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将归于黑暗的眼睛，
即使曾经光彩照人，
也不过也不过是一面，
模糊而黯然神伤的镜子。
——波德莱尔《恶之花》
今天是张老师的追悼会，很罕见的师门齐聚。天雾蒙蒙的，一片冷清，火葬场周围的树很多，枝桠上停满了乌鸦，一排又一排，满满当当的样子，像极了组会时我们。唯一不同的是，我们还有一个投影仪用来播放幻灯片。
L师兄抱着的是张老师的遗像，相片照得很好，看得出来是近照。照片黑白两色，张老师戴着金丝边眼镜，朝着大家露出熟悉的微笑。L师兄走在前面，雾中能依稀看得见他高大的背影。他是师门唯一一位男生，平时非常热心，帮着师姐师妹解决了很多问题。实验室的所有力气活都由他来干，吃苦耐劳，从未有过半分怨怼。我们跟着L师兄的脚步走进了追悼厅，前来吊唁的人有很多，不乏一些熟悉面孔：隔壁实验室的老师和他的开门大弟子，以及中心实验室的老师和学校派来的行政老师等等。追悼厅非常安静，偶有淡淡的菊花香扑鼻，入目满是素缟，一片静默。P师姐站在我后面，小声嘀咕了一句：“没想到是我们几个来送他最后一程。”大家似乎各有心事，无人回应。
主持人开始念悼词了，“各位来宾、各位亲友。今天，我们怀着极其沉痛的心情，在这里隆重悼念一位德高望重、深受师生好评的教育前辈——张..老先生。张老先生生于1967年10月2日，这样一名人民的好教师，一位和蔼可亲的长辈......”悼词说了些什么我已经记不清楚，只记得大家机械地起身，献花，瞻仰遗容。
吊唁流程千篇一律，还没结束已有人等得不耐烦。我们坐在前排，能听到后面匆匆离去的脚步声。很快，仪式结束，S师姐带着我们去了火葬场旁边的一个小店吃午饭。早上起得太早，没来得及吃早饭，一进店门，馄炖的香味便将我们几个团团笼住。我们依次坐下，点了几个小菜，一人一碗热气腾腾的馄炖，绿色的小葱花细密的点缀，一勺辣子，油入浓汤，还未品尝却已觉得暖和了许多。
良久无言。
S师姐轻轻咳了一声，说：“张老师已经去世了，大家以后打算怎么办呢？”“怎么办？还能怎么办？今年怕是要延期喽……”L师兄摇了摇头，讽刺一笑。L师兄情况特殊，直博第三年转硕，正是到了硕士毕业的关键时刻，此时怕是只有延期一个选择了。“你呢？现在什么想法？”P师姐戳了戳我。“我…我等学校安排吧，天大地大，总有收留我们的地方吧……”我嚅动嘴唇，陷入了沉思。几个师姐都面临着毕业，课题已经完成了，学校必定会安排她们今年顺利毕业。至于我和L师兄以及P师姐，可能会转入其他导师名下。
无论怎样，对于师门而言，这似乎并不是一个坏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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