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霸凌会对被霸凌者会造成严重的身心伤害,使他们无法集中精神学习,每天心情沉重,觉得整个世界都是阴沉而又灰暗的。
对被霸凌者的感受我有深刻的体会,对实施霸凌者的嚣张我有强烈的愤恨,直到如今,我还对那些曾经在校园里霸凌过我的同学怀有恨意。虽然后来我在江湖上呼风唤雨,要报复他们简直易如反掌,但我却并没有采取行动;现在他们大多成了老实人,每次遇见我都是神情紧张,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虽然我原谅了那些曾经霸凌过我的霸凌者,但如今我只要在网上看到那些校园霸凌的新闻,就会回想起我曾经被霸凌的痛苦,就会对新闻里那些实施校园霸凌的霸凌者恨得咬牙切齿。有时我想如果是我的孩子被他们如此恶毒地殴打、扇耳光、逼着下跪、甚至扒衣侮辱,我一定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甚至会采取极端行动让他们直接消失。
我知道我这些想法太偏激,从法律上讲是违法,从教育角度来说也不利于解决问题。但我始终认为恶人只有恶人治,跟恶人讲法律和道德纯属对牛弹琴,能对他们起作用的只有能压制他们的势力、能使他们恐惧颤抖的武力、能比他们更加凶恶的恶。
佛教都说没有金刚怒目,就不要谈菩萨低眉,我们又何必对那些小小年级就威胁、殴打、侮辱、霸凌别人的校园霸凌者,用未成年人保护法姑息和纵容他们呢?我认为他们应该被排除未成年人保护法之外,因为他们都是一些该下地狱的小恶魔。
现在我对校园霸凌恨得牙痒痒,可在我上学那会对那些霸凌我的霸凌者却只是敢怒不敢言,在他们面前不要说反抗,就连大气我都不敢出。
李伟是我来到矿上后,第一个在校园里霸凌我的霸凌者,那时我以为他是我身边最坏的同学,可很快我就明白还是我太肤浅了。
四年级下册上完后,当秋季开学时我们就进入了五年级。五年级我们不再在矿部河边那栋办公楼里上课了;矿上学校新建了一栋五层楼高,一共有三十间教室,可以容纳一千五百名学生的新教学楼,从此所有周源山煤矿的子弟学生都被安排到学校里上课去了。
学校位于离矿部不到一公里的铁路旁边,学校面向矿部的那扇大门正上方,嵌有八个铁铸的“周源山煤矿子弟学校”大字,进大门后便是位于学校最低洼处的操场。操场面积宽广,外围是一条四百米长的椭圆形跑道,跑道中间是篮球场和操坪,操坪正前方是升旗台,升旗台上那根高高直竖的不锈钢旗杆上面,一面鲜艳的五星红旗迎风招展。
操场最里面有两条左右蜿蜓而上的台阶,上了台阶便是位于比操场高出四五米平坦之地的教学区。教学区里除了那栋新建的教学楼,还有十多栋红砖黑瓦,两层楼高的老教学楼,新教学楼后面是学校食堂和教师职工宿舍。学校不远外有一条从新区通往三都的马路,面向马路学校还有一扇大门,大门前面有一栋教师家属楼,家属楼青砖灰墙,显得比较老旧。
学校涵盖从小学一年级到初三的班级,每年有近三千名学生在里面上学。学校只招收周源山煤矿的子弟学生,对附近那些不属于矿山子弟的农村孩子一律不收,但对火车站那些铁路职工的孩子却会予以接收。
学校实行每年开学重新分配班级的政策,因此五年级开学后,我发现许多我已熟悉的四年级同班同学都不再跟我同班了,就连刘海华和唐巧丽都不再跟我同班,我们班现有一大半同学是陌生的新面孔。
