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的时候,莪菲莉雅果然生下一个女儿,她的皮肤洁白如雪,面颊鲜红如血,头发金黄如阳光一般,真是漂亮极了。王后第一个过来看望小婴儿,并忍不住拥抱她,可小婴儿却哭闹不止,一心只想要自己的母亲。王后只得把她放回莪菲莉雅的怀中,她才不再哭泣,安静地睡着了。晚上戴维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看望自己刚出生的小女儿,小婴儿见到父亲后,立刻伸出小手,眼睛里闪烁着渴望和依赖。戴维觉得她真是莪菲莉雅惟妙惟肖的翻版,对她又亲又抱,明显更偏爱这个小女儿。
与此同时,王后也一直想着那个小婴儿,她与国王诞育了四个儿子,一心想要个女儿,可是还没出生就夭折了。现在终于又有个女婴降生在皇宫中,这一定是她日夜虔诚地祈祷上帝,所以上帝让她那夭折的女儿投胎到了莪菲莉雅的肚子里。于是,王后每天都去看望莪菲莉雅的女儿,并给她起名叫卡洛琳——这正是她原本想给自己女儿起的名字。莪菲莉雅也很喜欢这个美丽的名字,她对王后表示了感谢。王后无微不至地照顾卡洛琳,还亲手喂她喝牛奶,卡洛琳也不像一开始那样抗拒王后,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去拉王后华贵的衣裙,逗得她满面笑容。
王后坚定地认为,卡洛琳就是她那已经夭折的女儿的转世,所以一直将戴维和莪菲莉雅留在宫中,把卡洛琳当公主一样抚养。她令人打造了一个纯金的婴儿床,里面铺上柔软的羽毛垫子,又用一条金丝绣成的紫色被单罩住床垫,上面再摆上小巧玲珑的枕头。卡洛琳安睡在奢华的小床上,王后坐在一边为她唱摇篮曲,她那细嫩的脸庞上洋溢着无邪的微笑,仿佛在梦中探索着未知的世界。
每当天气晴朗的时候,王后就会邀请莪菲莉雅、丹尼、安娜和卡洛琳去花园里散步,为此她还令人准备了十几辆不同颜色的婴儿推车,卡洛琳每天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就搭配哪一辆婴儿车外出。莪菲莉雅看出王后对卡洛琳的关爱之情,便带着丹尼和安娜去别处赏花,尽量让王后与卡洛琳单独相处。卡洛琳坐在婴儿推车里,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万紫千红的皇家花园:这里遍植玉树琼枝,瑶花琪草。柔软的草坪上长着法国梧桐、棕榈树、冷杉、白杨、鹅掌楸等各种树木,每棵树都枝繁叶茂,绿意盎然,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而那些颜色各异、婀娜多姿的鲜花也在争芳斗艳:银莲花开得极盛,花色绯紫莹然生光,层层叠叠的花瓣如丝缎般轻柔;蔷薇姿意柔软地散开,色泽热烈如火鸟,释放出令人惊艳的美丽;茉莉亭亭玉立绽放如雪,格外清丽脱俗,香气更是缠绵悱恻;向日葵那金灿灿的花朵开得繁复错落,每一朵皆如玉盘大,恰似一轮旭日初升;鹤望兰如一只只翩跹起舞的橙色小仙鹤,艳丽中透着几分清新,典雅中又带着一丝柔情;娇艳欲滴、五彩斑斓的玫瑰则绽放在花园的每一个角落,火红、金黄、宝蓝、翠绿、紫粉,这些来自普罗旺斯、保加利亚、大马士革等世界各地的玫瑰交相辉映,美丽得如同晨曦中的云彩。在绚丽多姿的鲜花绿树中,错落着小桥流水、亭台楼阁以及用攀藤植物组成的绿廊,令人恍若置身于仙山琼阁。一阵微风吹过,王后和卡洛琳的周围飘满了各色花瓣:红色的是锦带花,白色的是杜鹃花,蓝色的是风铃草……阳光将这些花瓣映衬得迷迷濛濛,别具一番风味。遇到绵绵细雨的日子,王后便亲自来寝宫陪卡洛琳玩耍,她命人关上那些陈设着漂亮的珍珠叶饰和彩色金属蝴蝶花的落地长窗,不让一丝微风吹在卡洛琳身上。卡洛琳想去外面玩,王后为她披上昂贵的狐狸毛斗篷,然后抱着她来到阳台上,欣赏玲珑剔透的银色雨丝。如烟如丝的细雨斜斜飘荡,悠悠落下,好似一幅淡淡的水墨画。卡洛琳聆听着潇潇的雨声,开心地拍着小手,仿佛全世界都融化在她的喜悦之中。最后她又看向王后,露出了灿烂又坦率的笑容,瞬间将王后心中所有的忧虑都抚平了。
