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来自新主管的“关爱”

自湖边游嬉事件后,景川与尼克的关系更亲密了。倒好的水刚喝一口,就被尼克抢去喝个干净;才吃几口的饭,被划拉走半份;出去吃饭,无论几个人在场,尼克必须坐到景川身边,吃饺子更是要和景川用一个醋碟。景川说自己有“幽门螺杆菌”,必须分餐,尼克不管,一天到晚粘着景川,甚至假日也常找景川帮忙。景川觉得自己又多养了个儿子,“打骂”常有发生。二人的亲密,让外人觉得有种特殊的纽带,将他们二人紧密栓在一起,无法用外力分开,除非内部发生变化。但对于暗恋尼克的人来说,景川早已成了她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Lily的做事风格与Carry相反,她傲气,目中无人,但却唯领导马首是瞻,深得上层欢心。Carry在时,办公室学术氛围浓厚,老师们互帮互助,有着浓浓的家味儿。Lily执政后,办公室多了胭脂香水味,少了人情味儿。对女老师多了压制,对帅气的男老师却多份“宠溺”,见到李尼克更是“嗲”出天际。

“李老师,下周有个学术会议,这次还是要麻烦你去哦。”Lily娇声娇气的说。

“知道了!”尼克面无表情。

看景川正在写教案,小塞凑过去,“这是李老师这个学期第4次外派学习了吧?”

“嗯,好像吧。”景川继续写。

“你们班孩子还认识他这个副班吗?每个月能在班里呆一个星期?”小塞不满地问景川。

“没计算过,年轻人多学习是好事情。”景川仍旧写着。

“每次外派学习都是李老师,你这个当姑姑的也不关心下侄子!”小塞敲着桌子说。

“儿大不由娘,你也说了,我是他姑姑。都是年轻人,一起去正好拉近关系。”景川转头看小塞。

“别怪我没提醒你,新主管好像醋意挺大的,与李老师亲近的人都搞走了,因为你情况特殊,她没敢动你,不过目前来看,把尼克撤出来是早晚的事。”小塞压低声调。

“是吗?那我真谢谢她了,赶紧给我派一个出勤率高,听话的副班,省得我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娘的。”景川不屑地说。

“我真服你了,你大侄子乐意吗?”小塞不解地眼神。

“儿大不由娘!”景川重复一句。

虽然嘴硬,但内心确实不舒服。她不是滥情的人,只是习惯了尼克在左右。这孩子虽然外冷,不易于亲近,但对她的心是真的。桌子上的电脑垫板,屁股下坐的新电脑椅,就连电脑的主机风扇都是尼克给换的。知道景川腰不好,一切重活他都替景川做了。他做助手这段时间,景川十分省心,每天只是进班上课,备课,写论文,全部心思都用在研究和设计课程上。忽然换个人,她肯定会不适应。

“这个Lily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刚上来两个多月,就把好多主副组合拆散了,来个大换血。新来的副班不了解班级情况,搞得咱们主班老师又要教学,又要兼顾与教学不相关的事物,烦死了!太怀念Carry了。”小爽一边说一边叹气。

“真的是,我觉得她满嘴谎言,什么市二中工作5年,鬼才相信她。就说拆主副班这事儿,就不是有经验的领导该做的。我们这里不是公立学校,家长服帖的狠,咱们的家长都是上帝,一不小心惹到了要么投诉,要么一个电话直接打到校董会,伺候不好一年白做。”金链也凑过来发泄。

“可不是嘛,这个Lily心术一点不正,远的不说,就说刚才让李老师外派学习这事,瞧她那几步走,跟蛇妖似的,就差吐出信子上口舔了。”

大周这话一出,把景川笑的前仰后合,要不是Lily“关照”尼克,估计她也不会凑热闹,大周的为人她最了解-无利不起早!

