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暴雨、锯腿【郑刚】

郑刚把自己关在房中,只是说要独自静一静,让老婆沈红先回娘家去住几天,这几天不要再来管他。

沈红作为地道农村妇女,虽说文化不是很高,可心肠终究不是绝情之人。

起初。

沈红不愿去娘家,但最后郑刚以死相逼,才将她逼走。

他们的一对儿女,都在十几里外中学读书,不到周六周日不会回来。

现在。

今日星期三,家里,只剩下郑刚一人。

沈红一把鼻涕一把泪,已经出了村子,要回娘家,需要翻过两座山,经过七里路。

她知道老公郑刚是在为她着想,不想让她看见他痛苦的样子,眼不见心不痛。

太阳渐西,不久来到山尖,斜阳金灿。

郑家村。

这是一个仅有八百人的小村子,村里家家户户几乎都是一层小平房,街道两侧绿树成行,显得此村格外优美。

靠村后倒数第三排第八户,这是一栋三间平房,院子里养着鸡鸭鹅样的家畜,没错,这便是郑刚家。

最后一缕斜阳没入山中之后,天色昏沉下来,郑刚缓缓打开房门,从室内地板上爬了出来。

房间里灯泡照耀下,他满脸苍白无学,两条小腿已经完全肿胀成大腿粗,再也无法走路。

他爬呀爬,爬呀爬,从室内爬到院落里靠西南角的农具棚子底下,距离有十米左右,足足爬了五分多钟。

郑刚每爬一下,双小腿都会传来锥心之痛,仿佛小腿要爆裂开来似得。

这种痛,是生不如死的痛,小腿血液不通,那种难受的感觉,不是亲身经历者,根本无法体会。

搁在平常,哪怕一个人手上划破一条口子,都会促使整个人连续数天精神不振,手上动也不敢动。

手上划破口子,和郑刚眼下小腿的程度比起来,根本不值得一提,何为痛苦?何为煎熬?

郑刚此刻就是在煎熬。

他来到放置农具的棚子底下,找到一个锯子,此锯子挂在两米高的地方一个铁钉上。

虽说锯子不大,只有不到一米长,上面还生满了铁锈,可这不是重点,待会用火烧一下消消毒就行。

问题是,郑刚趴在地上站不起来,很难拿到锯子。

他爬了几爬,一次次重重摔在地上,悲愤与绝望将他弥漫。

就在这时,夜空中传来一声霹雳,接着倾盆大雨哗啦啦从天而降。

雨中带着风,吹拂着一股股雨点向棚子里倾洒,眨眼功夫,郑刚大半个身子便成为湿漉漉。

雨来的很突然,令郑刚本就焦急的一颗心,在飕飕凉意之下稍稍清醒了几分。

郑刚趴在地上,转脸望向棚子外雨夜,任由雨水打湿双腿。

雨水到来,仿佛实在为郑刚的不幸遭遇而感叹,他不会怪雨浸湿了他的衣裳。

在郑刚心中,无论这雨有多大,都无法挽回自己一双腿,雨有情,最多只是为可怜的人而哭泣。

他慢慢转过头,不再去看雨,更不看腿,现在他只想取下挂在棚子里的小锯。

郑刚脸色即便如死人一样难看,可他一双眼睛盯在斜上方锯子上,却带着浓浓坚毅和不屈。

他决心已下,势必要取下锯子。

郑刚在棚子里爬呀爬,终于把一个小竹梯子搬来,然后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用这小梯子将那上面锯子给顶了下来。

拿到锯子后,郑刚如新所愿,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一阵,接着慢慢坐起。

他一边如抚摸宝贝一般用手抚摸着手中锯子,一边望向棚子外面暴雨。

暴雨依旧。

郑刚在病痛折磨下,眼下心中仅有两个想法。

是等死。

是把两条小腿锯掉,搏一把。

很显然,他选择了搏一把。

也不知过了多久,雨停了。

郑刚身体啪嗒啪嗒从院子中爬过,即便地上为水泥地板,雨水却仍然有一层,将他身上衣服进一步浸湿。

爬到正屋后,给他再度将房门从里面锁死。

随后爬到床前,脱掉身上湿衣服,扯来毯子擦了身体,最后又换上一个花裤衩子。

眼瞎这双小腿已经完全发黑,郑刚看了一眼自己小腿,整张脸皱的更厉害。

他一个人在家,什么也不说,从屋子爬来爬去,将锯腿所需之物一一找来,放在床边上。

最后他艰难爬上床,再度确认一番准备好的东西。

“白酒、卫生纸、布条、锯、盆子。”

白酒是用来喝麻痹大脑,减轻疼痛的。

卫生纸则可以擦拭血迹,盆子自然为接血所用,最后就是布条包扎伤口。

郑刚浏览完,确定所需之物均都准备妥当,当即把酒瓶拿在手中,打开盖子,连喝两口喷在锯子两面,用以消毒。

第三口,他一连灌入喉咙里,大半瓶52度白酒已然消逝。

郑刚眨巴一下眼睛,再摇摇脑袋,发觉自己还未出现晕眩,于是又对着酒瓶灌了两口。

“有点晕,差不多了。”

郑刚脑袋抖了抖,双目圆睁,盯向手中锯子。

锯腿,虽说他只是第一次,但他知道,锯的时间越久,疼痛就会持续越久。

“要想不痛苦,就得快刀斩乱麻。”

郑刚双手握紧锯子,刚要去下锯,忽然又顿住。

他眼珠字转动之下,立刻想到还缺少一个东西,然后他眼珠子在房间中左瞅瞅右瞅瞅,最后目光落在枕头前一个毛巾上。

郑刚一伸手,将毛巾扯来,三下五除二揉成团,大口一张顺势塞进嘴里。

这一次,他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欠一锯。

蓦然,窗外闪电划过,一声霹雳震耳欲聋。

郑刚借着这雷声之威,一锯下去,血流飞溅。

啊……!

夜空中,一声凄厉嘶吼从郑刚房间中传出,紧接着,一声声堪比杀猪般的惨叫此起彼伏。

暴雨再度倾盆,将郑刚凄惨叫声掩埋其中。

一个小时后。

暴雨戛然而止,仿佛这暴雨是在有意威郑刚锯腿而助威。

此刻。

郑刚奄奄一息躺在床上,双腿膝盖以下早已不见,在膝盖断截面上包着两团殷红布团。

郑刚在昏迷前,拼劲最后一丝力气,勉强把自己腿上的伤口给包扎上。

他的毅力,已经达到常人无法理解的程度,更何况是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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