班上来了许多陌生的同学,这虽然让我又有点拘紧和怕生,但让我感到欣慰的是李伟也不在我们班上了;听说因为他总是上课调皮捣蛋,我们学校不肯要他,他父母只好找关系把他转到三都资兴矿务局子弟学校上课去了。
许是没了李伟对我的霸凌,加上我来矿上也已有半年多的时间了,我内心的拘紧逐渐有所放松。我们五年级开学不久,我开始敢主动跟班上的同学说话交流了,并渐渐跟几个同学无话不谈,渐渐跟他们成了要好的同学。
班上跟我最要好的同学是周兵、何亮亮和伍伟豪这三个男同学。何亮亮和伍伟豪他俩和我一样,都是刚从农村上来的孩子,他俩和我同村,都住在我家对面那栋家属楼里。因为家住的近,我们三人形影不离,经常一起上学放学,课间休息时也经常在一块玩。
何亮亮和伍伟豪老家都是新化人,他俩新化口音很重,最开始班上很多同学都听不懂他们说话,后来他们的普通话逐渐有所改进,但新化口音依然很重,依然使我们听他们说话有点费劲。
有时我很奇怪,问他们为什么不会说普通话?说你们在老家上课时不用普通话上课吗?何亮亮和伍伟豪立刻笑着告诉我,在他们新化老家所有的老师都是用新化话给学生讲课,然后何亮亮还拿出语文课本,用新化话读了一段《景阳冈》。他那语速急促,辟里啪啦的新化腔调,使我和伍伟豪都忍俊不住捧腹大笑。
周兵皮肤黝黑,个子瘦小,外表和我们这些农转非学生一样朴实,但其实他是矿上土生土长的子弟,他爸爸在我们学校食堂里上班,他家住在学校大门前那栋青砖灰墙的家属楼里。因为他爸爸在学校食堂里上班,周兵每天早上都会去学校食堂里拿几个包子或馒头,边走边吃来到我们教室里。
包子馒头在现在许多孩子眼里是普通食物,普通的让许多孩子都不喜欢吃,可在我们小时候,早上有包子馒头吃那绝对是幸福人生。那时我们绝大多数小孩一日三餐都是在家里吃,外面贩卖的任何零食,对我们来说都是令人垂涏的美味佳肴。那时大家都不富裕,小孩一年到头都是身无分文,想吃零食只能拉着爸爸妈妈的衣袖哭闹。
周兵坐在我前面,每次见他拿着包子馒头坐在我前面吧唧咀嚼时,我就会口水直流,强忍住不让他发现。刚开始周兵对坐在后面的我不怎么搭理,后来他发现我成绩比较好后(五年级我成绩提升了很多,各科总成绩最好时在班上排名第五,而数学我更是突飞猛进,回回考试又都在班上名列前茅)周兵开始对我热情起来,他经常把手上的包子和馒头分一小半给我吃,因此我们很快成了要好的朋友。
周兵别的科目成绩一般,但他数学却格外厉害,有些我都解不了压轴题,他却能轻松地解答出来。因此经常我还在苦苦思索时,周兵却已经把压轴题解答出来了,然后回过身来向我讲解。
周兵不但解压轴题厉害,他每次数学考试也总是全班第一,回回压我一头。周兵在数学方面对我的压制,使我心里有点郁闷,好在我忌妒心并不是很强,我依然跟他很要好,只是在暗中跟他较劲。但无论我如何绞尽脑汁演算,每次和周兵较劲数学我都是黯然败北。’
五年级我和一个女生被分为同桌,这让我有点紧张,因为之前我从未和女生同桌过。那时我们男女界线分明,一般男生都很少跟女生玩,只有班上那些性情张扬,比较调皮的男生才敢和女生嘻哈打闹,像我们这种性格内向的农转非学生,往往在女生面前十分害羞,不敢主动跟她们说话。
我同桌名叫谭淑珍,她身材微胖,性格强势,连班上最调皮的男同学她都似乎不怕,因此有许多同学在背后喊她“男人婆”。
谭淑珍似乎很讨厌我,开学第一天她就用笔在我俩的课桌中间画了一条线,然后警告我手不许超过线,否则她便会对我不客气。谭淑珍说到做到,有时写作业我手肘不小心压到线上了,她发现后就立刻会朝我朝肩头擂一拳,吼道:“把你的狗爪缩回去!”
