丁都拉不住小姐，奴婢从未见过小姐这样。”话音刚落，大夫就从房中走了出来。
裴桦问道：“我女儿怎么样了？”
大夫揖所与立，道：“现在已经无大碍了，草民已经开了药方，小姐按时服下即可。”顿了顿：“虽然已经入春，但天气还是有些许凉意，此次落水，只怕感染了风寒，这些日子一定小心照料，以免落下病根。”
裴桦点点头，又面露担忧，略微沙哑低声道：“可是，方才家里的的奴婢说，辛月在昏迷前，发了疯，这……”
大夫低头沉思一番，缓缓道：“小姐脉象混乱，看样子是遭遇了不小的惊吓，许是精神受到了刺激才会如此，老爷不必担心。”
裴桦点点头：“多谢大夫，清宁，送大夫出去。”
“是。”
许久未开口的尹氏，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裴辛月，面露难色：“老爷，辛月本身就有些痴傻，这，又受了刺激，醒来了我只怕……”
裴辛月的出生不低，生母便是这位正妻尹氏，十一年前，六岁的裴辛月说话还很结巴，请了大夫来看诊，说是她语言发育迟缓，讲话不利索，智力低下。为了不被世人耻笑当朝宰相生了个痴傻儿，相府便对外称其大小姐需要到安静之处养病，后将裴辛月交给奶娘照顾，送到早些年未搬到京城、江南的老宅子里养着。
半年前奶娘得病去世了，相府这才派人将裴辛月接了回来。奶娘也识得几个字，耐心教导裴辛月读书写字，经常陪她练习说话，如今倒是也与常人无二，但反应还是很迟缓，不是很聪慧。
“爹，娘。”嗓音如清脆的银铃，动听悦耳，来人便是相府的二小姐，名唤裴辛兰，比裴辛月晚出生两年，今年刚及笄。
生母是裴桦的侧夫人柳氏，生完产后便大出血去世了。裴辛兰虽是庶出，但却是府中唯一的小姐，倒也享受着嫡出大小姐的生活。
哦对了，正妻尹氏在裴辛月之前还诞下了长子，名唤裴榕川，今年二十。
“女儿见过爹娘。”裴辛兰轻步上前，屈膝含笑，温婉大方。
“姐姐如何了？”
“大夫来过了，说没什么大碍。”裴桦答道。
“那便甚好。”轻言细语，“那我不打扰姐姐休息了，就先行告退，待姐姐醒了，我再来看望。”话落微微俯身便离开了。
“小姐醒了第一时间过来告诉我。”尹氏朝清宁嘱咐道。
“是。”
*
“今日顾将军传来捷报，已收复临越国，圣上龙颜大悦，等将军不日回京，圣上将举办国宴庆祝。”裴榕川适才从皇宫中回来，此时正在书房与裴桦说此事。
裴桦微微一笑：“如此甚好，顾将军真是年轻有为啊，出征三个月便大获全胜。”
口中的顾将军即顾国公的长子——顾云祈。自十四岁起，便随父亲征战沙场，如今一十有八就成为了可独自带兵出征的将军。
裴榕川略感不安，抑郁片刻，才开口询问：“今日回府时，听闻丫鬟说辛月落水后发疯一事，是……”
裴桦听此，方才脸上的喜悦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忧心忡忡，黯然神伤，道：“此话不假，如今你妹妹的状态，我实在是担忧，本身头脑就不聪明，只盼此次醒来，别更严重了。”叹了口气，缓缓道：“榕川，你今日进宫，恐怕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裴榕川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两日后，院子里的海棠花逐渐展开笑颜，释放出令人陶醉的花香。
裴辛月醒了。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