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华强凝视着郑松那正义凛然的面孔,已在狱中度过半年光阴的他,通过与其他资深犯人的交谈,逐渐了解到监狱内部的某些微妙运作。
犯人的表现评级、减刑幅度往往由狱警掌控,而部分犯人公然捞取利益,其中一部分自然流入了狱警口袋,形成了一种默契的共生关系。尽管并非所有狱警都与此类现象沆瀣一气,但刘华强并不能确定这位正气凛然的郑队长是否表里如一,抑或是戴着一副伪善的面具,因此他保持着谨慎,不多言辞。
郑松见刘华强并未多话,遂和蔼地提议道:“刘华强,你现在已是普管级别,我打算交给你一项任务,完成后,你不仅可以升级为二级严管,届时还有机会外出,并且我还听说孙指导计划组建一支监狱篮球队与其他监狱进行友谊赛,你被列入了候选名单,在完成这个任务之后,你就有资格参与。”
刘华强困惑不解,问道:“任务?是什么任务?”
郑松娓娓道来:“我们需要你去照顾一位特殊犯人,正是他指名道姓要你去。这位犯人病情严重,可能时日无多,我们决定尊重他的意愿。”
刘华强更加愕然:“那个人是谁?为什么会指定我去照顾他呢?”
郑松并未透露更多:“这些你无需细究,总之你可能需要在那座塔上待一段时间。准备一下日常所需物品和换洗衣物,今晚就过去。”
刘华强心头一震,脱口而出:“塔上?你说的是那个‘死塔’吗?”
郑松点头肯定:“没错,你每日都能看到那座塔,别人也应该跟你提过一些情况。不过当你身处塔上,务必谨言慎行,首要任务就是尽职尽责。”
尽管刘华强每日可见那座神秘的“死塔”,对其内部所关何人始终抱有浓厚的好奇心,如今竟被告知塔中之人主动要求他前往照料,且能让狱方如此顺从其意,这让他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出于对死塔与塔中之人的极大兴趣,刘华强欣然接受了任务。
晚饭过后不久,果然有狱警前来带刘华强出发。告别了陈文智和高云,刘华强带着打包好的日常用品,跟随狱警离开了325牢房。
经过一番安检,狱警引领刘华强走下东楼,穿越操场,径直向那座神秘的“死塔”行进。不久,他们步入禁区,抵达塔下,狱警输入密码后,沉重的塔门徐徐开启,映入眼帘的是塔底的一间办公室,配备有床铺和电视等设施。
刘华强曾留意到,这死塔在放风时显得格外阴森,只知道塔内只有一位狱警轮流值守,很少有人愿意长时间驻守此处。随着狱警指引,他们踏上楼梯逐层向上,每层塔内虽有照明,却光线昏暗。
刘华强注意到,这座塔不同于外界常见的古塔,楼层越高,空间并不渐窄,而是保持着大致相同的方形格局,更像是碉堡构造,每层均有数间独立牢房,面积不大,只容一人独居,牢房由拳头粗细的铁栅栏围绕,铁栅已锈迹斑斑,牢房内部空荡荡的,散发着阵阵霉腐气味,显然已荒置多时。
不知不觉中,他们走到了第七层,面对一扇铁门,铁门上嵌有小窗,透过窗口能看到里面灯火通明。狱警取出钥匙打开厚重的大锁,二人一同踏入第七层。
与塔下六层不同,这顶层只有一间宽大的牢房,面积足有五六十平米,除了电视,还配备了空调,相较之下,堪称豪华“套房”。
刚踏入第七层,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扑面而来,仿佛置身于许久无人打扫的厕所。狱警与刘华强都不由自主地捂住了鼻子。
在牢房中央,一张大床映入眼帘,床上侧卧着一位背对他们的人,其头发白如雪,显然是位高龄犯人。
狱警皱着眉头,带着几分厌恶的语气低声说:“这老家伙又大小便失禁了,看来离死不远了,9527,这段时间你负责照顾他吧。”
刘华强忍不住追问:“他究竟是谁?有没有接受过医生诊治?”
狱警怜悯地看着他,叹息道:“9527,这名犯人身份特殊,我也不清楚他是谁,但上级指示我们必须给予他最好的待遇,尽管不能让他下塔,但医生已为他看过病,诊断为年老体衰引发的疾病,目前并无有效治疗方法,只能依靠药物维持,看他能否挺过去。不过照目前状况看……”
狱警欲言又止,拍了拍刘华强的肩膀,叮嘱道:“9527,你就留在这儿照顾他,有什么需要,按墙边的对讲器即可,会有人及时上来协助。喏,这就是对讲器。”
确认刘华强点头理解后,狱警转身离开,铁门在身后缓缓关闭,脚步声渐行渐远,牢房内只剩下刘华强和床上一动不动的1号犯人,气氛诡异地安静而恐怖。
刘华强对1号犯人产生了浓厚的好奇,他走到床的另一边,仔细查看他的面容。
很快,1号犯人的模样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那是一位苍老至极的老人,此刻正闭目熟睡,满头白发与满脸如树皮般的皱纹见证了岁月的无情洗礼,从被褥中露出的双手干瘪无光,估摸年龄应在八九十岁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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