“姐姐,你笑什么?我说的没错!你也真能忍,天天把你副班拽出来,明摆找你岔。一个月了,我也没见李老师进班几次,一天到晚陪着主管四处学习,你又要上课,又要处理班级事务,还要写学术材料,换成我早去找领导了,必须解决副班问题。”大周越说越激动,仿佛李尼克是她的人。

“年轻人多出去学习是好事儿,只能说李老师优秀,领导器重才会委以重任。至于班级事务,李老师没进班时,我一直是一个人,谁让姐姐我最老呢,学校人手不够我也能理解,总之多理解吧。”景川拍拍大周的肩膀说。

景川不想多做评价,也不想被别人当枪使。景川的人生信条是:多劳多得!她知道人生久长,今天耕作,明天未必收获。即使此生未有收获,但今生的付出和善举都会以其他方式补偿给自己或亲人。功一代,而利千秋,这是老祖宗的智慧!

“别说了,Lily过来了。” 小塞赶紧提醒大家,坐回工位。

“景川姐,真不好意思,又给你副班派其他任务了,如果忙不过来告诉我,我帮你。”Lily假惺惺地说。

“行,忙不过来叫你,让我侄子好好学习别分心。”景川微笑着说,但也不卑微。

“侄子?”Lily不解地问

“主管你可能还不清楚,姐姐和李老师关系好,以姑侄相称。”思力舔狗式解释。

“哈哈哈,让我一下子想起了“杨过和小龙女”,You know那种visual的画面感,就是姐姐你年龄…….”Lily没有说出后面的话,但意思很明显。

“还好我侄子不嫌弃!”景川语气平和。

“老太太,走,去吃饭。”李尼克早就听不下去了,过来帮景川解围。

“不好意思,李老师,有个表格需要你填写一下。”Lily见尼克过来,立即露出10颗牙齿的笑容。

“下午填吧。”尼克冷冷地说。

“行政部那边着急要,我刚才给忘了,看你过来忽然想起来了,你看要不要晚走几分钟,让景川姐先走?”Lily客气的说。

没等景川说话,尼克直言道:“行政部下午2点上班,不差这几分钟,我填完自己交上去。“

“那,那好吧!“Lily见李尼克没有要留下来的意思,也不再坚持,只是瞟了眼景川,转身走了。

景川憋着笑,尼克不耐烦的说:“还不走,等我背你呀!“

“滚一边去!“景川骂道。

二人如往常,坐在固定的位置,大门与墙的夹角处,有一张小方桌,不大不小正好容下两人,却不被打扰。他点什么,她吃什么,犹如老夫老妻一般,几十年下来,早已不再为吃食吵闹。

景川看着尼克,想起办公室的事,不禁笑了。

尼克知道她在想什么,用手指弹了下她的额头,厉声道:“你要是再笑,我让你晚上回不了家。”

“哟,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本事儿,给你美的。”景川打趣道。

“逼急了我这只狼,有你好受。” 尼克狠狠的说。

景川知道,他的底限在这里。

“行呀,我的狼侄儿,认真对待每一次培训,报着学习的目的,提升自己的业务水平。”她换了口吻。“也要和领导搞好关系,你还年轻,做好职业规划,要么精深专业,要么横向发展,走管理的路。”

“快吃。” 尼克不回答,把筷子递给景川。

不知几时许,景川与尼克外出就餐,基本做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尼克的服务十分到位。

“我这几天不在,你注意点咱们那几个男生,特别是Felix,他好动,容易激怒别人,父母护犊子,有事儿等我回来再说。”尼克嘱咐着。

“我知道,你放心去吧。不会有事儿的,别忘了,你没来这个班前,我一人唱独角戏,再说你又不是第一次外出培训。”景川说正事的时候,极为正式。

“知道。” 尼克默默的吃着饭,又开始惜字如金了,景川有点不适应。

“有件事,我想提醒你。”景川咬着牙说。

“说!”