卡洛琳每天都享受着奢华的生活,王后却犹嫌不够,又命人将钻石、祖母绿、红宝石、蓝宝石、珍珠、水晶等各种名贵宝石送给卡洛琳当玩具,很快就堆满了一间空屋子。莪菲莉雅见自己的女儿让王后摆脱了忧伤和烦恼,喜悦之情顿时涌上心头,拿出戴维送给她的浅粉色密码画册,在上面画下了卡洛琳每一天的生活。
满月那天,王后缠着国王为卡洛琳举办盛大的宴会,国王得知她思念夭折的女儿,便一口答应了。这天的天气真是没得挑,就算是量身定做的天气,也不会比这天更适合举办宴会了。空气中一丝风也没有,一派和暖,万里无云,只有那蓝色的天空被罩上了一层淡金色的薄雾,就像初夏时常见到的那样。
满月宴上,侍女们端来翡翠浴盆,将清晨刚收集来的露水煮沸后倒入浴盆中,又加了些玫瑰花露。待水不冷不热后,由国内最德高望重的神父为卡洛琳清洗身体,然后为她穿上特制的婴儿礼服。这件礼服是王后命宫中最好的女裁缝用一千多只美丽的蝴蝶翅膀做成的,它纯净明丽,轻盈飘逸,上面镶嵌的梨形钻石与在阳光下闪烁着彩虹般璀璨光泽的蝴蝶翅膀相映生辉,贵不可言。卡洛琳穿上外衣后华丽夺目,仿若一颗熠熠明珠,可王后却觉得,她本人比这件衣服要美丽得多。王后把卡洛琳放在纯金的王座上,国王让艺人们一一上前为宾客表演节目。先是一段欢快的儿童木偶戏,接着是一个魔术师表演魔法,把众人看得目瞪口呆,最后他从帽子里变出一束黄色的郁金香送给卡洛琳,王后替她接了过来。然后是杂技班的男孩们表演杂技,他们一个个戴着缀有银饰物的三角帽,顶上还插着很大的羽毛。表演结束后,全体男孩都脱下帽子向卡洛琳致敬。最后是少女们的舞蹈,她们一个个面容清秀,衣着华丽,在场上富有表情地手舞足蹈,做出各种优美的姿势。
表演结束后,国王让所有的王子嫔妃、大臣贵族们向卡洛琳呈上贺礼。除了珍贵的器皿、可爱的玩偶和镶金配玉的首饰外,还有几件稀世珍宝:一件是一张白银做成的小桌子,在日光下闪烁着淡淡的光华,宛如波光粼粼的湖水。更神奇的是,只要对着它轻轻拍三下,立刻就会出现一碗碗美味佳肴和清凉爽口的名贵饮品。另一件是传说中的风神的竖琴,它不需要人来演奏,只要有微风吹过,竖琴就能自动演奏出乐曲。那琴声如夜莺般娇嫩,泉水般清亮,情人般温柔,让人世间的一切美妙歌曲都变得庸俗寻常。第三件是独一无二的星星王冠,它由细软的金丝编织而成,上面镶嵌的可不是宝石、水晶、玛瑙等,而是一颗颗光彩熠熠的星星。无论白天还是黑夜,王冠都珠辉明光灿若银河,使人充满了无限的遐想。戴维在人群中自豪地看着他的小女儿,越发觉得她和莪菲莉雅一模一样,美得如丽日当空。
到了晚上,国王和王后邀请众人去参加宴会,大家走进餐厅,只见香椽木的餐桌油光发亮,两边摆放着绿丝绒椅子,上面铺着的靠垫均由金丝编织而成。桌上不仅陈设着丰盛的菜肴,还有亮铮铮的银质物件和熠熠生辉的金器,高脚杯上则镶着精雕细琢的宝石。皇宫的总管们身穿考究的制服,殷勤地端来一道道菜肴,而衣饰华丽、头发蜷曲的仆人们,则接连不断地将各种名酒斟入宝石杯中。王后亲自喂卡洛琳喝牛奶,卡洛琳对着她甜甜地笑着,小小的脸蛋白里透红,仿佛含苞待放的花朵。王后的心中已经没有一丝悲伤,只有快乐与开心。