谭淑珍凶恶的样子让我害怕,但随着时间推移,我发现谭淑珍并不是真的很凶恶,加上班上有些男同学嘲笑我怕女人,于是我也开始跟她针锋相对了。有时谭淑珍的手超过了界线,我也会拍打她的手臂喊她收回去。谭淑珍见我敢跟她对抗,瞪起眼睛要跟我动手。
有次上自习课,谭淑珍见我手臂又压在线上了,她便用力打我手臂一下,对我叫道:“赶紧把爪子收回去!”
那会儿我正在思考一道数学题,被她突然打断思路不禁有点生气,于是恼火地对她说道:“我就不收,你又敢怎么样?”说着我不但没有把手收回去,反而故意把手伸到她那边去,用挑衅的目光看着谭淑珍。
谭淑珍十分生气,她横眉竖眼站起来,指着我鼻子骂道:“你个土包子,想死了?敢跟老娘我叫板!”
谭淑珍对我的叫骂声引起了全班同学的注意,大家的目光都齐刷刷地向我们射来,有人趁机起哄道:“快来看喽,两公婆吵架了!”那时我们已经有了性别意识,那些调皮的男同学经常在背后把男女同桌的同学称作一对。
我感到浑身不自在,这样的情况让我害怕,我想认输不跟谭淑珍对抗了,可转念又想到谭淑珍如此当着全班同学的面骂我,我要是认输了别人不是更会嘲笑我怕女人吗? 这么转念一想我便放弃了认输的打算,只好壮着胆子对谭淑珍说道:“谁怕谁?你以为我会怕你这个男人婆吗?”
谭淑珍大怒,她最忌讳别人喊她男人婆,在她心目中我一直是让她轻视的乡巴佬,没想到今天竟敢在别的同学起哄下,公然用“男人婆”这个称呼侮辱她。她恼火地转过头去,朝那些起哄的男同学骂道:“谁跟他是一对?他这种土里土气的乡巴佬,鬼才跟他是一对!”
我也生气了,谭淑珍对我赤裸裸的嫌弃,让我感到自尊受到了极大的轻蔑,我愤怒地反唇相讥:“你以为我想跟你做一对?你胖得跟头猪一样,长的那么丑,我宁愿跟鬼一对也不愿意跟你做一对!你个死男人婆,比男人还……”
我只管发泄自己的怒火,可不想谭淑珍却忽然哭了,她忽然哇地一声哭泣着跑出了教室。谭淑珍由强硬到忽然崩溃,使班上所有同学都大感惊诧。大家面面相觑,明白谭淑珍肯定是去找老师告状了,于是大家都不再说话,赶紧低头看书。我更是忐忑不安,明白老师肯定会来批评我。
果然没过多久,我们班主任就一脸严肃站在教室门口,语气生硬地把我喊了出去,在走廊里她指着还在哭泣的谭淑珍问我是怎么回事?
班主任是一个三十出头的中年妇女,她双手叉腰,用一种审视的目光居高临下看着我,见我站在她面前手足无措,低着头一声不吭,于是便认定是我的错。她先是用手指戳着我的额头叹气道:“你呀你,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一个什么模样?猴巴干精,浑身邋遢,让人见了就讨厌!”
班主任停顿了一下又指着我的脑门批评道:“我原以为你们这些农转非上来的学生很老实,以为你们家庭条件不好很可怜,可没想到竟也会有你么个调皮鬼,竟然敢欺负自己的同桌!你赶紧向谭淑珍赔礼道歉!下次你再敢调皮,我就给你记大过,让学校开除你!听到没有?”
老师不分清红皂白对我的批评,让感到很委屈,但委屈中我却并不伤心,相反还有一点莫名其妙的兴奋;因为我第一次发现,竟然也会有人说我调皮——调皮在老师眼里是品德败坏,可在我心里却认为那是一种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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