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衰败怪病

阿洛克正坐在医院的门口默默地发着呆。双眼无神地盯着那贴满了白色瓷砖的墙壁,他又深深的叹了口气,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的站了起来。之后便走进了那其中一间医院的监护室来到了一个病床旁边。

那一张床上躺着一个女孩,那女孩的年龄大概只有十几岁左右。正值青春年华,可是那身子却已经骨瘦如柴,全身的皮肤大块大块的烂开,不断地渗出的脓水夹杂在血液之中,染在那白色的纱布之上。变为一片暗紫。

阿洛克的内心的愧疚全都浮现在了自己的脸上,他用自己的双手紧紧的握着旁边的扶手,又缓缓地把自己的手从扶手上拿开,最后轻柔的摸了摸还没有完全他的孩子的脸颊,他心里又希望又害怕,他多么希望这个孩子能什么时候突然再醒来。

再喊自己一声

“爸爸。”

他的眼泪就要从自己的眼睛里出来。可是他作为一个父亲,现在并不是流眼泪和哭泣的时候,他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泪,马上换上了一副坚强的模样,但是那坚强却看上去如此单薄、如此虚假。他静静地蹲下身子,触碰着那温度极高的额头,那全身腐烂的气息并涌入他的鼻腔,但是在他的眼中这孩子无论怎样都是自己的骨肉,怎么会产生对自己骨肉的厌恶呢?

克洛斯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看着病床上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也十分难过,可能是因为这是他出生入死的好战友的孩子吧。有可能是因为他看到生命的凋落而惋惜,他也轻轻地叹了口气回忆那如今还躺在病床上的老母亲。

“我那老母亲的状况也和你女儿也差不了太多,咱们走吧,你现在孩子很需要那一大笔的医药费,只要干完这一笔,咱们两个也就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

“你说我们两个真的能够击败神明吗?”

阿洛克的心思变得有些迟疑,他看着自己卧床不起的女儿,心里越发的踌躇。

“我们两个不是跟那俩半山打的有来有回的嘛?咱们两个共同合作抵抗神明,那不就更加轻松了?”

阿卡斯装作很轻松的样子,排解着阿洛克心中的疑虑,但这些理由看上去并不那么的有用。

“你可拉倒吧,这次是咱两个幸运没有染上那一种乱七八糟的病毒,不然被斩杀之后,我们两个根本连复活的机会都没有。就连你那一身装备不也已经完全丢失了吗?至于我不知道为什么身上的装备虽然还在但是那不可抵挡的我却真真实实的已经感受到了。”

阿洛克把自己的头低的更低了,沉默了好久好久之后,他又缓缓地开口说道。

“我真的好害怕……好害怕他失去我这样一个父亲。我并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的生命和她的家庭来说哪个更加重要。万一……我说万一,如果我离开了,而她却被救活,他到底会不会?怪罪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呢,他的人生会不会因为缺了我而变了波澜?我真是的……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好的父亲。”

“你也知道我很早就入了伍,而这个孩子自从出生之后就很少很少的时间见过我了。我甚至连他母亲的葬礼我都没有参加……可她真的特别懂事,你知道吗?”

阿洛克哽咽了,他的眼泪充盈着眼眶,最后却还是不争气的落了下来。一旁的克洛斯翻了翻自己的口袋找出一团皱巴巴的餐巾纸递给了阿洛克。

“当我回来的那一天,她半含着泪拿着他母亲的遗像站在我的面前,我看得出她哭了很久很久。她听说我回来一定也有过愤怒,可她却没有怪罪我……反而说我是他的骄傲,也是国家的骄傲,母亲在相片里看着我呢,让我看着相片里温柔而亲切地笑容。她给了我一个拥抱。他甚至比我更加坚强!”