“给领导留点面子,特别是在众人面前。”景川说的正式,想摆明做事的态度。

“知道,已经给她面子了。”尼克边说,边给景川夹菜,这是他一贯以来的习惯,照顾她已经成了他的一部分。

“你还能再委婉点,她毕竟是个女生,即使你不乐意,也不要当众拒绝,可以私下找她说明。”景川温柔地提醒。

“嗯,知道。”尼克像个听话的孩子。

景川笑了,“孺子可教,快吃,吃完散步。”

学校旁边的公园,是他们日常散步的地方,几个月来,他们踏遍公园的角落,就连公园里有几粒石头他们都耳熟能详。今天二人再次过来,仿佛多了份“生离死别”的感觉。

“下个月3号是我生日。”尼克随意说。

“哦?办公室女人们岂不是多了次公开表白的机会!”景川笑嘻嘻地看着尼克。

“你呢?”尼克问。

“我?我天天陪吃,陪喝,陪聊,陪闲逛,你还不知足。你看到我陪哪个男老师了?顶多陪老张在学校食堂用餐,哪像你,顿顿下馆子。我顺便补充下,自从与你相识,我每月伙食开销都高上去了,趁你外出培训,我正好收收钱包。”景川开玩笑地说。

“老太太,你摸摸自己良心,外出吃饭,你付过几次钱,全是我好吗?”尼克开始反问她。

“那不得给我些经济补偿,再说我还背着别人嫉妒的锅,我容易吗?”景川反驳尼克。

“切,听你这意思,不乐意背锅?!”尼克反问。

“我去,谁愿意背这个锅呀大哥,这是好锅吗?天天被别人诟病成你的诽闻女友,再说我还是已婚的身份,就说我打算离……”景川赶紧停住。

尼克听出了景川的意思,却装作无事,但内心起了波澜。如果有一天,景川告诉他自己离婚了,他不会有一丝惊奇。

“离开,离开你,和你散伙。但你这么高冷,全学校的女人你没一个看上的,你得多孤独,我不可怜你,谁行,再说你又能看上谁?!”景川总有编笑话的能力。

“嗯,你这话说的算有些良心,不白吃我的。”尼克颇为欣慰。

“不过少爷,收着点你的脾气,在工作和事情面前,任何主观意识都无益于自身的成长,学会接受,这是一种尊重,尊重能促进任何类型的关系。”景川意味深长的说。

“我知道,告诉你吧老太太,我油滑起来你别嫌太腻就行。”尼克笑看着景川,一脸狡诈。

“走,回校。”景川不等尼克回答,快步向前。

两个人踩点回到办公室,Lily全看在眼里。她自加入这个队伍,一直观察着每个人。景川这个“不良人”,确实像某些人说的那样,勾引涉事未深的小青年,不顾及自己身份、年龄和性别,公然与新老师“成双入对”,影响恶劣,不知收敛,Lily觉得是时候整治一下办公室纪律了。

“刘思力老师,你下午没课是吧?”Lily喜欢将肯定句说成问句,彰显她所说的正确性。

“没课,主管,找我有事啊?”刘思力站起身,一副巴结的样子。

“等会老师们去上课,你找我一下。”Lily一副领导的口吻。

“好嘞!”刘思力欢快的坐下来,像吃了蜜一样。

下午的课开始后,办公室顿时静下来。Lily与刘思力相谈甚欢,其间不乏对景川的评判。看似绝密的谈话,却被坐在Lily对面的教务听了个“一字不差”。

Lily行事向来自负,喜欢用主管身份压别人,平时只顾“耀武扬威”却对Y校的结构不了解。教务作为非教师岗,除了简单的行政工作外,还有重要的数据分析工作。也就是说老师的年终奖,年级组各项工作是否达标,主管能否完成KPI完成考核任务,全部掌握在教务手中。Carry在职时,视教务为左膀,任何事情都会和瘦瘦商量,她为了方便管理,特别将教务安排在对面的位置。

Lily自上任后,很少与瘦瘦沟通,“朝令夕改” 全由自己做主。瘦瘦被冷落好几个月了,心里极为不爽,一直是景川安慰她,告诉她教务工作的重要性,没事时教务是个闲职,一旦有事儿,别说一个年级主管,就算主任也要对教务的提议思量几分。

今天听到她们两个在背后议论景川,令瘦瘦大吃一惊,新主管心胸狭隘,刘思力煽风点火水,一点不顾及同事间的友谊。她默默的将手机调至静音状态,打开了录音机功能。有道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已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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