宴会结束后,戴维穿着黑貂皮镶边的天鹅绒睡衣走进寝宫,只见莪菲莉雅穿着一件长长的白丝睡裙,像轻柔的月光一般;脚上的珍珠拖鞋更衬得她的脚踝纤细柔美,稍一动缠,便生出千种风韵;金色的秀发披肩而下,颗颗钻石像露珠般闪闪发光。她正在哄三个孩子睡觉,等孩子们都睡着后,戴维将莪菲莉雅搂入怀中说道:
“我亲爱的王妃,王兄已经封了丹尼和安娜为公爵,让我以后把封地平分给他们两人;又破格册封卡洛琳为公主,让我将来把京城的产业都送给她。我们现在有三个孩子了,卡洛琳又刚刚出生,我不想让你太辛苦,准备明年为丹尼和安娜聘请家庭教师,你好好照顾小公爵和小公主的生活起居就可以了。”
莪菲莉雅深情地吻着戴维,感谢他给了自己幸福美满的生活。在这月光皎洁的夜晚,他们相偎相依,如同两颗星辰在黑暗中互相照亮,彼此融化在缠绵的瞬间。
戴维和莪菲莉雅打算三日后回班杰堡,王后却哭着不让他们走,他们无奈只好留在宫中。莪菲莉雅画下了卡洛琳满月那日的盛大场面,正好画册也到了最后一页。安娜看着图画说道:
“母亲,父亲有一座玩具屋,我和哥哥也有玩具城堡,你照着这幅图也做个宝石屋出来,将来送给妹妹做礼物好不好?”
莪菲莉雅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正好那间屋子里堆放着大量的宝石,不如就用这些宝石还原出图画里的盛况。于是她说道:
“这个工作很艰难啊!你和哥哥一起帮母亲做好不好?”
安娜微笑着点点头。
当天,母子三人便开始动手制做模型宝石屋,并让寝宫内所有的仆人帮忙。大家先用各种宝石做出了他们一家五口,然后又开始做国王王后、王子嫔妃和其他人物。众人经过一个多月坚持不懈的努力,终于完成了这座模型宝石屋。而此时,管家也来信给戴维,希望他尽快回去,否则封地上的很多事情无人处理。
戴维和莪菲莉雅再次向国王和王后告别,王后依然不愿意让他们离开。莪菲莉雅把画册和模型宝石屋都送给王后说:
“王后,谢谢您这些日子对我们一家的照顾,卡洛琳也会永远感激您的。我画下了她每一天的生活,又为她制做了这座宝石屋,现在都送给您,您看到它们,就当卡洛琳一直在您身边。我答应您,以后每年都会带卡洛琳来看望您,让她陪伴您几天。”
王后翻开画册,上面记录了卡洛琳每一天的生活:她睡在漂亮的纯金小床上,王后坐在一边为她唱摇篮曲;她坐在婴儿推车里,穿着和推车一样颜色的衣服,和王后一起开开心心地赏花;下雨的时候,王后为她披上昂贵的狐狸毛斗篷,与她一起在阳台上赏雨……王后越看越觉得心情愉悦,终于擦干泪水露出了微笑。她又看了看那座模型宝石屋,这是用5223颗钻石、189颗红宝石、175颗祖母绿、52颗珍珠和50颗蓝宝石创建的金碧辉煌的皇家花园,让人觉得震撼无比。模型屋中,卡洛琳神气地坐在王座上,各位王子嫔妃和大臣贵族正向她呈上贺礼,每个人物都是宝华灿烂,再加上多色珐琅的点缀,使得整个模型屋金雕玉砌,尽显奢华。
“亲爱的王后,我知道你思念我们的女儿,但她确实已经夭折了,我们不能把王弟的女儿当成是她。”国王也安慰王后道,“况且我们还有四个可爱帅气的儿子,他们中的一个将来会继承我的皇位成为国王,你更应该多多教育他们才是。你以后想念女儿就看看画册和宝石屋,这就是她满月时的盛大宴会。”
王后沉思了许久,终于想通了。她把画册和宝石屋搂入怀中,目送戴维和莪菲莉雅带着三个孩子离开了皇宫。
回到班杰堡后,莪菲莉雅尽心尽力地抚养三个孩子。她信守承诺,每年圣诞节时都带孩子们进宫,让卡洛琳陪伴王后几天。从此,他们一家幸福快乐,来往于班杰堡和京城之间,称心如意的过了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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