整个医院都安静了,阿洛克再怎么坚强又能怎么样呢?他是一个父亲,不管怎么说,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他要维护好自己的家庭,于是就接了这个奇怪的单子,主要就是为了能够治疗好自己孩子的病。等到这以后,他的孩子过得反而生不如死。那这个父亲他到底做的有多么不称职啊,他的背影是如此渺小,在如此宽广而又洁白的医院的走道上,他身上的灰尘显得格格不入,他那杂乱的头发以及疲惫的双眼以及那破损的衣服显得是那么颓废又无助,医院有很多人都知道他,但是那些不知道的却只能认为他是一个无名的流浪汉。

“可惜了。我多么希望他出去玩的那一天,我能跟着。而不是在外面做任务,如果我不做任务,那瓶药水肯定就不会砸在她的身上,这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出现了!这都怪我。”

他痛苦的抱着自己的头,眼泪不断的涌出,一旁的克洛斯想要安慰他,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他明白失去亲人的痛——他没有孩子,但它明白这一定比失去最爱自己的母亲更加痛苦。

大约两年之前,他孩子的身上突然出现一些奇怪的斑纹,这些斑纹并没有对她带来什么伤害。只是看上去像烧伤了一样,那是被一个奇怪的女巫扔上了的药水。不过孩子也没有什么担心的,因为他并没有感觉身上有什么奇怪,甚至连痒的感觉都没有。当时他只是把孩子带到医院中,让医生看了看。在医院中观察了几天之后,发现孩子还是生龙活虎,就没有太担心。而且医院也只是说有些过敏而已,他感谢着医生,并拿回来药给孩子叮嘱道。

“你一定要每天按时吃药,吃了两天就会好了,这个药膏也记得用……”

那孩子捧着脸对他笑着,那青春又活力的颜色映衬在她的脸上,让作为老父亲的他也感觉内心暖暖的,至少她逝去的妻子并没有把女儿托付错人。

“孩子,你要等爸爸回来,这次任务可能需要一段时间。如果回来了,我就给你很好的生日礼物。”

“那拉钩。你一定要在生日之前回来呀,我亲爱的爸爸,你是国家的骄傲,也是我的骄傲。但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明白吗?我就只剩您一个亲人了……”

他那女儿没有再说下去而是给了她那可怜的老爸一个拥抱并目送着他离开了家。可谁能料到呢,阿洛克在执行任务的途中,他接到了自己孩子的电话,那孩子用视频跟他打着。他的全身的皮肤开始溃烂的不成样子,不断地有血肉在崩裂,从那破烂的伤口中渗出暗红色的血。

“爸爸,我好痛……”

他看着孩子已经看烂得无法形容的伤口时才知道孩子已经痛苦了有一个多星期了!孩子并不想让自己的父亲担心,所以就一直瞒了好久好久,一直到现在,实在烂的太厉害了——她如何抹药,如何包扎都没有用,而且痛的已经几乎无法行动。她只能给自己的父亲打电话求助。阿洛克看着那惊人的伤口,那些伤口比战场上的战友们的伤口深得多,他不敢想象这样一个孩子是如何承受的,他疯了一般,不过我战友的阻拦就要冲回家,就算是作为队长的命令,仍然没有拦住他的去路。他最终以一种特殊的方式非法离队,因为他平时战功赫赫,而且这一次的离队并没有引发太大的问题,上期没有给予他严厉的处罚,但是也因此再也不能在军队中服役了,然后他包括他的一切东西全部被留在了队伍里。

如今他只能做一名雇佣兵,用自己的生命来换钱,毕竟在他的心里,他的孩子的命可以比他自己的命重要的很多。

在那一天他重回了自己家中。他那孩子身上的血肉几乎与床融为一体,腐烂而发出的味道弥漫着让房间的气味极为难闻,阿洛克的整个心几乎都凉了,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严重的腐烂。就算在军队里的夏天,伤口被各种各样的蚊虫叮咬,被各种各样的虫子寄生,就算那蛆虫爬来爬去,都不会让伤口烂成这个样子。

阿默默的意识早就已经模糊了,他的体温很高很高,那混沌的大脑却依然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父亲好像回来了,她费力的睁开了自己的双眼。那深刻的疼痛让她整日都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之中,她极高的体温命令着他的身子,现在必须休息。她基本说半句话就会开始打呼噜,然后又猛的惊醒,想起自己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完。

“爸爸,我的身上真的好痛,我我这样子应该还能活着的,对吧?我还能一直陪着你,你看我还能笑呢。”

阿洛克心疼极了,他没想到自己的孩子到现在还在安慰自己,她床上的女儿费劲地向着自己挤出了一个微笑,接着双眼又再次闭在一起,似乎又沉睡了过去。他叫来了救护车,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把他拉进了医院。

“医生,您看一下这孩子,他的问题应该不大的,对吧?你应该还记得,当时只是说有些过敏,这绝对能治好的,对吧?求求你告诉我,绝对能治好的。”

医生们看了看阿莫莫的样子,面露难色,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是太差了,但是他们看着阿洛克那期待的眼神那表情又憋了回去。他们诊断完之后确定这是一种药物导致的,但是一种抑制这种药物的进程来说,必须要消耗大量的资金。医院给阿洛克开出了一大堆的条件,其中包含着治病救人所需要的所有金钱。阿洛克看着那长长的一大串的账单出神。他长长地吸了口气,眼神变得坚毅,他现在并没有什么工作,但他唯一想到的念头只有用这条命去换钱了,做些与军队有关的工作。

“我知道了。”

阿洛克把自己的身份挂了出去,很多业内的人都知道阿洛克的名声,也知道他现在十分缺钱,更知道他的身手十分了得。所以价格也不肯放的太高,他的手里死死的攥着属于自己的令牌,那是他用来接单子的。他接下了那个杀死神明并抢夺神的眼睛的工作,听说创世神的眼睛可以用来治疗很多东西,甚至可以实现一个人的任何愿望。想要获得什么就能获得什么。

而就因为阿洛克接下来这个奇怪的单子,这个传说也被炒作的起来越来越火,因此越来越多的人听说了这个传言,也有很多的人曾经渴望过得到那白色的眼睛,但是他们并不知道神的力量究竟有多么强大。于是他们盼望着有个出头鸟能够替他们这些缩头乌龟冲出去看看。从而他们可以坐收渔翁之利,甚至有些人早就约好了,等他们抢到了再用手段去取得胜利的果实。越来越多的人发布了更多的悬赏令,招募那些因缺钱而又胆大的人,当做送人头的东西,他们的命并不值钱,但是如果让他们得到了那神的眼睛,那自己就是赚到了,那些人基本并不知道神的眼睛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因为只是一个普通的悬赏,而这悬赏的金额却足够他们活一辈子了。

阿洛克整顿好自己,接下来了这个单子,并开始一个人特立独行,直到他碰到了克洛斯。克洛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曾经在瞄准镜镜中看到的人——那人在战场上自己卸掉了手掌,但是那场战斗两人却都十分赞叹对方。没想到除了在战场之外,却还能幸运地相互遇到,他们现在已经不再为不同的势力效力,因此并没有太多的厌恶,反而对对方都有一些特殊的钦佩之情。而克洛斯现在正在为他的老母亲不断的奔波,她的母亲身体情况不容乐观,而她的母亲却抚养了一辈子。她为他扛下了太多,他并不想让这个老人在最后得不到善终。

“没想到还能碰到你呢,老战友。”

“您这是急着送死在场上没有要了你的命,你自己却跑到这里来,早知道你这样送死,我早我就用一颗子弹了了结你了,不过你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你孩子的确是需要一笔钱。”

“你的老母亲不也差不多嘛。”

“我的老母亲不需要那么多这些东西,可以先给你一点,话说这个单子你一个人真的能完成吗?”

“为了我的孩子,就算不能完成,我也得上……”

阿洛的眼神里满是痛苦,他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但是自己想要猎杀神明或者神的眼睛这简直是太难了。

“要不咱们这个样子,如果拿到钱我们就四六分,你六我四,毕竟我的老母亲需要不了这么多。带着孩子需要花钱的时候更多,而我也只希望自己剩下的下半生能好好过就行。”

说着他甩了甩那个刚刚同心移植上了新的手,“你看看我这只手怎么样?虽然不如以前那么灵活,但是咱们还是可以轻松的干起来的,这只手至少不知道痛,力气也变得大了许多。”

“哎,你还是这么乐观。那就让你说的这样子吧,这单子就按你说的,为了咱们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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